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脑子都要炸了。

    等秦世杰走远了，我才从柱子后面出来。

    望着秦世杰跟姚消失的方向，我愣在了原地，脑子里努力消化我刚才听到的消息。

    陈初言早上收到的邮件，是秦世杰指使姚发的，那就是，宏远是有意要跟陈初言的公司合作了。

    后来，突然改变先前合作意愿的，也是秦世杰临时决定的，姚只是个背锅的。那让秦世杰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又是什么？

    秦世杰跟姚的关系比较特殊，很老套的油腻男上司看上漂亮女下属，然后利用职权帮姚快速升职。

    可是姚明知秦世杰对他有想法，心里虽不喜欢秦世杰，但也不明确拒绝，半推半就。姚这个做法，要不就是不满足秦世杰现在给她的地位，要不就是姚有更长远的算。

    再有，姚对陆星南是有意思，可秦世杰并不知情，这还真是个混乱的三角关系。

    我这个人本就不善于理这些人际关系，这只会让我脑袋发麻。

    我摇了摇头，先不算分析这些，还是等有时间告诉陈初言，让他去废脑细胞吧。

    毕竟，陈初言是我老板，我的饭碗拿捏在他手里，我这个员工收集到情报，还是应该汇报给他的。

    他有肉，我才能喝汤；

    他挣钱，我才能分羹。

    所以，这么算，现在我跟陈初言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定了主意之后，我才慢慢地朝包厢走去。

    推门进来，陈初言看了我一眼，可能对于我出去这么久有些疑问，但他并没有开口问我。

    我在原来的位置上坐好，纵使现在心有千言万语，但也表现的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其实，现在饭已经吃了近两个时了，菜已凉，人已饱。

    只是，秦世杰好像并未尽兴。

    秦世杰端着个酒杯走到我身边，步履不稳，言语轻浮。

    “曼，不要老是坐在这儿，年轻人得有点激情，不能老是这么死气沉沉的，不好，很不好，来，跟我喝一杯，酒杯要像我这样端起来，嗯？”

    秦世杰强行把酒杯放在我手里，要我跟他喝酒，把我挤在椅子跟桌子之间，动弹不得。

    陈初言过来拉着秦世杰，可醉态渐显得秦世杰，并不算放过我。

    此时，陆星南也从桌子另一边绕了过来，劝秦世杰回到座位上去。

    秦世杰借着酒劲，一把甩开他俩，醉意朦胧的：

    “陈总，陆总，你俩这是什么情况，我让曼喝杯酒都这么拦着，这难道就是你们秋韵的诚意吗？”

    趁秦世杰跟陈初言还有陆星南话的功夫，我趁机观察姚的反应。

    对于秦世杰的无礼之举，姚始终无动于衷，仿佛她就似一个看客，事不关己，置身事外，只是偶尔会偷瞄陆星南几眼。

    看来，这个姚只是看上了秦世杰的权利，却爱慕陆星南的人！

    这时，秦世杰在房间里嚷的更大声了，“陆总，你们秋韵得拿出点诚意来，不然，我也不好办！实话告诉你，想要跟我们宏远合作的，可不止你们秋韵一家，你得让我看到你们秋韵好的地方在哪，我才好服上面的人是不是？”

    秦世杰完，意有所指的朝我看了一眼，陈初言跟陆星南对望了一眼，看样子也猜出了秦世杰的想法。

    我看着陈初言，心里也挺好奇，陈初言会不会为了生意，把我给卖了？

    毕竟我只是一个员工，秦世杰可是握着宏远这块肥肉的人物，把我献给秦世杰，对于陈初言来讲，是最划算的生意。

    陈初言没有看我，他扶着秦世杰在最近的位置上坐下，“秦总，你放心，只要是让我们秋韵拿下这次的订单，好处肯定是少不了你的！”

    陆星南在旁边开始帮腔，“我的秦大哥，亲大哥，我们陆总都亲自给你保证了，你还有什么顾虑的呢？”

    陈初言这是算把我卖了换生意？

    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陈初言是那在背地里磨刀的屠夫，秦世杰是那肥头大耳腰缠万贯的买家。

    而我这只心大的肥羊，居然没第一时间想着逃跑，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他们如何讨价还价，以来争取对自身最大的利益。

    秦世杰看了看站在陈初言背后的我，笑的春心荡漾，笑的不怀好意，笑的赤裸猥琐，“陈总这么大气，我敢跟你保证，秋韵的事情包在我身上，绝对没问题！”

    看来，这价格是要谈拢了，我这只肥羊也要发挥我的作用了，看来下一步，陈初言就是要把我交出去了。

    我觉得，我得有必要给他们的合作庆祝一下，毕竟我是只心大的肥羊。

    同时呢，也庆祝自己卖了个好价钱，这么多年来，我可是第一次能这么值钱！

    我端着酒杯，越过陈初言，站到秦世杰身边，笑的妖娆，“秦总，来，庆祝你跟秋韵合作愉快，这杯，我干了！”

    我仰头闭眼一饮而尽，没有看见陈初言伸出阻拦的手。

    我喝完，秦世杰在那拍手叫好，他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主动，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又给我倒了一杯。

    我笑而不语，欣然接受。

    然后，转向陈初言，媚眼如丝，对着他笑，笑的妩媚，笑的没心没肺却有一丝心灰意冷。

    “陈总，这杯敬你，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提前恭喜你拿下宏远的订单，我先干了！”

    我是只心大的肥羊，但不是只缺脑子的肥羊，别人把我卖了，我可以帮着数数钱，但也不会傻到自己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所以，我算跑了。

    这杯酒就算我对陈初言给我那一万五的感谢吧，一万五上了两天班，我也不亏了！

    还有，他那六块五我也不算还了。

    就是，这酒，有些上头！

    秦世杰见我又一口给干了，他来了兴致，拿起酒瓶又给我倒满，我望着酒杯里快要溢出的白酒，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买二送一了，我正算往嘴里送，却被陈初言及时抓住了胳膊。

    我不解陈初言为何要阻拦我，他不是不知道我酒量，把我灌醉了，这宗买卖操作起来不是更容易些吗？

    陈初言夺过我手里的酒杯，对着秦世杰：“秦总，这杯我敬你！”

    陈初言一饮而尽，在我们所有人都错愕的间隙，陈初言又接连自斟自饮了七杯，然后对秦世杰：

    “秦总，八这个数字吉利，生意人都俗气些，你别见怪，秦总要是还不尽兴，我继续喝，喝到秦总满意为止！”

    秦世杰也有些呆住了，好久，慢慢放下手里的酒瓶，但好像对于陈初言给我挡酒有些不满。

    “陈总，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秦世杰是不是？我只是跟曼喝几杯，你这有些扫兴了吧？”

    秦世杰有些不悦，但陈初言也没有再跟秦世杰好话。

    气氛尴尬了几秒钟，一旁的陆星南笑嘻嘻的搂着秦世杰的肩膀坐下。

    “秦总，你要是觉得不满意，我带你找个好玩的地方去，到那包你满意，玩的开心？”

    秦世杰本来的阴霾脸慢慢见晴，“还是陆老弟识大体，陈总啊，太正经了！”

    陆星南看了一眼陈初言，笑着跟秦世杰讲：“我们陈总这个人就是闷，太闷！不止秦总这么觉得，我有时候都看不上他这太正经的作派。正好楼上是家KTV，今天我陪秦总唱到天亮。”

    最后，陆星南扶着喝的已经晕乎乎的秦世杰进了电梯。

    我跟陈初言还有姚跟在后面，包厢门口姚要先回去，就不跟我们上去了，陈初言点了点头。

    姚走后，我觉得我也要走了。

    总不能，真在这儿等着被人家给卖了吧？那我可就是世界上最傻的狐狸精了！

    可陈初言就在我身边，我是不是要跟他告个别，好歹失算相识一场，虽然他不地道，但我不能不人道。

    可，告别的话刚到嘴边，我却改变了主意。

    算了，还是不要告别了，这样一声不吭的走，才会显得更潇洒一些！拖泥带水，瞻前顾后可不是我的风格。

    定主意之后，我往楼下走。

    “曼菁！”

    陈初言喊我。

    他这是怕我这拿去卖钱的肥羊跑了吧，才会显得这么慌张。

    我脚步停顿了一下，还是算往外走。

    “别走！”

    陈初言拉住了我。

    我回过头看着他，他的脸色很红，红到眼睛都被染成了红色。

    看来这酒不止我一人上头。

    “曼菁，能不能别走？”

    陈初言又了一遍，只是他那眼珠子里的点点星光又是什么？

    我有些晕，看不真切。

    可是直觉告诉我，我得离开！

    在我还没被他卖掉之前，我得离开这里！

    可我的腿居然不听话，它出卖了我的脑子！

    我被陈初言拉进了电梯，我头晕乎乎的靠在电梯里，居然忘了扯开他一直拉着我的胳膊。

    我就这么被陈初言拉着上了十楼，再被他拉着进了KTV的包房。

    像我这么乖乖自己去送上门的肥羊，还真是脑子缺根筋！

    包房内，音乐开的很大，有些刺耳，我头脑发晕，视线模糊，只瞧着陆星南跟秦世杰在一堆女孩子中间坐着。

    女孩子们的腿很长，很白，很好摸。

    给钱就能摸！

    我也想上去摸一把，可是我没钱！

    我转头笑着问陈初言，“能借我两百块吗？”

    陈初言蹙眉，但他无动于衷。

    我心想也是，陈初言这气的男人，心里肯定又在草拟着什么借据或者协议，没想好之前，他是不会借给我的。

    我指着陈初言的鼻尖，轻蔑的骂了他一句，“气的男人！”

    陈初言还是只皱了皱眉，面无表情。

    我又指了指那坐了一排的女孩子，又指了指正在摸腿的秦世杰，“我也想摸！”

    陈初言离我很近。

    不对，应该是我离他很近。

    近到，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睫毛的根数，陈初言的话吐在了我的脸上，“你醉了！”

    “醉了？”

    我摇了摇头，陈初言就是气，他拿我醉酒诓我。

    我甩开他一直拉着我的手，摇摇晃晃的走到一堆女孩子们中间坐下。

    我算先上车再补票，等我吃干抹净了，陈初言也不好意思不给钱。

    毕竟，我是他用来换钱的肥羊，没有把我卖掉之前，他还是要把我养着的。

    我坐在一堆女孩子中间，笑魇如花。

    女孩子们见我笑，她们笑的更大声了。

    我摸了一下身边一个女孩子又长又白的腿，女孩子们先是一愣，然后，她们继续捂着嘴笑。

    我又摸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当我摸到第七个的时候，陈初言把我从女孩子们中间拉了起来。

    看来，陈初言是心疼钱了！

    他越是心疼钱，我越是高兴，我指着一排女孩子们笑着：“等下找他结账！”

    我指了指陈初言！

    我觉得我没错，可是，不止那些女孩子们笑的更灿烂了，就连一直看我不顺眼的陆星南，居然也笑了出来。

    陆星南见我盯着他看，他瞬间敛起笑意，端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

    然后，就不再看我。

    对于陆星南的举动，我全然不在意，现在让我觉得有意思的是秦世杰。

    是，秦世杰唱的歌！

    这个老流氓居然在唱求佛！

    看来，他跟陈初言的品味有的一拼。

    我挣脱陈初言的手，歪歪斜斜的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个麦克风，跟着秦世杰合唱了起来。

    秦世杰见我合唱，唱的更卖力了，我也跟着他扯着嗓子喊。

    可当我唱到那句，

    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当我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

    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

    我本就视线不清的眼睛，变得更模糊了，以致到最后，根本看不清屏幕上的任何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