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是跳梁小丑,他是已婚男人
我感觉陈初言可能想多了。
陈初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来慢慢地喝了一口,“有台机器坏了,下午跟老刘修了一下午,等我从车间出来时,你已经走了,我不是故意爽约的,但是,我错过了时间却没告诉你,这点是我做的不对。”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有事你就先忙,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反正现在交通也很方便。”
就是有点远!我在心里默默补充。
不过,我真没有因为陈初言没有如约送我而生气,只是好奇他下午在忙些什么事情。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别人能帮你已是一种恩赐,不帮你也是别人的权利。
所以,我怎么能认为陈初言答应送我就是理所当然,没有如约就是不守信用?
如果,我要这么认为,那也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太不要脸了。
在这场孤独的漫长旅途中,我早已学会了不依赖任何人,依赖这种东西,就像毒品,慢慢吞噬你的身心和精神,让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脑僵尸。
不寄希望,不报期望,不付依赖,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活出那仅剩的尊严。
“你不生气?”陈初言问。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笑着回答。
陈初言看了我一会儿,是那种直勾勾的盯着看,看的我有些发毛,心里不安,以为是我刚才又错了什么话,仔细把我刚才的话翻出来又斟酌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才安了心。
陈初言从我身上收回赤裸裸的目光,用手指把弄着桌子上的玻璃杯,“没生气,挺好!”
我把身子往前倾斜了一下,想努力看清他的表情,“你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我没生气,让你有些失望呢?”
陈初言抬起头,嘴角微微勾起,漾出一丝弧度,“怎么会!你想多了,求着别人生气,多少是不正常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我没那么心里扭曲。”
“是吗?”我往后坐了回去,莞尔一笑,“是我想多了。”
陈初言的右手食指在杯沿上不自觉的动了一下,不过,我当时只顾着注意他脸部的表情,并没有在意他手部的动作。
没过多久,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陈初言拿了一把筷子递给我,“再吃一点吧。”
我在考虑要不要吃,所以没有立即接过来,陈初言就一直这么举着。
我知道这样做多少有些不礼貌,事后再回想起来那时的无礼举动,也挺自责的。
陈初言慢慢把筷子放在了我前面,“这顿饭,就当是我为下午的食言道歉了,我这歉意是送到了,不管你生气还是没生气,接受还是不接受,也就只有这一顿饭了。”
其实我不需要他的道歉,我根本就没生气,但陈初言这个道歉的话,还是挺直男的。
“陈初言,你有女朋友吗?”我认真的问陈初言。
“啊?”
对于我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陈初言有些始料未及,但还是认真的回答了我:“没有!”
我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那你结婚了吗?”
陈初言应该紧张了,他筷子里夹的菜掉在了桌子上,陈初言放下手里的筷子,严肃的反问我:“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没回答我!还显得有些紧张,难道真的已经结婚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昨晚在酒店里他岂不是差点出轨?我差点就真成三儿了?
结婚了还敢对别的女人那样,陈初言也真是够渣的,看来,平时跟个正经男人似的样子都是装的!亏得以前我还认为他是个正经老板。
我看走眼了!
我冷冷的看着陈初言,发泄我心中的不满,“看来我真要成三儿了?”
陈初言眉头紧蹙,聚拢双瞳,“三儿?什么意思?”
“你知道现在公司里都怎么传我吗?我是三儿,插足你的婚姻的三儿!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她们胡乱瞎传的,并不以为意,不过,现在看来这好像是真的!”
我缓了口气,继续像陈初言倾吐我的牢骚,“你都结婚了,还把房子租给我,这让别人怎么想?还有在酒店,你怎么能亲我呢?”
我越越大声,一时忘了旁边的其它食客,引得他们纷纷侧目,等我察觉到时,我已经把话给完了。
陈初言听完,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没想到还能有让你在意生气的事情。”
陈初言的反应也太淡定了,完全超出我的预料,我固执的认为他根本没有认清自己的错误,是个没有原则的男人。
我语气有些恼怒,“我可以不要脸,但是我得留点底线!”
“底线?”
陈初言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像一道快如闪电的利箭,迅速划过脸部,然后汇聚在漆黑的双眸之中。
陈初言又放下了筷子,直直的看着我,目光清冷,神情严肃,“那三年前在酒店那晚,你的底线呢?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相对来还是陌生人,你呢?你是怎么做的?”
“我...”
我词穷。
我没想到陈初言会把三年前的事情翻出来,我以为他跟我一样,把那晚的事情当做一场酒后乱性的荒唐事,早已忘掉,可他居然还记得!现在还被他当做一把反击我的利剑,狠狠的刺向了我。
我无力反驳,我一直口口声声在乎的底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陈初言给击溃。
不堪一击!
一直以来,我自认为比别人多活了几年,总是习惯性的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审视世间万物,今天,被陈初言一巴掌给我了个清醒,原来,我才是那个最滑稽愚昧的跳梁丑。
荒唐可笑!
此时,周围的食客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场面尴尬至极,我没有在意理会,但陈初言的话却让我乱了阵脚。
手里的杯子没有拿稳,重重跌到了桌子上,里面的水瞬间倾倒而出,我本能的先把杯子捡起来放正,慌乱的抽了几张纸巾,胡乱的在桌面上乱抹一通。
“对不起!”
我没有抬头,完快速站起来走了出去。
前脚刚出饭店门口,我那眼眶里早已转的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肆无忌惮!
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有心虚,有羞愧,有自嘲,有委屈,更多的是气恼自己不争气。
百年已过,我心里还是忘不掉对那个人的执念,如果不是我的执念作祟,又怎会有三年前的放浪形骸!没有三年前的荒唐事,今日又怎会给陈初言刺伤我的机会!
让我没有守住最后的一丝尊严!
我随意抹掉脸上的眼泪,可接下来又会有新的泪水流了出来,擦无不尽,止无可止。
我不知道我在往哪里走,只是这么本能的往前方不停的走着,等我到了单元门口,我才发现我心里的目的居然是陈初言的家。
我停在了楼下,抬头怔怔的望着耸入夜空的楼房。
我在心底悠悠的叹息一声,我这身份还有什么借口再回到这里,难道真的要被人给揪着头发,毫无体面尊严的拖到大街上,高喊三儿吗?
底线丢了一次,已如过街老鼠,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自己找难堪了。
看来,这次真的要跟陈初言再见了,应该是再也不见了吧。
我慢慢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我看见了立于我前方不远处的陈初言。
夜色已浓,路灯昏暗,陈初言的表情我看不真切,要不是他幅度有些大的喘息,我还以为又是我分不清的虚实,臆想出来的幻影。
他这大幅度的急促呼吸,是在还生气吧?
我与陈初言对立而望,却无言以对。
过了几分钟,我垂下眼眸,朝着陈初言走了过去,不是走向他,而是越过他,往区门口的方向走。
擦肩而过的瞬间,陈初言扭过头喊住了我,“曼菁!”
“嗯?”
我竟习以为常的回应了他。
我应声回头,撞上了陈初言的视线,此时他的神情已不如刚才在饭店那般肃穆犀利,但多半还是面色冷清的。
陈初言站到了我正前方,保持着两米的距离,不增不减,不远不近,客套且疏远。
“你要走?”
我没有回答他,但是我的举动给出了我的答案,我扭过头,收回视线,再次从他身边掠过。
“你答应过我要做满一个月的,协议还在我的床头柜里放着,这才几天,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身后的陈初言急促的喊住了我,我停下脚步,目视前方,“你就当我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吧!”
我继续朝前走。
“你要是真走了,我就把你的照片跟签名一起曝光到网上去,你可想好了!”
陈初言开始威胁我。
我从嘴角努力挤出个不算难看的笑容,强装优雅且无意的回过头对陈初言:
“我食言毁约,是我不义,这是我应得的报复,我不怨你,也不会不高兴,你随意就好!”
“你总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什么都不在意,不在乎,三年前你是这样,三年后,你还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无趣,很恼人!”
陈初言终于发泄了他一直以来对我的不满,我无趣?应该是吧!用了半条命只换来了一条无趣,还真是不划算!
我自嘲浅笑,没有停留。
“我没有结婚!”
陈初言在后面喊,我却好像听到了一丝慌乱,但我又不太确定。
我骤然停下脚步,抬头,回眸,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陈初言。
陈初言还是选择停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我没结婚,也没女朋友,所以,你也不是三儿,你就是我的员工,我的租客,我们没有不清不楚,从今以后,我会保持好跟你的距离,不会让你徒增烦恼,可好?”
陈初言语速很快,显得有些急促,又有些紧张,几乎是一股脑儿的把嘴里的话给倾倒了出来,完盯着我等我的回应。
我努力消化了一会儿,异常坚定的回答他:“你结没结婚,有没有女朋友,都不重要了,我觉得你刚才的对,我连自己口口声声在乎的底线都守不住,我就是个看似有原则,却根本没原则可言的庸俗人,我留下来只会让自己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我做的多么荒唐可笑。”
我可能就是个俗人吧,曾自以为的洒脱,不过是个为我的自私自利,自欺欺人,做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真到有朝一日被人击碎,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跑,是逃避。
我想重新躲回我的壳里,这世间,不属于我。
“刚才在饭店是我不对,我口无遮拦了。三年前的事,我不能全部把责任都推给你,其实是我的责任更大,我明知你喝醉了,神志不清,却还...”
我看着陈初言,他的有些激动,本来就过敏泛红的脖颈更是充血涨红,青筋凸起。
“到底也是我没守住底线,我是个糊涂的男人,做了糊涂事,以后,我不会再提!今天天已经晚了,你还是先留下吧,等明天你想好了,不管是走还是留,我都不会再阻拦你。走吧,上去吧!”
最后,我还是跟着陈初言上了楼回了家,他当时的神情,我居然没来由的生出一丝不舍,这次不是因为他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而是他是陈初言!
我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我任由陈初言拉着上了楼,从楼下到电梯内,再到屋内,我一直没有看他的脸,只是瞅着他攥着我胳膊的手,出神儿的瞧。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我需要好好想清楚,我是走还是留?还有陈初言刚才极力劝阻我留下,到底意欲何为?
可我,经过一晚,追究还是没有想清楚。
因为,我睡着了!
我居然在想最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失了神儿,去会了周公!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时,还是昨晚合衣躺下时的姿势,屋外刺目的亮光透过玻璃照在我的眼睛上,我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桌子上的闹钟显示是,七点十分。
天已经亮了,可我还没有想好昨晚的问题,我等下要怎么跟陈初言回答,我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是上学没带老师昨天布置的家庭作业,内心焦急又害怕。
我站在门后却不敢开卧室的门,手就这么放在门把手上,门上突然传来了陈初言的敲门声。
“曼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