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是贪婪者,他是诱惑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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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初言双目聚神,深不见底的黑瞳中夹带着一丝寒气,一丝探究,他问我:“什么意思?”

    我随意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歪着头量他,“刚才的话,我俩过,只是互换了一下身份。”

    他的瞳孔微微抖动起来,似乎在努力寻找着什么,可是,过了好久,他放弃了,是无奈,是无能为力。

    陈初言开始在口袋里摸索,下一秒骨节分明的手上出现了一盒香烟,他抽出来一支,随意的放在了嘴里,顿了两秒,他又把嘴里的香烟拿了下来,“你不介意吧?”

    我摇了摇头,“你怎么学会抽烟了?”

    陈初言没有话,重新把香烟放进嘴里叼着,右手拿出火机,点燃了香烟的一端,洁白的烟纸瞬间变成了焦黑色,褐色的烟丝微微泛起了火光,合着空气在静静的燃烧,星星火光,细烟袅袅。

    陈初言狠狠抽了一口,接着重重的咳了几声,看来,他这笨拙的抽烟方式,并没有长进多少,接着他又抽了一口,然后继续咳。

    我微微起身,把他夹在指尖的半截香烟给夺了过来,轻轻摁在地上,灭了烟蒂,语气平淡且心疼,“不会抽,就不要抽了。”

    接着陈初言又咳了两声,闭着双眼,仰面朝上,他突然睁开双眼,毫无预警的扑到我面前,借着惯力双双倒在了地板上。

    我下,他上。

    他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就这么粗鲁的吻着我,他的吻无波无澜,生硬没有任何情感,就像是一个发泄情绪的机器,木讷没有温度。

    我不知道陈初言为何会有这样的主动,也搞不清楚他的目的,甚至觉得他这种行为有些羞辱,但我,还是选择了接受。

    我脑子是空白的,失忆的陈初言,不知是何用意的亲吻,这些我都抛在了脑后,我只想贪婪的享受这一切,最起码这个陈初言是真实的,他不再是睡梦中的幻影,这个陈初言我抓得住摸得着。

    陈初言除了嘴很放肆,但他的肢体却很安分,在这场未知的游戏中,我先破规则,我摸索到了他的手,肆无忌惮的纠缠了起来,陈初言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嘴里的动作停了两秒钟,然后又继续袭来。

    两具各怀鬼胎的身体,就这么在玄关的地板上纠缠了起来,谁都没有算按下暂停键。

    这场景,异常相似。

    只是,当初的两个人,如今对调了个个儿...

    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门没关!

    门外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断了这个局面,“先...生,需要...把门...关一下吗?”

    陈初言从我身上翻身起来,起来的有些慌乱和急促,站直之前还不心绊了一下,他眼神飘忽,不敢看向话的客房服务员,“不用,我,自己,关。”

    服务员的视线在我跟陈初言身上瞟,“好的,扰了。”

    我手指抠着衣角,靠墙而立。

    “你刚才这,什么意思?”,“对不起!”

    “没关系!”,“我想验证一下。”

    “你先。”,“你先。”

    最后,我俩异口同声的。

    陈初言走到门边,不露痕迹的把门关了起来,“你先吧。”

    我的视线集中在他关起来的门上,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你刚才,你想验证什么?”

    陈初言往我面前靠近,我攥着衣角的手,不由得握的更紧了些,最后,他直接朝着我的身侧俯身,经过这么一出,我变得有些紧张,在他俯身的一刹那,紧紧闭上了眼睛,身体僵硬如磐石。

    可他好像什么都没做,我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陈初言把地上的香烟和火机捡了起来,慢慢放进口袋里。

    原来,是我龌蹉了!

    陈初言放好东西之后,开始整理衣服,“你过,你跟我的关系,我突然想验证一下,看能不能想到点什么,这个想法看来有些太荒唐了,对不起!”

    我身体渐渐放松,“没,没关系,我,也是自愿的。”

    陈初言依靠在我对面的柜子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较刚才多了份不羁和探索,“你真的不介意一个陌生男人的暧昧?”

    我心如刀割,强颜一笑,“你对于我来,从来都不是陌生人!”

    陈初言收起神色,站直身体,“好了,我该回去了,明天晚上下班时,我会联系你,把你的号码给我一下。”

    “你之前的手机呢?上面有我的号码。”

    陈初言摇了摇头,“不记得了,算了,之前的手机不重要了,现在把你的号码给我一下。”

    “不重要了?”我呢喃。

    怎会不重要了?那是我们之前交集的重要证据,每次想他时,我都会反复听他发的语音,一条一条的听,一个字一个字的听,他可知,那是慰藉思念的唯一良药!

    陈初言临走时,了一句,“晚上记得把门关好。”

    望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我痴痴一笑,他,还是记得关心我的对吧?

    这让我坚信,我的陈初言一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一定会!

    正月初八,下午六点,我跟陈初言回了江城。

    这次,我毫不犹豫的坐在了他的副驾位置,这次,我不在乎他的车技烂,这次,我不在乎他的烂车技会让我丢了命。

    可是,这次,陈初言的车技并不烂!没有起步不稳,没有急刹车,没有刮刮蹭蹭。

    我扭着头量陈初言,他,还是那个陈初言吗?

    第一次,我有丝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跟陈初言长了一张一模一样脸的男人?

    “你盯着我看什么?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你的车技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陈初言嘴角勾起一笑容,“以前我的车技很烂吗?”

    这是自他失忆以来,我见他最轻松的笑意,他此时的表情,让我以为他还是那个正常的陈初言,在青州这几天发生的事,就是一个不心落入脑子里的噩梦,现在,梦醒了,一切如旧...

    浓郁的夜色,像一条妖娆的蛇,迷人充满诱惑,陈初言就像那条充满诱惑的蛇,使我这个贪婪者无法抗拒,我的目光不自觉的被他所吸引。

    我侧着身靠在座位上,盯着陈初言的侧脸,徐徐的跟他讲着过往,“以前,我每次坐你的车,都紧张的要命,安全带都要被我拽的死死的,我怕你一个不留神就带我归了西,后来啊,我就坐到后面去,总想着后面应该会保险安全一些。”

    “看来我以前的车技是挺拿不出手的。”陈初言扭头看了我一眼,“那今天你怎么没有坐到后面去?”

    我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充满了温柔,“以后,我只想呆在离你最近的距离。”

    “如果你再也记不起我,如果你如约娶了你的新娘,那我还能有多少的日子呆在你身边?我不想浪费这一分一秒。”这是我心里的补充。

    我的话,激不起陈初言的任何波澜,他还是那么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前面的车辆的车尾灯的光静静的洒在他的脸上,一闪一闪,忽明忽暗,似真实似虚幻。

    我,睡着了...

    车子停下来后,陈初言晃了晃我,“到了,你给的地址,到了。”

    他的声音好好听,我想装睡,可他继续晃我,无奈,我睁开不情愿的眼睛。

    陈初言率先下了车,站在车头前的位置往四周看,他就像是一个进入新领地的男孩,好奇中带着些紧张,兴奋中又带些不知所措。

    陈初言敲了敲车窗玻璃,示意我下车,我对他宠溺一笑,很听话的开门,下车,走到他身边。

    陈初言望着眼前的楼房对我:“这就是我之前住的地方?哪一栋?房号是多少?”

    他问的急促,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解锁这未知的领地,我指了指斜前方的那一栋,“1501”

    陈初言不再理会身后的我,大步朝目标走去,我一路跑才勉强追上了他。

    房门门口,陈初言让我开门,我并不算听他的话,我对他:“你自己的房子,还是你自己开吧!”

    我也有心思,这上面是他设置的指纹锁,等他自己开,他可能会更相信我所的吧。

    陈初言很习惯的伸出了右手的食指,放在验证区域,门很顺利的被开了,他收回手指的时候,手是微微抖动的,然后,把紧紧握了一个拳,开门进去。

    从玄关到厨房,再到客厅,阳台,最后到他的卧室,他都看的心谨慎,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等他看到他的照片,他手写的文字,他瘫坐在椅子上,心翼翼的问我,“这真的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他似在求证,似在给他即将破防的信念最后一击。

    我点了点头,他却摇了摇头,“可我还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一点都没有。”

    我蹲在他身前,握住他微微发抖的手,“陈初言,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这种事也不是你努力就能马上记起来的,慢慢来,好吗?”

    后来,我带他又去了老宅,他望着桌上的三张遗像发呆,手指轻轻拂上他母亲的那张,自嘲一笑,“我居然连我妈的样子都不记得了,原来,她长这个样子啊,可我却把她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躲在角落抹了一下眼泪,就这远远的站在这里,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他应该很自责吧,而我就是那个把他推向黑洞的手,我不知我到底做的对还是错,看见他这么伤心自责,我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我,应该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从老宅出来,我们徒步走了好远好远,却都心照不宣,沉默不语。

    最后,我们去了公司,到公司时已经是凌三点多,门卫室的老严正在盹,我轻轻推了一下铁门,开了,看来,老严又忘了锁门了。

    海棠这条傻狗,一如既往的乖巧,见人进来,只会疯狂的摇尾巴根子,嘴都懒得张一下。

    海棠很热情,爬到陈初言身上舔,陈初言被他吓得举着手不敢动,陈初言那又怂又嫌弃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的差点笑出声来。

    最后,海棠热情够了,叼着他的木棍回了窝里,那木棍,倒是有些眼熟。

    “上面有人?”陈初言指了指二楼亮着的房间,问我。

    我摇了摇头,这么晚了,谁还会在上面,并且看那亮灯的位置,应该是陈初言的办公室。

    等我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时,一股很呛到烟味扑面而来,这特有的香烟味属于只会是一个人——陆星南。

    如我所料,陆星南正双腿翘在办公桌上酣睡,我跟陈初言进来他都毫无反应。

    屋内被他弄得很乱,我心偷瞄陈初言的反应,他皱着眉头在屋内转,估计是想找一个能坐下的地方,可他看了一圈,还是选择站在了原地。

    我此时,倒也替陆星南庆幸,庆幸陈初言忘记了这是他那个一尘不染的办公室,不然陆星南肯定少不了陈初言的一顿揍。

    我弯腰把地上散落的纸张捡起来,理好,码齐,然后呼在了陆星南的头上。

    陆星南被惊醒,条件反射性的拿起离他最近的一个摆件,找寻他要伏击的目标——我!

    等他看清是我之后,有些目瞪口呆,“曼菁?不!不是!我一定又在做梦!”

    我把手里的纸张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陆星南,醒醒吧!”

    陆星南晃了晃头,再定神看我,等他看见我身后的陈初言时,他拿着手里的那个摆件就冲了过去,等他冲到陈初言面前时,又突然刹住了脚,试探性的问,“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你怎么来了?你想起来了?”

    陈初言往后退了两步,拧着眉对陆星南:“你嘴角有口水。”

    陈初言的话让陆星南更是喜上眉梢,直接扑到陈初言身上,一厢情愿的紧紧搂住了他,“陈初言,你真的想起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记起来的,你怎么能狠心忘了我呢!老子跟你穿开裆裤的友情,怎么是忘就能忘的呢!”

    陈初言双手抵住陆星南的身体,把脸往后仰,尽可能的远离热情的陆星南,“你的流水喷到我脸上了!”

    我有种错觉,觉得他俩这个样子,跟刚才的海棠多少有些相似。

    最后,陆星南放开了陈初言,“不,你没想起来,陈初言虽然洁癖,但他不会这么嫌弃我!你不是陈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