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随她。
她的嗓音明显不对劲, 是受了伤。
想到了可能导致这个的原因薛景瞬间周身魔气暴涌,骤然变黑数倍。
他起初只是想将这些挡在身前的妖魔弄走,可是现在,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欲。
妖族的血肉在他面前绽开一朵朵血花,而魔族在他手下化作灰烬。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也挂满了伤痕,鲜红的血宛若娇艳的玫瑰花瓣,连着血肉都被削下掉落。
修延原本还是嘴角挂着笑, 可当他真的看到薛景身上各处都受了伤却还在往前走时,他倏地喊了一声“停——”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薛景眼角猩红地盯着修延一步步向他走过来。
修延走过江姜, 自然是看见了江姜为了挣脱束缚自己的那几道黑气四肢上都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她没有大声地哭, 只是时不时地传来一声啜泣,眼泪顺着眼角一滴又一滴,像是流不完了。
她疼啊, 太疼了。
她挣扎地越厉害这黑气就陷地越深,她几乎都能感觉现在自己都血肉被割开在磨砺她的骨头了。
而安静了下来,薛景也敏锐地听见江姜声的哭声,他的指尖一下,一下地在发抖。
修延面无表情,继续向前走。
江姜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修延路过了自己, 这是对着薛景去的。
而就算是她再傻也该知道了,来的人只有薛景一个人,只有他来了。
江姜狠狠地闭了下眼。
下一瞬她猛地喊道,“薛景,你快走!”
这次她喊的不再是什么奚景,奚师兄,而是他最初的那个名字, 是薛景。
那人是薛景。
就算是不知道他怎么来到的这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来救自己,但是现在就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得过这么多妖魔。
她嗓音呜呜发哑,哭着大喊让他快跑。
而薛景步伐虚晃地又向前走了一步,这种情况下他竟是低低地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知道你早就认出了我。”
他没有听江姜的话离开这个鬼地方,而是迎着修延的视线又向前走了几步。
体内的修罗魔只在刚刚给了他江姜的位置后就再无声息。
现在这里,这个满是妖魔的地方就只有他和江姜了。
他怎么可能会走。
修延嘲讽地笑了下,或许连薛景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
灼热坚定,誓不罢休。
几百年了,他都快记不清这种眼神了。
但是,他也最厌恶这种情深意切,情这种东西比传中的魔神还要捉摸不透,比无解之毒还要更无解。
“你身上也有那个魔的印记。”他道,“你们与它到底有什么关系?”
修延紧紧盯住薛景,他身上的那种魔气甚至都让他产生了恍惚,像是他曾经熟悉的尊上,又像是他最厌恶痛恨的那只魔。
修延克制住自己想要一击杀死他的冲动,却不给他有任何逃跑或反抗的机会。
他解开束缚江姜的黑气,将她带到薛景面前。
他现在对杀了他们没了兴趣,只想知道那只魔如今的下落,当年连尊上都已经身陨,可如今那只魔却再次出现,那这是否能明,他的尊上并没有真正的死去?
修延死死盯着薛景的动作。
他低着头,手在颤抖,眼睫也在颤抖,修延看着他微不可见地吸气,他在难过,他在心疼地上那个少女。
修延笑,“你们逃不出去的。”
江姜软软地半躺在地上,刚刚修延解了她的束缚可是却一点没留力气地又将她摔到地上,她的两只手骨狠狠地撞击地面。
江姜无力地抖了下眼皮,她想,自己的手或许是断了。
她没有看向薛景,也没有看向修延,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的很。
四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勒在她的身上,半晌修延才终于看见薛景抬头,“我会杀了你。”他。
“哈哈哈哈哈哈……”修延大笑,“无所谓,只要你告诉我那只魔现在在哪里。”
五百年了,他试图去过魔渊深海,那是所有魔族死后最终的魂灭处,可是没有半丝尊上的踪迹,如今那只魔都能活着,凭什么尊上不能。
薛景猜到了面前人问的可能就是那只修罗魔了,但他却没有话,或许他只是不想在江姜面前他是个魔,而且曾经还妄图杀过她的修罗魔现在是寄生在自己体内。
他害怕,当自己出是魔的那一瞬他与江姜之间的关系好像又会再加上一层难以逾越的鸿沟。
久久的寂静,修延等的没了耐心,他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把武器,对了江姜而后又对准了薛景。
但薛景好像没有任何想反抗的意思。
江姜慢慢抬头,一瞬间她与薛景对上视线,她的心狠狠地颤了下。
薛景……是在心疼她吗?
是因为绝情蛊还没解掉吗,江姜有些心慌同时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紧张了起来,她想要再看清他目光里的情感,可是薛景已经偏过头去,他就这样高高站着。
就算是换了个面容可骨相还是没改,江姜能看得到他凌厉的下巴和高高的鼻梁。
“不吗?”修延道。
薛景已经手中蓄力做好了一招的算,可下一瞬他又听到了体内修罗魔的声音。
“你不过他。”它。
薛景无动于衷。
“还会带着你身边那个人一起死。”修罗魔又。
薛景迟疑。
“让我控制你的身体,”它低声诱惑道,“只要半刻,我保准你们都能平安出去。”
现在这个局面似乎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那他与不还有什么区别?
薛景紧紧抿住唇,他看到江姜的手慢慢而又心地拖动,看起来就像是她最后的挣扎,但他却看出来她是想拿些什么。
蜿蜒的血痕在她腕下流淌。
薛景终于在心中道了声“好。”将身子交给了修罗魔掌控。
江姜动的万分艰难又疼痛,她的怀中有一张符咒,是江元给她的,或许会有用,毕竟他给自己的时候是万分不舍又心疼。
可下一瞬修延却突然收回武器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他望着薛景道:“你果然还没死。”
“是啊,修延,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窝囊。”薛景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道。
他唇角带着笑,直直地盯着修延。
江姜愣住,场面转换地太快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修延?那不就是日后薛景手下的魔使吗?
“呵,”修延笑了下看过他又看过江姜,“怎么,百年未见你也会喜欢人了吗?”他语气无比地讽刺。
薛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此时他如同换了个人,态度轻蔑而又张扬,“修延,你不是想要你的魔尊重回于世吗?”
修延沉默,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无笑的模样,片刻后他问:“你想要什么?”
薛景笑了下,他看向江姜,那眼神中满是贪婪和恶意,但接着他,“别将她杀了,好好抓回去,半月后我会去找你。”
江姜瞪大双眼,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么发展的,但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薛景不太对劲,总不会又是那个修罗魔附体了吧。
而与此同时她也是明白了修延之前一直在问的那个魔是谁,怕就是这只修罗魔了。
她不安地看着他们,只差一点她就能将那张符咒拿出来了,就差一点。
薛景在完那句话后,修延没有立刻答应,但也没有马上否决,毕竟这个要求对他来没有任何的难度。
而在他没话的期间,修罗魔也做好了准备,以他如今的实力,与修延顶多是不分上下。
不知过了多久,修延终于开口,“可以。”他,他信一次。
修延朝江姜走去,而他身后的薛景眼眸漆黑辨不出情绪,江姜盯住他。
碰到了!
江姜摸到了那张符咒。
鲜血染红了那张符咒,她顺势也摸到了几个瓷瓶,她抖抖索索眼泪狂涌,面色苍白,身上青绿色的弟子服狼狈沾满鲜血不成样子。
这幅模样就像是她在害怕,害怕极了。
修延没有任何动容。
但薛景却是身子狠狠一颤,他没有想到自己身子交给修罗魔掌控之后竟是这样,他疯狂地挣扎想要重夺身体。
但来不及了,修延再次触碰到了江姜,薛景从胸口吐出一口嫣血,与此同时巨大的冲击从江姜那处爆发。
世界一下子嗡鸣。
靠着求生欲望和强大的意志力,江姜摸出瓷瓶,有一个木塞瓶中装的是止疼药,她的手腕疼的快碎掉了,可是即使如此江姜还是坚持住了,她拿出瓷瓶拔掉木塞,又倒出几粒药丸塞入口中。
来回不过几息几个简单的动作,但她腕上的血却如流水般淌流。
修延被那张符咒击退,他倒在地上身子无论如何也动不了了,他没想到都这样了江姜还能动弹。
而薛景愣在原地,他甚至都忘了此刻是逃跑的时机,直到江姜爬起身子。
她毫不犹豫地向他快步走来,手心交握的一瞬间连江姜都没想到是这样的姿势,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手腕伤了,便下意识地牵了他的手。
“薛景,我们快跑。”
可薛景却没了力气,他强行从修罗魔的意识中将他挤出,现在他能站住都是奇迹,修罗魔在他体内气的跳脚,而他也的确没有了再动作的力气。
他艰涩开口,“你走吧,不用管我。”
但完这句话后像是应景,他的身子不自控地要向前倾倒。
江姜接住了他。
身上的那些剧痛全被她服下的药丸削弱感受不到,但即使如此她也能明显地知道自己身上骨头在寸寸崩裂。
她咬牙,紧紧搂住薛景,同时又从怀中扔出了几张符咒扔向逐渐靠近他们的妖魔。
滚烫的泪从眼角流出滑过脸颊,薛景贴在江姜的胸口处,热泪落到他的嘴角。
是又苦又涩的。
他的心一下子跳的很快又一下子跳的无比的慢,眼前好像只剩下了江姜。
“再坚持一下。”江姜声音又哑又带着哭腔,明明她还是当初那个弱的不能再弱的姐,此时却竟然有力量能将他整个人抱起。
两件同样的青绿色衣衫交缠,带着染成红色的衣角相黏在一处,黑色的土壤被踩在脚底。
江姜扶着薛景不知走了多久,身上最后一张符咒也已经用完,该吃的能吃的药丸也已经吃了。
她仓皇地只知道逃,却没有发现她走过的地方一点点变黑。
“江姜……”薛景轻轻开口,语气中带着安抚,“停下吧,没人追了。”
这句话像是一下子敲醒了她,江姜猛地停下步子,身体终于像是不堪重负般倒下去。
但薛景动了下,他垫在江姜身下。
一个意料之外措不及防的吻。
江姜的唇紧紧贴在薛景的上唇,她能感受到两人干涩的唇交贴的触感,就真的只是干涩。
她有力气流泪却没力气动弹。
薛景同样如此,但他却没有哭,他心跳如擂鼓,血液像是在骨间快活地穿流。
少女灼热濡.湿的泪落进他的脖间,江姜哭的原因一部分是迟来的痛感疼的,一部分是因为羞耻,还有更的一部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她一直认为亲吻这种亲密接触是只有相互喜欢的人之间才能做的,可是现在两人都无法动弹,一直在亲密接触。
她并不觉得自己喜欢薛景,似乎从一开始就有个念头无时无刻地不在提醒自己,不要喜欢任何人,这个任何人就是薛景。
这个念头像是刻在了她的骨髓之中,但如今她的骨头剧痛,这个喜欢的念头也就突然冒出。
她艰难地想移开唇,却只是动了动唇,几乎像是故意,薛景的下唇是有些湿润的,江姜能感受到。
因为她的下唇已经贴到了他的下唇。
现在地方是安全的,江姜呜呜地哭出了声音,她都忘记了现在他们的姿势,不合时宜地为自己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呜呜”
“呜呜薛景,不要亲我,我不想亲你的。”她疼的意识不清,疼的没了思考,话也是含糊不清,颠三倒四。
薛景原本也是想解了这种尴尬的场面,他动唇也是想移开位置,可是听到刚刚江姜的话,他又全身都不动了。
他将自己想象成一张没有任何情感的床榻,随她吧,他想。
不知过了多久江姜终于哭累了,唇变得又烫又干,她现在显然是已经半昏迷了。
薛景心错跳了一拍,他轻声喊她却没有回应,薛景有些焦急,不过如今他最大的力气也就是能动动指尖了。
忽的江姜突然开口,“我渴,好渴。”
她虽的模糊却奈何薛景与她靠的近,所以他听清了她的每个字。
渴?渴有什么办法?
薛景抿住唇,不让大脑有思考。
而江姜是真的觉得渴,这种生理需求得不到满足就愈演愈烈,她轻轻动了动唇,像是想要自己去寻找,去解决这种渴望。
可自己的唇下面不知道是什么,也是又干又硬的,江姜气的又声哭出来,她全身都疼,连喝水也喝不到,这种感觉让她难受又憋屈。
薛景的目光有一瞬间的空白,但下一刻他的大脑恢复了思考,耳根也染上了红意。
其实不是只有那种方法的。
他为刚刚自己的想法感到卑劣。
下一瞬他心翼翼地动唇,可舌尖却还是飞快地舔了下唇,不仅是自己的还有江姜的。
他懵了下。
而刚刚一闪而过的湿润让江姜抓住了时机,她试探着去找刚刚的湿润。
又不见了!
她狠狠地想咬唇下的坏东西,可是下一瞬好像终于有了自己想要的水。
薛景是咬破了自己的唇,他闭上眼睛任江姜有任何动作都不再有反应。
还是那三个字,随她吧。
随她舔,随她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