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最新] 第092章 尾声2 大婚(正文完)
牧子期有了这牧家三房嫡长子的身份, 朝臣们反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而且费酒还找到了云翠观的老道长,他将牧子期这几年在神域行医济世的功德,全都讲给了神都子民听。
云翠观的老道长威望甚高, 她既如此, 那便无人敢置喙。
渐渐的,神都内百姓评价牧子期乃是纯良仁善之人,唯有此等品质, 才可君仪天下。
何况,女帝如今有了身孕,那于神域子民而言, 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 一直要庆贺到女帝生产。若是皇女, 那更是家家户户都得得赏, 百姓们都盼着这一天呢。
反对声渐渐了,这大婚的筹备工作,便已经摆到了明面上来。
三个月内, 神都有三件喜事, 王君的册封大典与女帝王君大婚算是一喜。
和安亲王要迎王妃入府,算是二喜。
时任尚书府总领费酒大人, 要迎娶沈御君为夫, 这是三喜。
当然,宫里少了一位御君, 那便要从宫外再选一位御君进星辰台学习, 这于即将进宫的御君而言,也是大喜事。
也正好,如今沈老将军已经来了神都,朝沅亲自将人迎进宫里, 摆宴席与她亲自闲话。
朝沅端起梅子汤,笑着与沈老将军道:“若非是朕有孕,当真想与知己痛饮。”
沈老将军笑了笑道:“老臣痛饮便是,陛下随意。按理,驻守各地的将军,若非要事,不得进宫。可如今,老臣凭着与陛下的这点情意,得了如此恩赏,回扬州之后,那些个人啊,还不知道该如何羡慕老臣呢。”
朝沅笑了笑道:“如今可不同了,你可不仅仅是驻守扬州的沈将军,你还是朕的亲家,待朝晖与沈筠成了礼之后,朕与沈将军便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沈老将军忙摆手道:“哎呦,折煞老臣了,这话陛下可以,老臣可不敢应,这若是传出去,老臣可是要受人非议的。”
朝沅扫了一眼内殿,忽而笑了:“沈老放心,有朕在,没人敢。”
沈老将军是个守礼之人,分寸拿捏得极好。即便她与陛下是故交,儿子得了陛下赐婚,女儿又入了王府,她也不敢造次,此乃君臣之道,沈老心里明白得紧。
朝沅又道:“沈筠是有才之人,她喜欢舞文弄墨,可她武艺也不差。正好你在,朕想着,是该让她去礼部,还是兵部,这始终拿不定个主意。”
朝沅心里是想让沈筠去兵部的,礼部的位置没有空缺,唯有兵部侍郎的位置还空着。
而今的兵部尚书,还是元阳。
元鹤轩和元堂出事,朝沅念及元老将军的功勋,并未迁怒元家其他人。
这元阳是元老将军的妹妹,朝沅更不能株连。
元阳虽然未参与前世的逼宫之乱,可朝沅任由她一人坐守兵部,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而今这神都中,想来想去,便唯有沈筠最合适。
沈老将军听出了朝沅的意思,她道:“沈筠以后便是王府中人了,既是陛下的弟媳,那便该为陛下分忧。所以此事,陛下做主便是。”
朝沅笑了,她道:“既如此,那朕就许她兵部侍郎一职。”
沈老将军起身道:“老臣代女,谢陛下恩德。”
朝沅连忙道:“快起来,眼下这殿内就你与朕,不必多礼。”
晚上,朝沅回到寝殿休息之时,牧子期也刚从左一教习那里回来。
朝沅笑着道:“朕看你与那位教习很是投缘,他在宫里也侍奉几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若是喜欢他,便为他谋一份差事,你以后是王君,便是后宫之主,这些事,你还是做得了主的。”
牧子期听闻此言,忙起身跪地道:“臣有一事,还请陛下降罪……”
朝沅懒得伸手扶他,便拧眉道:“赶紧起来,我不是同你过,以后无人在时,你不许多礼吗?”
牧子期这才道:“此事非同可,需得求陛下谅解,若不然,臣不敢起来。”
朝沅深吸一口气,这才道:“你吧。”
牧子期垂首,恭恭敬敬道:“仁国细作,已经全部清理完毕。但是左一教习,也曾被逼迫,为九莹做过事。”
朝沅脸色一凛,九莹杀了芒望,朝沅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
牧子期连忙为左一解释道:“当年,仁国先帝在神都时,曾救过左一教习的命,为此,左一教习曾为他做过事,后来,左一知道他们野心勃勃,便也不想与之为伍,可是九莹却以他身边人逼迫,要他就范。九莹甚至还以左六的命逼迫于他,直到左六身死,左一万念俱灰,宁死不肯再为她们做事,这才作罢。”
朝沅的神色缓和了些许。牧子期也知道,只要提到左六,朝沅便可以原谅左一。
朝沅看了他一眼,这才道:“起来话吧,如今寝殿内就你我两人,我不愿意看见你跪着。”
牧子期这才缓缓起身。
朝沅懒洋洋地躺下软塌上,对着他道:“你先来给朕揉揉腰,然后慢慢你和左一的事。”
牧子期点头称是,随即上前轻轻地揉着她的腰,他掌上力度正好,那温度传来,已然让朝沅有了困意。
这会儿他话倒是也不拘谨了,而是道:“左一是个好人,他绝不会做背弃家国之事,当年,之所以愿意听赵宣部署,也是因为想要报恩。恩报完了,他便不愿再与之为伍,再后来,我与赵宣起了争执,我偷偷把赵宣的密信截下,险些被九莹等人发现,若非是左一帮忙,赵宣怕是不肯与我善罢甘休。再之后,便是侍奉陛下之时,左一曾教导我多时,一来二去,我便与左一有了情意。左一深知自己犯过错,他这辈子也没什么野心,如今他已经老了,他就想在这宫里看看书喝喝茶,如此,他便心满意足了。”
朝沅这才“恩”了一声:“有你亲自求情,我当然不会再怪他。你既这么,左一日后的去处,你亲自处理便是。”
朝沅完这事,便又道:“朕已经下旨,给邵奕还有古意司墨国师称号,他几次都想把后宫大权交出来,朕只,等册封大典之后,这权柄和王君玺印再交予你,你莫要着急。”
牧子期嗤笑一声:“陛下多虑了,如今宫里忙得很,臣巴不得邵奕再多忙一段时间。”
朝沅也笑了笑,她道:“这些日子,倒是给他们几个忙坏了。朕已经让人重新修葺了摘星台,这些日子,先让他们住在紫光宫。”
牧子期沉吟稍许,这才道:“陛下迟迟没有让人修整朝阳宫,前阵子连邵奕都来问我,问我什么时候搬过去。”
“朝阳宫离太极宫太远,搬什么搬,你以后与朕同住便是。”
听到朝沅如此,牧子期低头笑了:“陛下,这可不和规矩,历代王君,哪个不是住在朝阳宫的?再,朝阳宫与太极宫,本就不远。半刻钟也就到了。”
朝沅拧眉看向他:“难道你想住过去?”
牧子期低声问:“陛下想听实话?”
朝沅就差翻白眼了:“废话,我当然要听实话。以后你在我跟前,不许不实话。”
牧子期这才低低笑出声来:“臣当然不想去啊,只是太极宫乃是陛下处理政事之所,臣若是不避嫌,前朝的大臣们,怕是又要上奏了。”
“无碍,你少去御书房便是。再,你从前也一直住在太极宫,也没人什么。”
牧子期抱紧了她:“这可不同,从前臣是太极宫的奴才,身份不同。大臣们就算是知道陛下晚上宠幸了一个奴才,也不会多什么。只当臣是讨陛下欢心的一个玩意罢了。如今陛下抬举,让臣正位中宫,这可便不同了。这些事,臣难免也要顾忌一些,省得朝臣们终日无事,就盯着我上奏。”
朝沅这才转过身来对着他,柔声问:“要做王君了,紧不紧张?”
牧子期笑着摇头:“不紧张,臣君心里欢心的很。只要是能做陛下的正夫,哪怕前路有些坎坷,臣君也不在乎。”
--
七日后,便是王君册封盛典,场面不可谓不隆重。
宫内自辰时起便开始忙碌起来。
到了吉时,朝臣朝拜,万民同贺,神都内,更是家家张灯结彩。
牧子期早已经换上了冠服,他一路走着红毯,缓缓走上高台,走到了朝沅身边。
在牧子期登上最后一节台阶之时,朝沅伸出手,朝着他笑道:“朕的夫君,可觉得累了?”
牧子期摇了摇头,他笑着看向了面前的陛下,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接下来,便是女帝与王君的大婚盛典,除了宫里的流程之外,朝沅还特意寻了许多民间婚典的习俗……
其他的倒还算是事,民间最热闹的,便是闹洞房这个流程。
以往帝王大婚,可是没人敢闹的,今夜朝沅特意许了皇亲贵胄入宫,由清远侯亲自主持闹洞房。
今夜能来闹洞房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连费酒和沈越都在其中。沈老将军和沈筠,自然也在。
除此之外,古意司墨和邵奕他们三个,也闹了个痛快。
回答问题和咬苹果的时候,牧子期都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闹到了后来,牧子期实在担心朝沅,便凑在她耳边声道:“陛下累了吧?还是早些休息吧。”
清远侯就站在牧子期身侧,她扬声笑道:“哎呦,王君殿下这是心疼陛下了。陛下有孕在身,若不然今夜,就到这里?”
朝沅其实不太累,反而是兴奋得紧,可是见牧子期如此,她便也道:“罢了罢了,朕的夫君等不及了,今夜,且先到这里了。“
等他们都散了,牧子期才帮着朝沅摘下了发冠,他轻声笑道:“臣君何曾等不及了,臣君是担心陛下辛苦。再了,陛下身子重,臣君就是真的等不及了,也不能做些什么。”
朝沅勾起他的下巴,笑了:“那你且,你原本算要做些什么?”
牧子期轻叹了一声:“原本也不敢算,时候不早了,臣君服侍陛下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便是。”
朝沅也觉得可惜,原本今夜该是洞房花烛的,都叫这肚子里的鬼耽误了。
她想了想,叹口气道:“罢了,朕与你,来日方长。”
牧子期也垂眸笑了,今世所经历的,都是他从前不敢想的,一想到日后漫长岁月,都有朝沅陪伴,他这颗心,便暖到了骨子里。
--
次月,和安亲王朝晖与沈筠大婚,朝阳还是住在宫中,由朝沅亲自教养。
又隔一月,费酒迎娶沈越进府。那时,朝沅腹已然隆起,可她还是亲自去了总领府上,给费酒还有沈越主婚。
沈越还被封为一品正夫。放眼整个神都,除了清远侯的正夫,便无人有此殊荣。
沈老将军一直在神都待了数月,沈越成婚后的第三日,沈老将军才启程回扬州。
朝沅心中有些不舍,却也不得不与老友告别。
沈老将军笑道:“陛下莫要不舍,老臣的儿子女儿都在神都,等老臣老了,没准会来神都养老,到时候,陛下可莫要嫌弃老臣才好。”
朝沅噗嗤一声笑了:“怎么会?朕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呢。”
忙完了这几个月,神都中渐渐安稳下来。
朝沅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倒是也来得及时。神都欢庆,四海升平,这些日子,朝沅也没什么愁事,御书房内的折子,也不太多。
上晌批阅完了奏折,下晌她偶尔会听牧子期弹琴。又或者闲来无趣,她便看着司墨给孩子做衣。
司墨是个手巧的,而且他做的衣服,男孩女孩都能穿。
那日在御书房内,朝沅闲来走动,突然就想起了那日牧子期同她的暗格。
她之前明明记得牧子期叫她回宫之后,去看上一看,可是她当时记下了,回宫之后,便把这茬给忘了。
今日突然想起,她正好拿出了里面的锦盒,开之后,里面竟然是牧子期写给她的信。
每封信的末尾都有日期,朝沅按照日期排开,发觉从牧子期刚侍奉她的时候便有,直到朝沅带着他离宫之前,是最后一封信的日期。
朝沅按照日期一页页翻开来看,竟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原来,牧子期同她一样,都是重生而来。原来,他一开始诸多不能开口,都是因为他若开口了,便会破坏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向。
原来,牧子期从上辈子的时候,就很爱很爱她,只是那个时候的朝沅,从没有给过牧子期一个眼神。
牧子期在信中:“陛下每每召见臣,臣都把这一次当做最后一次。在太极宫值夜之时,臣亦不忍眠,臣生怕这一觉睡过去,醒来之后,便再也不能得见陛下。”
饶是朝沅这样肆意洒脱之人,看完这些信之后,也哭得眼睛红肿。
她本以为,她已经很爱牧子期了。她不舍得将他丢在仁国,她甚至还想要抢亲。他总有秘密,可是朝沅宁愿相信他,也不敢多问。她生怕这个人,从此便离她远去了。
可是看完牧子期那深情的一字字,她竟觉得,她对他的爱,还不及牧子期的十分之一。
那日,牧子期在御膳房亲自做了膳食端到了御书房,便看到朝沅在哭。
他慌忙上前,刚好看到了那些信。
他一边拿出手帕帮她拭泪,一边笑道:“臣君还以为,陛下不会想起那道暗格呢。”
朝沅放下那些信,轻轻锤了锤他:“你怎么不早早告诉朕?”
牧子期沉吟稍许,忽然蹲下身子,仰起头看着朝沅道:“臣君就在想啊,万一出了宫之后,陛下不想要臣君了,臣君总得想个法子,让陛下回心转意。这些信留在御书房,陛下早晚都会看到。到时候陛下看到了,没准心里一感动,还会召臣君回来侍奉。”
朝沅想,他的心思还挺多。
她又轻轻锤了他一下,撇嘴道:“可是朕从未想过不要你,朕带你回来了,还许你王君之位,你为何不?”
牧子期又笑了:“没有那些往事,陛下依然很在意臣君,臣君心里高兴,便觉得这些秘密,陛下不知道也罢。当然,臣君也想着,也许什么时候,陛下自己就发现了呢?”
朝沅将人从地上扶起来,抱着他道:“朕上辈子眼神不好,始终没注意到你,朕还将你丢到别院,朕如今想想,心里愧疚。”
她知道要补偿古意司墨邵奕他们,也想着要补偿七夏六觅,遗憾的是芒望再次离她而去。
唯一不知道补偿的,便是牧子期。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默默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她抱着怀中的郎君道:“正好朕这几日喜欢听故事,你不是在信中,你会把上辈子的事,好好予朕听吗?”
牧子期笑道:“好,以后臣君每夜都同陛下讲,现在臣君侍奉陛下用膳,好不好?”
虽是威风凛凛的帝王,可有了孕之后,她也会像个孩子,不喜欢喝安胎药,更不喜欢按照牧子期的食谱用膳。
每次用膳,都得牧子期哄着她才能勉强用一些。
不过今日,或许是那些信的缘故,牧子期给她夹菜的时候,每一样她都没有挑剔,都吃了下去。
牧子期侍奉过她之后,便笑道:“陛下今日如此听话,臣君倒有些不适应了。”
朝沅伸出手,轻轻摩挲着牧子期的脖颈,她柔声道:“牧郎,朕以后,会好好待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牧子期一时间竟也红了眼,他伸出手握住了朝沅的手道:“谢陛下,臣君现在就很幸福。”
(正文完,还有番外,别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