“南省那边什么情况你多多少少也听到过吧吧？除了几个富有的城市，全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地方被地方黑恶势力控制了，属于三不管地带。”

    “我出生在金三角洲一个被毒贩控制的村子里，所有的村民都不种地，被逼着种罂粟制毒，然后只能得到一点微薄的报酬，但敢怒不敢言。

    我爸爸是村医，所以日子过得稍微好一点。

    我十四岁那年，两股的黑恶势力为了抢地盘火拼，另一个村的赢了。他们冲进我们村的普通人家里，无差别的抢劫扫射。

    我躲在地窖逃过了一劫。

    他们走了很久，我才敢爬出来。我的父母倒在诊所的地上，身上全是血窟窿，身上的血早就流光了。”

    提起这些往事，唐宋的目光很平静，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看客。

    “当时我除了守在父母尸体边哭什么也不知道，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被二爷碰到了。”

    到这，唐宋笑了笑，耸耸肩，

    “也不知道我那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孬样怎么就动到他了，竟然让我跟了他，叫人安葬了我父母，还灭了那帮团伙。”

    “那时二爷也只有十八岁，可是已经是那一方有名气的霸主了。他见我文文弱弱的，连手枪都握不住，大手一挥就让我去读书了。

    如果没有他，我都不敢想象现在的我会在哪里。是生活在那一片暗无天日的热带雨林里，继续过被奴役压榨的日子，还是会同流合污成为他们，又或许很早就死在乱枪之下。

    所以哪怕有一天二爷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因为我的命本来就是他给的。”

    慕野薇的心里很震撼，她想象不出曾经总是一副放浪不羁没心没肺的唐宋，会有这样黑暗的过往。

    “那你应该知道顾秋溟背地里在做什么生意吧？你从那种地方出来，按理应该比谁都痛恨毒贩。”

    “我确实痛恨。可二爷不一样，他没的选，他需要钱。”唐宋抽空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空气里弥漫起烟草的味道。

    “怎么没得选？”慕野薇忿忿道：“他有手有脚，世上合法赚钱的途径多得是，他为什么偏偏干这个？你知道有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被毒品害的家破人亡吗？”

    “当时顾秋沄躺在医院里，如果不及时治疗脖子以下会全瘫痪。一个月十万的治疗费，你告诉我，他一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有的人，找什么合法的工作能赚到那么多钱？去夜场做牛郎？”

    “就算他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可后来呢？他不缺钱了吧，可他还在继续干这种勾当。”

    “这种事，上了船，除非死，不然哪里有下去的机会。”唐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你走后的那一年，他真的有算停手的想法，可他掌握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南边的人哪里会放心。

    他知道这一点，所以那段时间随便去哪身边都带着保镖，那些丧心病狂的人见下不了手，就把笙劫了去。

    二爷没有办法，只能答应继续合作，甚至让出了几个重要码头。”

    “那他可以去自首，并且让警察把那些人都抓起来。”

    唐宋看了慕野薇一眼，“这跟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他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

    “我知道慕姐追求公平正义。可顾家被清江市所有权贵联手弄得家破人亡的时候，顾秋溟又该向谁讨要公平正义？如果你是当时的他，你就能做得比他好吗？”

    向谁要公平？

    如果是她会怎么做？

    慕野薇心里所有呐喊的声音都被问得偃旗息鼓，她心里横生出一股无力感。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界限绝对的对错，立场不同罢了。

    “可我不欠他的。他受到一切不公，不该由我来承担弥补。”

    “我知道。”唐宋点点头，猛吸一口烟。

    车停下，不知不觉间已经到慕野薇的别墅。

    “要求你原谅他对你不公平。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吧。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照进他心里的人。”

    慕野薇开车门，飞快地走进了家里把大门关上。

    她心乱如麻，不想继续听下去。

    她怕唐宋再下去，原本坚定的立场会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