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次心跳 “领结婚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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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结婚吧。”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 街道上烟花四起,车窗隔绝了外面大部分热闹的氛围,淡淡的火光映着眼前男人的脸,白知许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微怔, 一双泛红的星眸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一时间车里安静到似乎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 她才不敢置信地开口:“你什么?结婚?”

    滕野喉结微微滑动片刻, 轻声应了:“嗯, 跟我结婚。”

    “为什么?”

    他狭长的黑眸看了眼目光灼灼的白知许, 随后缓缓移开转向窗外, 原本想的话滚到舌尖又被强忍着咽了下去。

    “我需要给爷爷一个交代, 白氏的企业需要新的投资人,而我们彼此熟悉,不是正好各取所需吗?”

    他话音刚落, 不远处的公园有人在放大型烟花,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人群的喧闹,显得白知许面色有些苍白。

    “各取所需?”

    好半晌后,她使劲儿眨了眨眼, 缓缓道, “好啊, 那就各取所需。”

    白知许努力装作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同意了。”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滕野却没有丝毫开心的感觉,他忽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是不是真的不该把她拉扯进来。

    -

    得知两个人要结婚的消息,邵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是吧你,又重蹈覆辙。”他恨铁不成钢,“你真忘了她当初是怎么对你的?”

    滕野正在处理公司文件, 半个眼风也没给他:“话完了?完了就滚吧。”

    邵崇嬉皮笑脸地凑过去:“真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不是一开始咱们都决定好了吗,怎么又改主意了?”

    “正事。”他凌厉的眉眼微抬,露出几分不悦。

    “行、行、行,我懒得你了,反正你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住。”邵崇叹了口气,在他对面的办公桌坐下,掏出一个U盘推了过去,“喏,你要的东西。”

    滕野眉尾一挑:“这么快就拿到了?多谢,辛苦了。”

    随后他把U盘随手放进抽屉里,并不做遮掩。

    邵崇惊讶道:“你就这么放着,不怕老爷子的人发现?”

    他勾起唇笑了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谁会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呢?”

    “你的……有道理,不过话回来,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

    他翻看文件的手指微滞,抬头道,“怎么?”

    “没什么,”邵崇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反正以后这滕家的钱都是你的,可你现在这么做的话,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滕野抿唇不语,不只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愈发狠厉起来。

    “有些钱……再多也遮掩不了上面散发的恶臭。”

    -

    白明轩听见白知许给他的电话,先是惊讶了好半晌,随后便是乐得合不拢嘴。

    “知知,你真是爸爸的好女儿!”他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没有掺杂任何可以被称为高兴的情绪。

    对他来,再怎么样,滕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更何况现在他成了滕家的掌权人,与滕家联姻百利而无一害,自然也少不了向着白家。

    白家虽然也是老牌企业,近年来市场变迁经营出了问题,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算得上是强强联合。

    白明轩知道消息的第二天,就立马联系了滕野,让他定了饭局,好让两家的家长见见面,聊一聊具体的安排。

    他迫不及待想要赶快把事情定下,生怕夜长梦多。

    两家人见面少不了寒暄一番。

    滕家的老爷子年岁已高,近些年来频繁的出入疗养院,白明轩特意花重金买了一株百年老参带过去。

    只不过滕雷阳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虽然笑了笑,但也没把这点儿东西放在心上。

    只是看见白知许后,他忍不住朝滕野笑了笑:“这就是你的‘不合适?’我们滕家的人做起事情来决不允许口是心非畏首畏尾,想要就去取,取不到嘛……自然也还有其他手段。”

    他意有所指,滕野眸色微颤,隐隐咬牙,到底还是勾勾唇角:“爷爷的是。”

    一顿饭过去,两家人很快敲定了结婚流程。

    来之前白明轩找大师算了日子,近半年来都没有绝佳的良辰吉日,但为了能把这颗定心丸吃下去,他还是提议两个孩子可以先把结婚证给领了,婚礼下半年再办也不迟。

    对于这个建议,滕雷阳并没有否定,虽事情不急于一时,不过这种事情越早定下生的变故就越少。

    白知许只觉得浑浑噩噩,事情就已经决定好了。

    滕家关系广,两个人拿到结婚证的时候,她连民政局的大门都没有踏进去过。

    看着明显是后期制作的生硬合照,她居然有几分想笑。

    原来结婚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简单到,她没有半点的参与感,像做梦一样,忽然就结婚了。

    -

    瓢泼大雨裹挟着拇指大的冰雹,噼里啪啦地砸在落地窗的玻璃上,扰得人没办法睡踏实。

    白知许皱皱眉心,缓缓睁眼看见陌生的房顶,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家,她昨天……搬到了滕野的房子里,只不过他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客厅里给他留了灯,但她没有电话问过滕野的行踪。

    她想,毕竟他们是‘各取所需’的关系,自己好像没有资格过问太多。

    洗漱完,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中午了,她趿着柔软的拖鞋下楼,皙白的脚踝被深色的木地板衬得毫无血色。

    听见楼上有动静,正在做饭的刘妈从厨房出来,朝她挤着眉眼笑笑:“太太你醒了?午饭马上就好。”

    白知许脚步一顿,还没有习惯这个称呼,片刻后点点头:“好的,麻烦你了。”

    这里是滕野的私宅,并不是滕家的老房子,他本来也不喜欢人太多,只留了一个负责做饭的刘妈,其他人都辞退了。

    热腾腾的一大桌都是她喜欢的菜式,白知许忍不住问:“滕野他……不回来吃饭吗?”

    刘妈愣了愣,随即憨厚地笑道:“先生这个点一般都在公司用餐,应该是不会回来了,不过晚饭大概还是在家里吃的。”

    她点点头,随意夹起一块滑蛋放进口中细细咀嚼,味道出奇地不错,是她喜欢的那种,只不过这种做法不常见,没想到这个刘妈居然会。

    白知许已经开始休假,她平日里朋友也少,放假也没什么地方想去,唯一能陪她的王兆过年也跟着爸妈出国了。

    她吃过午饭,翻出几本书看了没一会儿,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可思绪纷杂,睡得并不熟,梦境里是滕野年少的那一张脸。

    她以前总喜欢使坏,在零下的温度把玩了雪之后冰块似的双手塞进他领口,冻得他浑身一僵。

    可再怎么难受,他也不会挣扎,反而会把她的手放进怀里捂着,点漆似的黑眸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甚至还会把她冰凉的脚也裹着取暖。

    那时她有恃无恐,见他不躲就觉得没了什么意思,不耐烦地推开他,嘴里嘟嘟囔囔地嫌他烦。

    滕野从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不高兴,无论她怎么闹,他都好脾气地哄着。

    两人认识差不多十一年,白知许只见他生过两回气。

    第一回 ,是她偷偷去学纹身那次。

    还有就是……高三毕业那年。

    高考完那一晚,有一个陌生号码给她发了短信,约她见面,自己是隔壁学校的体育生,最后一次在B市过生日,希望她能过去。

    那是年纪好奇心重,再加上本来胆子也大,带着王兆就去了约定的地点,却什么也没告诉滕野。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人居然有三四个人在,叫她去的目的也不纯,竟然是为了灌她喝酒,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知许性子固执,无论对方什么也不喝,到底还是一帮学生,也不敢真的强迫她做什么,就这么僵持着到了凌。

    最后破局面的,是一声巨响之后突然被踢开的包厢门。

    她从未见过那样的滕野。

    他大抵是一路跑着来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黑色的短袖T恤几乎被汗水全部浸湿,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包厢里的人。

    那几个男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地上的满脸鲜血。

    白知许吓得不敢话,当时丝毫不怀疑,他有想杀.了这帮人的冲动。

    后来才知道,是王兆趁那些人不注意,偷偷拿备用手机给他发了短信。

    那一晚的事情闹得很大,因为架所有人都被带到公安局做了笔录,还好白明轩来得及时,才把他们三个带出去。

    最后赔钱了事,滕野也被白明轩骂了一顿。

    可他倔得很,怎么都不肯认错,气得白明轩给他禁了足,一整个高三暑假都不让他出门。

    白知许那时只觉得他傻,明明动动嘴皮子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弄得那么复杂,害得自己也不能和他一起出门。

    后来画面一转,少年的脸庞愈渐成熟,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冷,再没了一点温度。

    她心口一慌,只觉得像是千斤重的石头压着,怎么也喘不过气来。

    ……

    “太太?”刘妈忙完见白知许在沙发上睡着了,正要拿着毯子给她盖上,可看见她闭着眼睛却满脸泪痕,吓了一大跳。

    “太太,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眼睫轻颤,慢慢睁开眼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葱白似得指尖碰了碰脸颊,发现居然不知不觉流了眼泪。

    “我没事。”她胸口憋得难受,皱着眉摇摇头,“做梦了而已。”

    “做噩梦了?”刘妈给她倒了杯热水,“没事,老人家都了,梦里的结局都是相反的。”

    白知许怔了怔,轻哂:“是吗?”

    “如果真的是相反的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