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河乖乖出去等待, 还想着呢，等会儿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她看看自己到底有多擅长采摘那漫山遍野的清明草。

    早饭吃的很简单, 清蒸鱼、煎蛋、洋葱炒五花肉、各色蔬菜混合乱炒、粥和米饭。

    做了粥和米饭是因为，爷爷奶奶喜欢喝粥，沈山河都可以，吃饭会比较饱, 到时候要干体力活，自然要吃的硬实一点, 暮秋自己则是简单的喝了一点粥和配菜。

    爷爷奶奶对于暮秋的厨艺记忆犹新, 一开始吃早饭就忍不住心情活跃。

    尽管只是简单的家常菜, 他们依然兴致盎然。

    蒸鱼选用的事鲈鱼，鱼刺少，也适合清蒸, 看上去白嫩嫩的，皮一解开，汤汁就滑了下来，落在盘中，和蒸出来的汤汁融为一体，上升的蒸腾热气里飘荡着鱼的鲜甜气味。

    简单的点缀着一些青红葱丝, 看上去就很可爱。

    鱼肉嫩的几乎夹不起来，于是改用勺子，舀一勺到碗里，混着粥一起吃下去，鱼肉嫩滑，煮到开了花的米里糯糯的，一口就滑到了食道里, 满嘴的鲜味和米香味。

    味道偏淡，边上还放着暮秋特地做的蘸料，如果觉得淡了可以加一点。

    这一点都成他们的习惯了，毕竟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有人喜欢淡的有人喜欢浓的，做淡了还可以加调味料，做浓了可不能徒手把味道给弄淡。

    因此一律自己家调味料。

    爷爷奶奶又舀了几勺到碗里，加上调味料搅拌搅拌，鲜甜里带上了调味那丰富的味道，配粥的时候吃着就更香了。

    沈山河一边被美食环绕，一边还不忘偷看暮秋吃饭的样子。

    暮秋吃的很专注，却还是发现了对方的目光，频率过高，想要不注意都很难。

    她喝完一碗的粥，去添饭的时候，问：“你要加饭吗？”

    “我和你一起去。”沈山河不放过任何可以和她独处的机会，毕竟在爷爷奶奶面前不好卿卿我我。

    到了厨房，暮秋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动手时就：“好好吃饭，不然我会怀疑你认为我做的不好吃。”

    “你做的很好吃。”沈山河连忙辩解，刚放下碗准备趁机接触一下暮秋，对方已经一个闪身越过他出去了。

    她站在门口回头：“给你急的，忍几天不行？”

    沈山河一顿，眼神里透露出几分的委屈来。

    暮秋无奈笑笑，：“等周末，到时候我不限制你，行了吧？”

    沈山河双眼一亮，点点头。

    有了一个目标，沈山河安分了下来。

    去郊外的路上暮秋还：“我做了一些饭团和凉菜，也带了茶水，等会儿你们要是饿了就来车里拿，我都放在后备车厢里了。”

    “好。”沈山河第一个回答。

    爷爷奶奶跟着笑着应是。

    到了郊外可以看到一些山，山脚的位置有一条柏油路沿着崎岖的山路往上，边上还有很多的岔路，岔路是土地，还散落着不少的石块。

    他们顺着山路往上的时候，还看到了一片公墓，边上的岔路更多了。地面带着一点潮湿感，显然是近期下过雨。

    爷爷：“下了雨之后就会长特别多的花花草草，还有些可以拿来煮茶喝，不过要再等一段时间。”

    暮秋随便一看，就能看到不少的花，基本上都是很朵的，多是黄色和蓝色，黄色要更多一些，品种也比较多，还有一些白色的，看上去颇为可爱。

    在她还分神看花草的时候，奶奶突然指着墓地边上的一块空地：“这里好多！”

    “墓地？”暮秋感觉这似乎有点不太吉利，虽然她不介意，脚下踩得土地，哪里没有过亡魂呢。

    “没事的，这些都是长在乡野之间的免费馈赠，不是人家特地种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有些直接长在人家的墓地上了，不过这种的很少见了，以前倒是多。”奶奶着就要蹲身去采。

    沈山河连忙拦着：“我来就好，你们去散步。”

    奶奶一把将沈山河给推开：“我还没老呢！”

    两位老人家看到了黄金般激动了起来，采摘的速度特别的快。

    暮秋一看也有点感兴趣，蹲下去采了一朵，沈山河本来想让她去玩，没想到她已经动上手了。

    而且还采错了。

    他一时间有点迟疑，这要是出来，会不会伤害她的自尊心？

    他还在迟疑时，奶奶刚好看到，把她采的一把递到暮秋面前：“要这种黄花的，还有这个叶子也会有点发白，这种的做出来更好吃。你这个叶子更绿的，开出来的话也是白白的，做出来的会发苦。”

    “啊，好的，那这些我直接扔这里了？”暮秋问。这里没有垃圾桶，她还真不知道要扔哪里好。

    “嗯嗯，直接扔，上面还长出种子了，到时候种子掉地上也能再长一片出来，挺好的。”奶奶快速完，继续收割起地上的清明草。

    暮秋记住了清明草的特征之后，采摘了起来，别还挺有意思，这玩意儿特别嫩，轻轻一掐就会落到手里，而且眼前一朵朵长得可可爱爱，山里的空气也好闻，看着植物也会让人心情很好。

    而且，这还是免费的。

    谁能抵挡免费的诱惑呢？她也不行。

    沈山河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多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会如此心翼翼，只是心里想着不想让暮秋哪怕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不然他害怕暮秋一个不高兴，就会离他而去。

    他心下叹息一声，蹲下身去快速采摘了起来。

    这一片地方没一会儿就被采了个干净，四人的成果都凑一起的时候，暮秋才发现看上去长了一片，收割完毕的时候居然才一碗的量。

    没关系，山上肯定还有很多。

    他们采摘了一早上，等到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暮秋只觉得腰酸背痛，她看这项工作了，于是她偷懒点了五星餐厅的外送服务。

    吃完之后，饥饿感消退，身上的酸痛感更甚，比她站厨房一早上还要累很多。

    大概是站起来，下蹲，又站起来的动作太多了……

    爷爷奶奶也觉得有点酸痛，但是他们还精神百倍，不得不老一辈人的身体素质，真的要比一辈的人好多了。

    吃过午饭之后，沈山河去上班。

    暮秋在家里和爷爷奶奶一起洗清明草，一早上他们四个人，采了七斤多，暮秋觉得这已经很多了。

    奶奶：“还得晒干，差不多10斤新鲜的只能晒出1斤干草。”

    “咦。”暮秋没想到这“水分”这么大，他们可是努力了一早上呢！才一斤。

    “别看就一斤干草，可以做十斤青团呢。”奶奶又。

    “那倒是还不错。”暮秋又觉得他们的辛苦没有浪费。

    洗清明草的时候暮秋捧起来闻了一下，草本身带着一股清香味，那个味道很好闻，虽然她经常用香水，各色香水都有，但是这么自然而清香的味道还没买到过。

    只能大自然果然是有诸多神奇之处。

    希望之后要拿去晒干，前两天下了雨，这几天放晴，天气反而十分炎热。

    暮秋忙活完，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春衣。

    随后和爷爷奶奶一道出门玩，他们带着暮秋去了很多当地的景点，回来路上还遇到了老朋友，顺带聊了聊。

    他们聊起回南天，暮秋不是很懂，就在一旁安静听着。

    听了一会儿她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大概就是近期可能会有回南天，得注意下雨之后看看墙壁有没有很湿润之类的，还有就是准备好防滑拖鞋，地上的水那也是怎么都擦不干的，要是不准备防滑拖鞋，容易摔倒。

    回去的路上，奶奶和暮秋：“以前我们住的那土房子，地上的砖都能吸水，回南天也不会滑到什么的，现在都用瓷砖了，一沾水就容易滑到，漂亮是漂亮，危险也是真的挺危险的哦~”

    “确实。”暮秋点头附和。

    她以前的那个家，她算是个异类，爹不疼娘不爱不，亲戚什么的也看轻她，更老一辈的更不用，十分的传统，从她的性别上来就看低她的一切。

    加上她年轻时也不是个会讨人喜欢的人，甚至可以那会儿性格也挺孤僻的，看人的眼神也和温和沾不着边，因此在家里人缘更差，从来没有过这样和长辈出门逛街的时候，更别是去采摘点草什么的游戏，更是从未有过。

    这对她来还挺新鲜的。

    回到家之后，暮秋和爷爷奶奶一起做了一顿饭，爷爷本来是拒绝的：“都累了一天了，你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家里也是有保姆的，做菜也很好吃。”

    “没关系，我喜欢自己做饭。”暮秋。

    处理食物的过程，看着它们一点点变成美味的过程，对于暮秋来是一项能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平静的爱好。

    每个人多少都会有点这样的爱好，得以在这所谓的一生里偶尔抽身，进入自己的世界里得以收获一些好像没什么价值的快乐。

    暮秋只是让这个爱好看上去更漫长一些而已。

    她乐意其中，还可以挣点钱，何乐而不为。

    当然，主要是她吃自己煮的饭比较习惯，而且也觉得这样会比较容易控制油盐酱醋的量。

    总之这事对她来好处多多。

    沈山河回来的时候，暮秋托爷爷奶奶帮忙看一下火候，出门去找沈山河，帮他接过外套，进屋的时候：“听这里最近会有回南天，要不要把爷爷奶奶接到我们那边去住一段时间，感觉还挺危险的。”

    沈山河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体贴。

    他很明白暮秋是个多么注重自己私人空间的人，她也喜欢在工作之余的时间安静一些，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这个提议。

    而且帮他拿外套什么的，完全像是他真正的妻子一样……虽然从法律角度来确实如此。

    沈山河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对方也没有拒绝。

    掌心落在头顶上的感觉带起痒痒的感觉，感觉像是触电一般，暮秋觉得这还挺有意思的，甚至有点享受在里面，任由对方揉着。

    “这得问他们的意见，我不好做主。”沈山河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接他们过去住，但是每次提出他们都会拒绝。

    大概是出于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也可能是出于对陌生环境没有好友的抗拒，总之他们就是喜欢待在这边。

    “确实。”暮秋点点头，往边上退了一步。

    手里那毛茸茸的触感一空，沈山河有点不舍得，他很快找到了借口站在她面前：

    “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整理。”

    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偶尔触碰到她的脸颊，明明只是这样简单的接触，却让暮秋内心隐隐鼓动起某种奇怪的情绪。

    她任由那份情绪滋生、蔓延，直到对方整理好她的头发，往边上退了一步：“饭做好了吗？有需要我来帮忙的地方吗？”

    “快起锅了。”暮秋回答。

    “那我去盛饭。”沈山河。

    眼看着他朝厨房去，暮秋没有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她之前其实并不是特别确定自己对沈山河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日久生情？还是某种欣赏，某种依赖，或是单纯的欲望？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自己就是喜欢他，没那么多有的没的东西。

    至于喜欢，大概就是会莫名其妙的脸红心跳吧，有时候也不需要有多少的理由，更不需要一条条分析清楚，更不需要像是某种具象的物体，就是一种玄乎的情绪。

    大概。

    “还挺有意思。”暮秋暗自嘀咕一声，又想，如此一来就更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那几乎有点变态的控制欲，这样的话对方不定会觉得害怕。

    晚饭比较简单，咖喱饭、咸柠辣子鸭、鱼头汤，沈山河和爷爷奶奶都能吃辣，因此他们的咖喱都是加了辣味的，而暮秋的那份加的很少，几乎只是能吃出有点辣味的级别。

    咖喱里加了丰富的香料，那些香料融合起来，又迸发出复杂、层次丰富的香味，汤被熬煮到浓稠，加上那一点点的辣味，配饭吃就很香。

    里面加的牛肉、土豆、胡萝卜、洋葱算是基本操作，暮秋还额外加了一点点玉米粒，因为玉米粒自带甜味，他们都挺喜欢甜味的，暮秋如果没有加辣吃，就不会加带甜味的东西，但是她今天加了辣，也就加了一些玉米进去，感觉到有点被辣到时，再吃到一点点甜甜的玉米粒，那点辣味被中和，就很舒服。

    咸柠辣子鸭的辣味就明显很多，因为里面加了很多新鲜米辣，但是在多种调味的调和下，味道不仅仅只有辣味，还有鲜味和酸味。酸味不是醋的那种直接明了的酸，而是柠檬那种带着柠檬清香的酸味，幽幽暗暗的融入了鸭肉肉丝里，丝丝缝缝间全融入了酸辣，清香和鸭肉的气味也十分有存在感，组合起来就是一场味觉上的冲击。

    鱼头汤也带着几分辣味，只是这辣味来自于姜。

    白天的时候天气还有点热，但到了晚上还是会冷，加上劳累一天，喝点姜味浓的汤会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像是泡了澡一般，由内而外的感觉很舒展。

    鱼头的肉很嫩，被炖煮之后更是嫩滑，配合那姜的气味，哪怕是一点点的腥味都吃不到，而且和味道浓的鱼一起炖煮之后，姜味也不会冲人，反而多了几分柔和的质感，只剩下清香的味道。

    吃饱之后，再来上一碗热乎乎的鱼头汤，身上酸痛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

    爷爷奶奶摸着肚子往后靠：

    “太好吃了。”

    “这鱼汤真鲜。”

    “饭也好吃，这米饭煮的恰好。”

    “鸭子也好吃，我以前还不喜欢吃鸭子呢，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是我做的不好吃啊。”

    暮秋没有搭这茬，给他们倒了茶水，顺带也给自己和沈山河添上，这才：“爷爷奶奶，你们要不要去我们那边住一段时间？就当是去旅游几天？”

    暮秋本来以为会有点困难，没想到他们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就笑呵呵点头：“好呀。”

    暮秋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太意外，毕竟只是旅游几天嘛，也不是常住，他们会答应也不是很奇怪，至于要让他们常住，那就是后续的事。

    第一步开始了就行。

    尽管她认为计划很重要，在规划好的事情内一步步完成任务，会很爽。但有时候也得走一步看一步，持续性观察，从而可以随时改变计划，结果最重要。

    沈山河惊呆了，为什么他提了那么多次，他们都没答应，暮秋用一句话的功夫，就让他们松口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他还百思不得其解，刚好暮秋上楼去冲澡，他就问了一句：“怎么突然就想去了？”

    爷爷：“这不是孙媳妇第一次对我们提要求嘛。”

    奶奶：“刚刚做饭的时候，她要带我去美容院试试，是按摩什么的对筋骨特别好。”

    两人再度对视，发现他们答应下来的原因，居然如此不同。

    爷爷奶奶的分歧暂且不提，沈山河算是明白了，感情她一早就开始埋伏笔，这会儿再提一嘴，刚刚好。

    她果然还是爱计划的人。

    三天后，暮秋带着一堆干的、半干的、新鲜的清明草启程回去。

    在爷爷奶奶让她全都带走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反正他们也不能回来继续晒剩下的部分了。

    三天的时间他们采了20斤新鲜的清明草，暮秋这辈子都不想再做这件事了，腰酸背痛的症状一天天加深，到现在走个路都能感觉到腰疼。

    她不由对每年都要去采摘好多吃的沈山河他们感觉由衷的钦佩。

    沈山河认为这很正常，他想的是，后天就是周末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人吐槽周一难过，周二难过，到了周四日子就变得有盼头起来。

    爷爷奶奶被安排住在二号店那边，因为二号店那边地方更大，一楼有房间，主店这边一楼都拿来当厨房、餐厅和收纳室，要上二楼对他们来那肯定是不难的，毕竟他们身体还特别硬朗。

    不过他们还是考虑到了爷爷奶奶的年纪，能省点力气就省点力气，不如去二号店一楼后方的房间住下，这样也舒服点。

    老家那边的房子带电梯，对他们来方便多了，但是这边没有。

    爷爷奶奶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他们也是会上网的人，早就听闻[一家饭馆]的名声，住在这边刚好方便他们吃这边的美食。

    晚上的时候暮秋他们去逛街，顺带把已经晒干的清明草拿去磨成粉末，回去之后爷爷奶奶教会了暮秋如何用清明草的粉末做青团，做完这些时间有点晚了，沈山河送他们过去睡觉。

    沈山河好几天没有和暮秋亲密，都快憋疯了，回去的路上都按捺不住激动，结果回去一看，暮秋已经锁上了房门。

    沈山河只好站在门口给她发短信。

    沈山河：我们不是夫妻吗？

    暮秋：周末。

    沈山河：QAQ

    好的，周末。

    沈山河暗自想了一下，去之前住的房间睡觉。

    次日一早，暮秋就开始做青团和早饭，她最喜欢这个时候，很安静，安静的像是整个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一样，她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来有条不紊的处理食材，将它们做成一道道菜，直到泛着香味的热气在空气里游荡。

    那一瞬间的感觉在她看来，很治愈。

    做好之后，她去喊爷爷奶奶来吃饭，沈山河起来的比平时晚了一些，下楼的时候暮秋他们刚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