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乐月像只溺水的白兔，被精力旺盛如狗的卢卡抱着清理完。

    她靠在他胸前，闭着眼睛，浑身卸了劲儿, 耳边是吹风机嗡嗡的声音。

    之后, 乐月被卢卡抱到床上, 像包春卷一样把她裹在被子里。

    趁着自己完全迷糊之前, 乐月挣扎着抓起手机, 准备订个闹钟, 她怕自己睡过晚饭时间, 姥姥姥爷肯定会着急。

    “我不睡, 帮你看着时间。”卢卡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乐月揉揉眼睛，半睡半醒间迷糊道：“现在三点, 我就睡一个时, 我们一会儿回姥姥姥爷家的时候去超市买点东西，就你买的，姥爷家五点半开饭......”

    她没想到, 已经过去三个多时, 本来还想和卢卡一起去吃午饭的, 真的低估了混血在某方面的能力。

    “啊......”乐月懊恼地发出声音。

    她把被子拉高，这会儿虽然困倦，但是格外清醒，刚刚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变得清晰起来。

    他怎么一遍一遍的，没完没了，如果不是用完了, 怕是还要继续。

    虽然带着埋怨，可乐月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些事情，可以这么快乐，快乐到每一寸毛孔和发丝都要飞起来。

    卢卡：“放心睡，给爷爷奶奶带的东西我提前买好了，不用买了，过一会我叫你。”

    --

    乐月来的时候，穿了一条樱桃印花的吊带连衣裙，回姥爷家的时候，吊带裙外面套了一件宽松的男式米色棉麻衬衫。

    还好她出门的时候，姥姥、姥爷没看清楚，要不肯定问乐月啥时候换的衣服。

    皮肤上的一些印记，吊带裙显然遮挡不住。

    她忐忑地摁下门铃，出门出的太着急，乐月连姥爷家钥匙都忘带了。

    卢卡穿了一身正式的浅蓝色色衬衣，米色长裤，手里拎着礼盒包装的营养品和燕窝。

    乐月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到的，上门看老人要带这些东西，还挺无师自通的。

    “老头子，月亮又忘带钥匙了，我在厨房呢，你快点帮她开下门。”姥姥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之后，防盗门开了。

    “月亮，以后出门想着拿钥匙昂......”楚老爷子一抬头，就看到孙女身后高挑的年轻男人，怔了一瞬，微微蹙眉。

    老爷子看这年轻人眼熟，又不大敢认：“月亮，这是？”

    “姥爷，你还记得卢卡吗？”月亮抱住楚老爷子的胳膊。

    “楚爷爷，我是卢卡。”卢卡总归是有些忐忑，紧张地舔了一下下嘴唇。

    “哎呦喂，是卡啊！老太婆，不得了了，卡回来了！”楚老爷子推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上前拍拍卢卡肩膀：“爷爷都不敢认了，怎么长这么大个子，都能当模特了！”

    “姥爷，卢卡现在就是模特呀。”乐月调皮地笑笑，对卢卡挤眼睛。

    “你这孩子，也不和我们提前，家里也没准备什么卡喜欢吃的菜，快给卡拿冰饮料喝，我去看看还能再加个什么菜。”姥姥举着锅铲跑出来，对着乐月挥舞两下，絮絮叨叨地：“哎呀，卡喜欢吃糖醋里脊，还喜欢吃炸酱面......”

    “您不用麻烦，不用特别准备，只要是您做的菜我都喜欢。”卢卡赶忙道。

    他被热情的老两口拉到客厅，还是像对待朋友一样待他，一个劲儿地他太瘦了，这么大的个子，也太瘦了，心疼的不行。

    在餐桌上，还没聊几句，老太太就抹起了眼泪：“卡在国外，这么多年肯定吃苦了。”

    卢卡放下碗筷，摇摇头：“没吃苦，我一直过得挺好的。”

    乐月扒拉了一口饭，扫了卢卡一眼，扁扁嘴。

    在西班牙没吃苦，一直过得很好？

    这话，她也不信。

    吃饭的时候，卢卡对老两口的问题有问必答，轻描淡写地把他在西班牙的这几年出来，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卢卡对刚到了那两年只字未提，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饭后，他主动承担起洗碗的任务，就像时候一样。

    无论老两口怎么劝，卡现在是客人了，都被卢卡一句“我没把自己当客人”给劝下来了。

    饭后，久违的“一家四口”围坐在沙发上，老两口聊起两个孩子时候的事情，笑得合不拢嘴。

    人老了，很容易陷入回忆中。

    卢卡整理了一下衣襟，郑重地和老两口道：“爷爷，奶奶，有一件事，我想和您们。”

    老两口一个在切火龙果，一个在泡茶，见卢卡这么正式，都停下手中的活儿。

    乐月塞了一嘴哈密瓜，赶快吞下去，诧异地看向卢卡。

    她就忘了嘱咐他一句，今天要不先别告诉姥姥姥爷他们两人的关系，等她慢慢渗透一下再。

    可看样子，卢卡好像直接直球了......

    “我喜欢月亮，很喜欢很喜欢，会一辈子对她好，希望得到您们的同意。”卢卡语速不快，一字一句地。

    “你们，这是？”楚老爷子看看乐月，再看看卢卡。

    乐月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姥爷，卢卡，现在是我男朋友。”

    “嗨，这俩孩！”楚老爷子笑着摇摇头，拍拍卢卡肩膀：“合着，卡今天是来见家长的？”

    乐月摆摆手，连忙：“不是啊，姥爷，哪儿那么正式啊，就是来看看你们。刚刚不是，卢卡现在大部分工作都在国内吗，以后可以经常来看你们。”

    “这样，你们都还，才十九岁呢，谈朋友很正常，但是现在一辈子，还是太早了。”楚老爷子脸上挂着宽容的笑道。

    “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彼此知根知底。”乐月插了一句，把头靠在姥爷肩头，撒娇道：“难道，姥爷和姥姥不喜欢卢卡？对他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他可是你们从看着长大的！”

    “这话我们可没啊，月亮，你可别给姥姥扣帽子。”姥姥点了乐月太阳穴一下。

    “那姥姥姥爷就是喜欢卢卡的，就同意我们在一起呗？”乐月眨眨眼睛，看着老两口。

    “都啥年代了，现在都是自由恋爱，我们老头老太太可管不着，你爸爸妈妈也管不着，都是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楚老爷子抿了口茶，继续道：“而且，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也是你们自己选择。不过，卡是不是准备留在西班牙的？月亮上完学，肯定是要回国的。”

    卢卡轻轻咳了一下，客厅安静下来。

    “八月份回到巴黎，我会向Elit公司提出辞呈，之后，会和一个广告公司的朋友合伙，在北京开一家模特经纪公司。等毕业以后，我会和月亮一起，回国生活。”卢卡嗓音发紧，把他的决定一口气出来。

    乐月这是第一次听到卢卡对未来的规划，愣愣地看着他：“不是，你真的要辞职？”

    “嗯，模特是青春饭，不能做一辈子的。”卢卡笑笑，拉住乐月的手：“我有语言优势，也有模特行业工作的丰富经验，这大半年在中国工作了解到市场行情，中国目前对外国模特资源很稀缺，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乐月：“我以为，你会留在西班牙当律师......”

    卢卡：“学法律，并不一定要当律师，西班牙不是我的家。”

    “创业，要不少钱吧？”乐月心翼翼地问。

    卢卡：“这半年我攒了一些钱，而且，我姨妈最近联系到我，她把姥爷的房子卖了，还有姥爷生前的一些积蓄，一半的钱给我。”

    “哦。”乐月稍稍松了口气。

    她也终于明白，卢卡为什么这半年拼死拼活的接工作，看来他早就做好了自立门户的算。

    卢卡比她更早一步迈入社会，和他一比，乐月觉得自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朋友，还在费劲儿和学业死磕。

    “我好像，帮不到你什么，我还没开始赚钱......”乐月双手绞在一起，叹口气。

    “月亮，谢谢你和我在一起，这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卢卡微微蹙起的眉毛舒展开，在这一家人面前，他是最自在的。

    “楚爷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不能给月亮任何保证。”卢卡抬起头，双手叠在一起，认真地：“可我会用尽所有对月亮好，一辈子，把月亮放在第一位。”

    “内个......”楚老爷子给卢卡倒了杯茶，笑着道：“卡，先喝茶，你们两个人感情方面的事情，我和月亮她姥姥都不会掺和，你别紧张。”

    “就像月亮的，卡，你是我们从看着长大的孩子，一句，拿你当亲孙子疼不为过。我们老辈儿的，就希望你们好，身体健康，学业有成，有一番自己的事业，没有其他大的企图。”

    “这句话，送给你，也送给月亮，共勉。”

    “你们现在都还，眼光要放长远一些，许多事情不要得这么绝对。”

    “感情好，我们祝福，如果哪一天，你们闹矛盾不在一起了，你和月亮，都还是我们的好孩子。”

    “卡，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

    卢卡陪着乐月在云镇住了三日，算是忙里偷闲。

    之后，卢卡还有一堆Esil的工作、合伙人的会议等着他，经济公司简直把卢卡当成铁人，疯狂压榨，鉴于马上要辞职，卢卡权当积攒经验了。

    第二天一早，卢卡和乐月去了云镇的公墓，为卢卡的母亲和姥爷扫墓。

    之后，他们带着草帽，手拉手走过拥有无数儿时回忆的地方。

    搬迁的云镇学，拥有了宽敞的塑胶跑道，信息化教室一样不缺，他们也见到了眼角皱纹明显的班主任岳老师。

    乐月拉着卢卡，吃了校门口的炸串儿、红薯饼、麻辣烫，云镇学门口也有奶茶卖了，喝奶茶不用再跑去省城。

    最后一天，他们了一辆“蹦蹦车”，去了云镇城郊的荷塘。

    荷塘边，那座本就破旧不堪的老庙，在老和尚消失之后，几乎变成了一片废墟。

    踏过破碎的石阶，步入一片荒草的院落，院子里的菜地早就荒废，压水井也拆掉了。

    望着依旧茂密生长的老槐树，乐月心头变得酸酸的。

    “你，老和尚去哪儿了呢？”乐月轻声问。

    卢卡听着蝉鸣，抬手揉揉乐月毛茸茸的发顶。

    他忽然间，记起自己时候，也曾经问过母亲，老和尚来云镇之前，在哪里。

    母亲回答他：“并不一定羁绊在某处，云游四方。”

    “去云游四方了吧。”卢卡回答她。

    “啊，云游四方哇，师父过，他在云镇落脚之前就一直在游历四方。”乐月一下子释然了。

    “因为师父，没有羁绊吧。”卢卡声感叹。

    “咦？你个歪果仁，竟然还知道羁绊？”乐月偏头笑他。

    卢卡：“母亲在我时候，讲过羁绊的含义，那时候并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才懂。”

    他靠在槐树下，把乐月拉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低声喃语：“月亮，我想和你，有个家。”

    “嗯？”乐月在不缺爱的环境里长大，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

    卢卡在她耳边：“我现在，有一百五十万人民币，除去公司的初期成本，剩下的钱，刚好能在北京买一套公寓。”

    “啊！你要买房子，在北京买房子？”乐月惊呼，瞪大眼睛：“今年房价涨得可凶了。”

    2009年，刚开完奥运会的京城，房价处于疯涨的状态，均价突破了两万每平米的大关。

    卢卡笑着：“是我们要买，我查过了，在中国娶媳妇，丈夫要给妻子买房子，要有聘礼。先买一套的，以后再买大的，聘礼我也慢慢攒。”

    “喂，我们还不用那么着急吧？”乐月眨眨眼睛，一下子道谈婚论嫁，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月亮不着急，我着急。”卢卡亲吻她的耳尖，绿眼睛里满是温柔：“求求月亮，答应我吧。”

    被吻得浑身发软，乐月靠在卢卡胸口，喘着气道：“答，答应你，行了吧！”

    卢卡抓住她手腕，头垂下来，把只的乐月圈在怀里，一字一句地：“谢谢月亮。”

    乐月偏头，对上他一如初见绿得像麦浪的眼眸：“不客气，狗。”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