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饮酒
中午给在书房议事的杨初丹和殷沐送过饭, 兰封和季常去了练箭场,杨礼逸虽然知道杨初丹和殷沐起了一些争执,但是也没有过问, 他很明白这两个人之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轮不到旁人插手。
兰封和季常离开练武场的时候,正好看到张管家带着传信兵往外走,见到季常,传信兵连忙行礼:“季副将好。”
“准备返程了?”季常问。
“是, 大将军让我休息一下,明早再出发, 但我想早些将军报送回去。”传信兵憨笑着回答, 然后跟着张管家离开了。
“既然已经回了军报, 军师大人和大将军应该是已经谈好了,我们去看看吧。”
对于季常的提议,兰封点头同意, 中午送去的饭,但是他去收碗筷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怎么吃,现在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想到这里,兰封开口:“季大人先去, 我去厨房拿些餐点给她们。”
兰封与季常分头走,直接去了厨房,厨师葛师傅看到兰封,笑着招手:“君郎终于来了,是不是惦记着给三姐送餐点。”
“是,葛师傅能弄些食吗,我给她们送去。”兰封询问。
“你看这个……”葛师傅开灶台上的蒸笼, 里面是一个个精致的糯米糕,呈花朵状,花蕊处点缀着淡红,应该是冒出来的豆沙,葛师傅哈哈一笑,“我早就准备好了。”
兰封露出笑容:“葛师傅有心了。”
“君郎午饭的时候,将碗筷拿回来之后,不是叨念她们没怎么吃饭么,所以我猜你一定会惦记再送一些餐食过去,我就准备出来了,若是用不上,也可以当点心放在晚餐里。”
葛师傅一边着一边把准备好的糯米糕都装入食盒,摆弄好之后递给兰封:“君郎拿好吧。”
兰封接过食盒,看着葛师傅开始准备晚餐,他转身离开了厨房,往院子里走。
守在院子门口的金子和银子看到他来了,金子连忙给他开院子的门,银子伸手想要帮他拿食盒。
“不用了,你们在这里吧,我拿进去就行。”兰封拒绝了银子的帮忙,然后听到金子:“三姐和殷姐在饮酒,我和金子就守在这里,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君郎喊我们就行。”
兰封微微颔首,心中却想,这两个人早饭与午饭都没吃多少,竟然就这样饮起了酒来。
兰封一进院子就闻到味道浓烈的酒气,杨初丹和殷沐隔着石桌对站着,两个人手中不是酒杯,而是脸大的酒碗,季常站在中间,抱着酒坛一脸求助地看着他。
这哪里是饮酒,完全就是酗酒了,两个人脸带着酒气熏染的红晕,杨初丹对他招了招手:“殷沐,快看,这可不是天仙下凡,而是我家夫君来了。”
“怎么如此饮酒?”兰封轻叹,一时不知手中的餐食应该放在何处,最后还是选择放在了石桌上。
“杨初丹就是不高兴,我陪她喝高兴了。”殷沐话都有些不清晰了。
“我哪里不高兴,你别乱讲,”杨初丹反驳着殷沐,然后端起酒碗大口饮下,“殷沐,你别以为你能看透我心思啊。”
殷沐撂下酒碗,指着杨初丹:“我就是知道你心思,杨初丹,你嘴上不,你就是怨我呢,对不对!”
“你懂个屁啊!”杨初丹不屑地笑了笑,“我就是觉得殷沐你看起来聪明,有时候又好像脑子不好使。”
“你什么屁话……”殷沐脸冷下来了,探身扯住杨初丹衣领,杨初丹也揪住她的衣领,两个人好像闹脾气的孩子,互不相让。
杨初丹噙着笑:“之前你天天躲在我爹的书房里,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就是因为这个,你自己想的计划,但是你愧疚,殷沐!!”
“我愧疚?!”殷沐重复着,可能是酒水浑浊了她一部分思考,她松开了杨初丹的衣领,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封赶紧上前拉住杨初丹,沉声:“两位都喝的太多了,该休息了。”
季常连忙点头,然后放下手里的酒坛子,想要去扶殷沐,殷沐抬手阻止他靠近,看着杨初丹片刻后:“杨初丹,你在这里装不懂,你知道真正能够引来察尔科的是什么……”
殷沐的视线转向兰封,然后捧住酒碗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几滴酒水从酒碗滴落而下,落在她的衣衫恍若泪滴,她沉声:“兰公子,真的对不起啊,你的出现也不能改变什么。”
兰封愣住了,还没来得话,杨初丹伸手一把揽住他的腰,她的脸颊靠近他的胸膛,浓烈的酒气将他卷住,杨初丹:“兰封,你别听她这些醉话,这话让她的难听,察尔科他就不是我的对手。”
“对,他不是你对手,杨初丹,我们要杀他军师,他军师就得死,现在就是要斩了他,”殷沐脑袋垂了垂,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她双手按着石桌撑着自己的身体,低笑:“我记得你的话,你要让自己麾下的铁蹄踏上察客族。”
“啊……嗯,对,我这么过,”杨初丹松开兰封,探身抓住殷沐的肩膀,笑着:“殷沐,也就只有你,哈哈,你真能陪我疯啊。”
殷沐想回答什么,但是身子晃了晃,向右侧倒去,季常连忙扶住了她的身体,担忧地:“军师大人,你喝的太多了。”
“噗,殷沐被我喝倒了,她酒量不太行,季常送他回去吧。”杨初丹大声笑起来,然后想要接着给自己倒酒,兰封一把抓住她,用低柔而祈求的声音:“季大人已经把殷大人扶走了,你自己就别喝了,我扶你回屋躺一会。”
杨初丹任由兰封搀扶着自己,然后用自己的唇蹭着他的耳垂,调笑:“哦,你担心我啊,兰封。”
“嗯,我很担心你,你在房间好好躺着,我让厨房做醒酒汤,也给殷大人送一碗。”
兰封将杨初丹放在床上,本来准备离开,但是杨初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她低声笑着:“你送去殷沐也喝不到,她都喝得晕过去了。”
“太阳还没落山呢,白天就喝成这个样子?”兰封心疼地整理着她散落下的几缕发丝,杨初丹起身轻轻勾住他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胸口,轻声:“殷沐心里愧疚得很,若是不这样,她发泄不出来。”
这个人喝的都没有办法平衡自己的身体,思绪却没有失控,兰封温声哄着她:“那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给你拿一碗醒酒汤,好吗?”
杨初丹摇头,兰封继续耐心地:“那我不走,我吩咐院门口的金子送来行吗?”
她抬头看着兰封,然后用力眨了眨眼睛:“兰封你别晃,我看看你有没有生气?”
兰封无奈一笑,抚着她的脸:“我没晃,也没有生气。”
“哦,那我可能是酒劲上头了。”她一本正经的,“但是你别担心,我就算是喝醉了也能哄你开心。”
“初丹,我不用你哄我开心,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他低头轻轻吻着她的发丝,“我只是担心你喝这么多酒,身体会难受。”
“两种酒掺着喝,后劲有点大,”杨初丹笑嘻嘻地着,然后指向不远处的书案,歪头:“你看那是什么?”
兰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书案放着一个装着卷轴的盒子,很眼熟,他还没想起来,杨初丹已经从床上起身向书案走去,他连忙扶住她有些不稳的身子,轻声:“你先休息不行吗?”
“你看这个,你会开心的。”杨初丹露出笑容,兰封拿她没办法,只能跟她一起走到书案旁边。
她醉醺醺的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用手托着下巴看向他,等着他开盒子。
兰封按照她的要求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卷轴,装裱着是她曾为他写的字。
【若为国安康,
出生入死又何妨,
可自与君见,
我愿此身长久存,
一生一世伴君旁。】
原本只有这几句话的纸上多了印章,是一个极为繁琐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在咆哮的虎面,而虎口中间是一个‘軍’字,兰封愣住了,这图案他虽然没见过,该不会是虎符吧?
兰封转头看向杨初丹还没开口问,杨初丹对他歪头一笑:“殷沐没落款,我也不好再补个名字,所以我拿虎符给你印了一个落款。”
还真是虎符?!!
兰封扶额叹气:“你们两个真的是喝多了,竟然将虎符印在这里。”
“你怎么总我喝多了,酒劲很大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喝多,我头脑很清醒,”杨初丹不满地皱眉,然后指着卷轴,“这个……我们喝酒前印下的。”
“好好好,你没喝多。”兰封将卷轴放回盒子里,本来还想要挂出来,但是这虎符印太惹眼了,他只能慎重的收藏起来。
“兰封……”杨初丹抓住兰封的腰封一拽,兰封身子一倾,坐在了杨初丹的腿上,她凑近他的脸颊,笑眯眯地问:“你心情好一些了么?”
“我没有心情不好,初丹,”他捧起她泛着醉红色的脸颊,微笑:“是你太在意殷大人的话,导致自己都没有吵过殷大人。”
“我本来就吵不赢她,那家伙嘴巴厉害的很,我还纳闷怎么每次在朝上都不帮我话呢,”杨初丹将脸颊埋入兰封的胸口,“我故意把她喝的晕过去了,不是为了军报的事,因为她非要在你面前揭我底。”
“没有关系,初丹,我其实总会想为什么成为你夫君这样天大的好事能够落在我的头上,”兰封轻轻抚着她的发丝,垂眸,“原来真是我无意中得到了别人的宝物。”
皇上用权势压下了官家的男子们,没人敢和杨初丹有过多的牵扯,她手握重权还是皇上的心上人,也就只有毫不知情的他当时应了下来。
“初丹,我想过,我就算是知情的,也敢应下与你的婚事。”兰封低喃。
因为初见时,他就已经心动,只是他不敢也不配与她再又什么牵扯,他觉得那次相遇就像是很多遗憾收尾的话本子里才有的心动。
他的母亲跟他过,活下去会有很多幸福的事,总有一天他会遇见对他来很特别的人,他在那个人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彼此扶持,绝对不会再孤单了。
所以在失去母亲之后,他的生活仿佛坠入了无尽黑暗,总是与伤痛相伴。
每次被父亲毒,亦或是被关在让他恐惧不已的暗间时,他真的觉得很疼,很害怕,很无助。
很多次他甚至觉得自己会疼痛中死掉,每次这样想着,他的心就能平静下来,觉得这样死掉也不错。
但他还是挣扎着活了下来,就算之后还要经受这样疼痛,大概是心中还有一丝期待,总会遇见那个人……
母亲对他的那个人,只要在那个人的身边,他就能够幸福,绝对不会孤单。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年纪的增长,他的痛苦没有减轻,在清梦楼见惯了各种悲惨收尾的爱情,楼里的女子并没有做错什么,却依然得不到真心的回应,原因就是她们深陷于这种风月场所就是一种错。
他也是如此,这种出身就是错,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遇见母亲所的那个人。
“我怎么会生气,听见那些话,我心中只有窃喜,”他的唇轻柔吻着她的额头,“因为他没有好好珍惜,所以我得到了光。”
没有得到杨初丹的回应,他低头看向,她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结果不止把殷大人喝晕了,自己也喝倒了。
他起身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回到床上继续休息,他凝视着她,犹豫了一下,躺在了她的身边,将脸颊贴着她的颈窝,大胆的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哪里都不去,我想在你的身边,除了你,我对这世上任何事物都没有兴趣。”
“真的吗?”兰封的身体被紧紧搂住,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起身,但是身体被牢牢地牵制住,她温热的呼吸颤动扑在他的脸颊上,她置身于他身体的上方欣赏着他潮红的脸颊。
“你装睡!!”兰封又惊又羞。
“我只是闭目休息一会啊,”杨初丹笑盈盈地回答,她带着酒气的吻落在他鼻尖,浓烈的气息熏得他都有些迷糊了,“我都听到了,兰封。”
兰封扭开头,不想理她,她装睡骗他心里话,但是杨初丹捏着他的脸颊,让他直视着她,她眯起眸子:“我很欣喜,兰封,其实你哪都去不了,知道吗?”
他妥协般闭上眼睛,抱住她:“我知道,你喝多了,我不与你争论。”
“让我告诉你,我没有彻底喝醉。”她低笑着,拽下了床帘,挡住两个人的身影。
她对他的支配开始了,而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了一句话——
我已经被你囚住了,所以别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