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我会含在嘴里逼你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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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桥将澜娘扶起来, 扭头却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糕点被盛秋潮踩碾得不成样子,盛秋潮又只顾着瞧裴繁,瞬间眼圈就红了。

    她攥紧了衣袖。

    但在裴繁看来,盛秋潮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有点瘆人。

    她知道盛秋潮不喜欢太过骄纵霸道的女孩子。

    “我是见着春桥妹妹欢喜, 想同她住一处, ”裴繁笑容甜美, 她娇声娇气道, “但她丫鬟不懂事, 与我的奴才起了冲突。”

    哪里是这回事嘛?花戎瞪了裴繁一眼, 张口就要掰扯, 澜娘捂住她的嘴, 对她轻轻摇头。

    少爷明显不喜欢裴繁,花戎就不要得理不饶人了,免得到时候掐起架来, 让少爷落了难堪。

    盛秋潮今日难得穿了身窄袖长衫, 月白色的衣料衬得他面庞好似无暇白玉,玉冠高高束起乌发。

    他脸色平静,只是道, “修兰院是待客用的院, 住不下这么多人。”

    裴繁心里咯噔一下, 盛秋潮虽然面色如常,但这是不太高兴了。

    她笑意未减,又起身抓住住盛秋潮的胳膊轻晃撒娇,“是我的错,哥哥别生气了。”

    盛秋潮垂眸冷眼看着裴繁搭在他胳膊上的双手,到底还是没有推开她。

    裴繁对他来就跟妹妹一样,如果推开, 显得他多题大做似的。

    所以他微微后退几步,裴繁表情一僵。

    采语此时也没有对上花戎他们的趾高气昂,反而一脸委屈巴巴,“我们姐喜欢桥姑娘,结果人家不领情就算了,还忒没规矩。”

    “我大哥为了哥哥,可是连命都赌上去了,”裴繁表情也有些可怜,“我是听他哥哥会好好照顾我,我才一大早就来了的。”

    盛秋潮拧了拧眉心,他的确同裴林做了一些交易。

    不能真得对这个家里娇生惯养的妹妹弃之不理,便对裴繁道,“你住在府中若是无聊,可以来寻春桥玩一会儿。”

    “不嘛不嘛,人家就要和桥妹妹住在一起......”裴繁黏着盛秋潮不依不挠起来,她双眸水汪汪的,是每一个男人见了都要心软的娇憨。

    她平日在父亲和大哥面前从来不会掉眼泪,但盛秋潮很喜欢娇娇柔柔的女孩子,她便随着他喜欢的样子作势要泪汪汪哭出来。

    盛秋潮垂眸,耐下性子道,“你先松手。”

    春桥从未听过盛秋潮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同别的姑娘过话。

    况且裴繁一口一个哥哥,盛秋潮也没什么抵触之意,裴繁又口口声声他俩已经私定终身。

    她未必是在扯谎。

    不过裴繁长得很好看,肤白貌美,国色天香,今日还穿了身束腰的水袖裙,腰细胸大,就算哭也是娇娇软软,很能惹人心疼。

    “男人都爱俏!”春桥想到花戎的话,又默默抿直了唇角。

    裴繁缠着盛秋潮,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向春桥投以一个有些挑衅意味的笑容。

    春桥心头颤了一下,心口猛跳,眼前不由得有些发黑。

    她昨日本就没睡好,今日又起了个大早忙前忙后,脸色就不太好看起来。

    呼吸也急促起来,绯红很快铺满脸畔。

    春桥勉力走出去几步,身子还是摇摇晃晃。

    一阵天旋地转。

    裴繁却以为春桥是被自己气到了,眼角眉梢便显得有些得意。

    她还想再多同盛秋潮话,就听见春桥那边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

    “姑娘晕倒了,快去找大夫!”

    春桥被盛秋潮抱到了卧房里,身上枕着厚毯,明亮的光线透过窗纸照在她身上,映出少女微蹙的眉头。

    盛秋潮这是第二回踏足春桥的闺房,相比从前空落落的房间,此时屋内多了许多女孩子喜欢的精致摆件。

    纱幔被换成过滤柔光的鲛人纱,拔步床四角还挂着用铜片磨出来的铃铛。

    只要有人掀动床幔,铃铛就会碰撞在一起,发出卵石相击的沉闷声响。

    屋内也是香香的,有点像春桥身上的味道,却不如她的气息软甜。

    大夫很快被请来了,手放在春桥搁着绣帕的手腕上诊脉,过了一会才,“只是体虚气弱,一时气血不畅,才晕了过去。”

    盛秋潮挥手,让吴荇带大夫下去抓药。

    自己坐在床沿,盯着春桥在阳光下水嫩的脸颊,皮肤白到发光通透,晕染出姣姣的淡粉。

    似乎是毯子太厚,她觉得热,腿便探出来一点,蹭掉了罗袜,圆润的脚趾泛粉,脚踝瘦白,踩进绵软的毯被中。

    乌发铺陈,整个人都显得很安静。

    盛秋潮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指,修长干净的手捏住春桥的下颌,粗糙指腹力气极大地摩挲着少女的唇瓣,触感温热,柔软艳丽。

    她似乎在睡梦中觉得疼痛,低声嘤咛。

    等春桥迷迷糊糊有了意识,就有人将温茶递到她唇边,轻声,“喝水。”

    春桥觉得自己唇舌间湿漉漉的,嘴巴疼得像是被人咬过。

    她彻底清醒过来,盛秋潮半搂着她的肩颈,正要喂她喝茶。

    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眉目俊秀的男人。

    盛秋潮刚刚还和裴繁亲亲密密,现在就搂着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春桥扭过头,不愿意理他,“不要你管我。”

    盛秋潮挑眉,只是不动声色道,“我不管你,是想要程暻来吗?”

    春桥仍旧赌气,她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背对着盛秋潮,“就是不想喝。”

    盛秋潮压低眼皮,放缓了声音:“那你自己先休息一会。”

    盛秋潮一走,被罗三他们拦着的花戎和澜娘就冲了进来,一个问春桥有没有饿着渴着,一个问春桥是不是冷了热了。

    很是殷切。

    春桥却没有什么兴致,她无精采,只是将被子蒙过头,闷声道,“我要睡觉。”

    盛秋潮此时又进来了,他手上端着药碗,这次是要给春桥喂药。

    澜娘被盛秋潮看了一眼,便托辞刚刚摔伤了,拉着花戎出去看伤口。

    她临走前往后瞧了一眼。

    恰好一阵风拂过,轻纱曼幔被掀开一角,拔步床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春桥蹬掉了罗袜,整个人埋在软被中,里裤被蹭上去,露出些许纤瘦细白的腿,干净圆润的脚趾踩着锦绣罗榻,娇嫩地刮擦一会便泛起红来。

    盛秋潮坐在床边,将春桥从被窝里挖出来,再一勺一勺逼着人喝药。

    春桥被药苦得皱眉,似乎都快要缩进床榻的最里面了。

    “我不想喝,已经很饱了。”

    盛秋潮步步相逼,不想再听春桥扯皮推诿,抓住春桥的脚踝,就将人硬生生拽了出来。

    春桥都不知道盛秋潮力气这么大,他将她拽进怀里,轻挑眉梢,强硬地把药喂到春桥嘴边,沉声道,“张嘴。”

    春桥几乎都要哭了,她觉得盛秋潮又霸道又不讲理,之前的斯文谦和都是装的,现在全都现原形了。

    乌眸眼底拢起水雾,很快落泪成珠。

    她没办法,只能张嘴乖乖喝药。

    盛秋潮见春桥一边哭一边吃药,顿了一下。

    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碰到的皮肤温热细腻,宛若光滑柔软的丝绸。

    “乖乖喝药,或者我喂你喝,”他低声。

    盛秋潮眼眸深沉,又道,“我会含在嘴里逼你咽下去,一口都不能吐。”

    春桥抽噎了一会,自然不可能让盛秋潮以口渡药。

    她只好乖乖张嘴,将一碗药喝了个干净。

    少爷什么时候弯腰为女子做过这等事,这是牵挂着春桥呢。

    澜娘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加快脚步推门出去,嘴角的弧度却意味深长。

    ......

    春桥晕倒那会,裴繁亲眼看着向来淡然自若的男人变了脸色。

    连她都不管了。

    抄起春桥的腿弯抱起来就大步往她卧房走。

    熟门熟路,似乎来过多回。

    裴繁心有不甘,又想追过去,却在屋外被高高瘦瘦的罗三拦住。

    采语扶着她,裴繁突然有些迷茫,这还是她认识的贺令琅吗?

    她当初听贺令琅也在那场大火中没了的时候几乎日日都要哭,差点哭瞎了眼睛。

    之后对大哥推给她的其他才俊也兴致缺缺。

    裴繁都暗自下定决心要为盛秋潮守一辈子活寡。

    谁知大哥去了一趟上京,就同她贺令琅还活着,只不过改名换姓,成了盛秋潮。

    她高兴了好久,也期盼了好久,就等着哪一日见到贺令琅,两人重拾往日旧情。

    她一直以为贺令琅食素,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从对围在他身边的女孩子都是冷冷淡淡,只对自己稍微和颜悦色些。

    她以为贺令琅心中是有她的。

    可今日,裴繁却眼睁睁地看着贺令琅把一颗心落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他名字变了,身份变了,连心都变了。

    同她既疏离,又陌生。

    “你,哥哥会不会是在怪我?”裴繁捏紧采语搭在胳膊上的手,喃喃自语道,“怪我他家当年出事,却没有为他们上书直言?”

    “怎么会呢?”采语忍痛安慰道,“盛少爷为人最是豁达,不会同女孩计较的。”

    盛秋潮终于出了屋门。

    裴繁还未开口,他便冷淡道,“春桥病了,你再选一处院子吧,不要扰她休息。”

    裴繁眼珠泛起蒙蒙水光,她泫然欲泣,“哥哥,你就没有别的话同我解释吗?”

    盛秋潮深深看了她一眼,迈步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冷漠丢下一句,“没有。”

    “盛秋潮,我告诉你,我会跟春桥道歉,”裴繁揩拭了一下眼角的泪,对盛秋潮的背影喊道,“但我是为了你才愿意跟别人低头。”

    盛秋潮脚步一顿,他转过身,波澜不惊,“随你。”

    离去的身影孤瘦挺拔,森漠得让身后的女子红了眼圈。

    “我绝对不会认输的,哥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裴繁咬牙。

    ......

    花戎从澜娘那出来,又连不迭地去了春桥那。

    春桥嘴里药汁的苦味一直翻上来,苦得她睡不着。

    花戎去厨房拿了几碟蜜饯给春桥。

    春桥没什么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蜜果。

    她想不通,盛秋潮一会对她好,一会又对她不好,哪有人能这么阴晴不定的。

    翻脸比翻书都快。

    花戎看着看着,忍不住抓住春桥的手劝道,“姑娘还喜欢三少爷吗?”

    她就是担心春桥真得被三少爷那副圣人皮相迷了眼,失了心。

    三少爷捉摸不透,总是不如程世子的爱炙热真诚。

    春桥眨了眨眼,乌黑的眼眸略圆,神色透着怯惧。

    以前她也许是喜欢过谦谦斯文的盛秋潮,但却不喜欢现在这个狠戾霸道的贺令琅。

    她迟疑了许久,才缓缓道,“他不喜欢我的。”

    “我是寄人篱下,知道自己的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