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礼拜四下午的选修课是走班制,午休结束铃响，各班响起桌椅窸窣拖拉的声音。

    夏芝里抱了笔记本和生物作业，到后排找温双沐和陆京一起去选修课教室。

    陆京刚午睡醒,倒了热水在保温盖上,单支着下颌，等水变凉。

    王承硕则忙着清理桌面,把桌上各省各年的习题册抽屉塞一点,柜子塞一点,陆京抽屉再塞一点，好不容易收整完毕，问陆京道：“一会儿选修课结束,回教室吗？”

    “回啊。”陆京低着视线,升腾起的水汽有点盖住他的眉眼,“不回去哪。”

    王承硕下巴微抬，示意黑板上的课表：“最后两节不是自由活动吗。”

    “回吧。”陆京看去一眼,“今天作业好多。”

    王承硕点点头,因为两人选修课教室的楼层不一样，他道：“那我先走了。”

    他着视线偏斜，瞄到什么,在陆京桌面叩了两下,走前给人提了个醒。

    “夏芝里来找你了。”

    陆京听见了，但没看过去。

    他将保温盖里最后那点热水饮尽，动作还是慢，有点拖延的意味。

    夏芝里却是停到他桌前,奇怪地指了指隔壁已经空了的座位：“温双沐呢。”

    陆京动作微顿，偏过头，对上空无一人的右桌：“不知道,刚人还在。”

    —

    李茂真下课后找前桌的林森讨论题目，瞄到后门进来的人影，连忙招：“双姐，这儿。昨天班队课左右调了位置，别坐错了。”

    林森跟着扭头看了看，意外温双沐这么早卡着下课铃就来了。

    午休结束的这个课间比较长，同时间班上同学没出去几个，外班学生基本到了也不好意思那么快进来。

    看温双沐如入无人之境地直接在苏起言位置坐下，林森顺带往她身后掠了眼，他还记着温双沐给陆京送过奶茶的事，虽然最后惨遭落入垃圾桶的命运，于是多问了一嘴：“陆京也这节选修，你们一个班，怎么没一起过来。”

    “他啊？”温双沐翻了翻苏起言桌上还没收起的竞赛书，帮忙理到桌角，随口道，“估计会等夏芝里一起。”

    林森：“？”

    林森：“他俩？”

    李茂真虽然是八卦通，但有一定的原则，想起这件事还没彻底见光暴露，连忙对人比了个势：“嘘——”

    林森盯人动作几秒：“”艹。

    为什么这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作为陆京的朋友，竟然是先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温双沐想起之前自己给李茂真发的嘘ej，发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看李茂真做这个动作，只想感慨一句：

    这动作真贱啊。

    林森表情显然误会，温双沐却对这个结果乐见其成，假装没看见，也不解释。

    校园文男女主之间的感情一半需要靠男主身边的死党推动。王承硕作为学神虽然因为这学期与陆京同班，表现的比她前世所认识的好相处许多，但干这种事多少作用有限，刘以恒那货又是陆京潜在情敌，所以数来数去只有林森做这个感情推波助澜器最合适。

    林森还处于尚未消化过来的木讷中，让他木讷的主要原因倒不是他本来以为温双沐对陆京有意思，现在看上去又像没有，毕竟李茂真之前就提过是场误会，温双沐喜欢的另有其人，虽然问他温双沐喜欢的人是谁，他又不

    就是恒子不也喜欢夏芝里吗。

    前阵子刘以恒在饭桌上宣布要跟夏芝里表白，也没见陆京吭声，敢情是为了多年兄弟情，把喜欢全藏心里了。

    温双沐没注意林森脸上的表情凌乱了又凌乱，自顾岔开话题，问李茂真道：“苏起言呢。”

    她对这一天的印象有些淡，结合片断，最后应该是在走廊把苏起言逮住，但前后看了一圈，都没寻到人影。

    李茂真道：“之前的语文随堂卷成绩出来了，午休被语文老师压去办公室讲解了。”

    温双沐点点头，下秒见刘以恒从外推开一班靠走廊的窗户，抱着篮球招呼道：“木木木木木，去篮球课了。”

    “来了。”

    林森将东西收了收，跟李茂真好晚点再给他讲那道数学题，跑出去勾了刘以恒肩膀，往楼梯口走。

    刘以恒却是定着步子没动，提议道：“我们走另边的楼梯口吧。”

    林森疑惑看他一眼：“为啥，这边不更近吗。”

    西楼梯就在一班边上，东边那个需要越过整个楼层的班级。

    刘以恒忸怩了一会儿，索性大大咧咧：“让我跟我女神偶遇一下不行啊。”

    林森：“”

    少男心事有点超纲了。

    林森挠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顺从转了个方向。

    好巧不巧地，夏芝里从二班后门走出，刘以恒脸上瞬间展开大大的笑，冲人招了招，等走近喊人时反而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好半天才声叫出一声：“芝芝。”

    夏芝里没想到答应做朋友，会先从称呼上有那么大的跨步，对上刘以恒热情的目光，脸上一秒飘红，有些局促地冲人幅度点了点头。

    紧张的情绪是会传染的，林森被刘以恒整的也有些尴尬，然后就看见陆京紧跟在夏芝里后头从教室走出来。

    还真像温双沐的，两人是一起来的。

    复杂的三角关系是林森这个年纪承受不来的修罗。

    陆京还半困不醒，无意抬了下眼皮，看到他们正打算招呼句，林森却没给他开口的会，已然焦急催促地推着刘以恒往楼梯口跑：“快快快。篮球馆那么远，别迟到了，我可不想罚跑。”

    陆京嘴巴张了个空，歪歪头，也不懂什么情况，没多想，收回视线，和夏芝里一起朝一班走去。

    夏芝里一看到教室后排的温双沐人影，就兴奋靠了过去：“原来你先过来了啊，我和陆京刚还在教室等你呢。”

    温双沐收起正在装的信封卡片，挡到书下，随口应了声“啊”。

    李茂真几秒前也去了选修课，座位自然而然空出来，夏芝里看到温双沐边上的空座，想当然以为是给自己留的。指尖才搭上椅背，却被温双沐按住了：“这位置有人，只是刚出去了。”

    夏芝里完全没考虑过这出，鹿眼茫然一瞬，往附近座位扫视一圈。

    温双沐食指往前点了点，温柔善良地给人指了个方向，道：“你可以跟陆京坐一起呀。”

    陆京刚在林森的位置坐下，就在温双沐斜对面，听到自己名字被叫，回头看了眼。

    他缓慢点头，把边上的椅子往后拉了拉，对夏芝里道：“嗯，你坐过来吧。”

    夏芝里落座。

    温双沐仰靠在椅背上，只觉得两人的身影格外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他们班什么时候可以重新调座位，她也好撺掇一波。

    温双沐想到什么，将掏了出来。

    虽然学校出了新规，但在大部分课间休闲娱乐时间，对学生的使用依然没有限制。

    温双沐静音拍了张照，因为之前不少陆京和夏芝里的cp帖都因为违规封锁，索性自己新建了一个，上传图片发文道：啊啊啊啊啊嗑死我了

    乌漆对温双沐的这个举动沉默了又沉默，由衷道：宿主，我发现你的反派意识很超前。

    “嗯？”温双沐不甚在意地应了声，发完帖就把塞回口袋，重新翻出压书本下的信封，把之前影帝送的签名照塞齐整，又从草稿本上撕了一截纸条，在上头写字道：大恩不言谢，晚上请我吃夜宵就行。

    熟悉的主线任务音乐在温双沐大脑播放。

    主线任务：“逆转贴吧苏起言与夏芝里cp风向”行动已解锁。

    当前进度：/0

    最终奖励：除去任务完成带来的反派值涨幅积分兑换，系统将额外赠与0点积分。

    乌漆道：在此表扬一下宿主，您已经第二次在我布置任务前提前做出攻略举动，您的反派敬业意识非常值得肯定。

    温双沐把纸条塞进信封，放进苏起言抽屉，还处于惊讶中：“这次奖励那么丰厚？”

    校园文里的这些贴吧人士甲乙丙丁，是比脱缰的野马还要不可控的一群生物。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嗑。只要有主角在的地方，别食堂、操场这种大众场地，就算坐在考场里下秒就要拿到期中考试试卷，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掏出，分享主角日常，时事播报主角互动剧情——然后在男女主还没爱上的时候，就先为他们的绝美爱情欢呼鼓掌。

    乌漆歇了口气，继续道：但他们的“嗑劲”完全经不起推敲，不论是从颜值还是才华的角度，宿主与夏芝里都不分伯仲，没道理那些嗑学家们只嗑夏芝里和苏起言。其中奥妙还是出在“主角光环”的设定上。而我们做反派的，自然要破坏这种光环给女主带来的一切感情学业上的便利。此任务背后的意义重大而深远，要我，奖励0点积分都少了。

    温双沐：“那你倒是给我奖励20点积分啊。”

    乌漆：宿主不带你这样讨价还价的。

    温双沐只是开个玩笑，想了想，又摸出。

    她认真地对着其他帖子研究片刻，然后切了号在自己刚才发的那条帖子里跟评：啊啊啊姐妹，我也跟“今夏”选的同一节选修课！这是什么神仙同框，我亲眼看到陆京拉开椅子让夏芝里到他边上坐下，语气太宠了！阿伟今晚死了一万次！！！

    乌漆反应过来温双沐是在复述它刚提到的实时播报：

    学的相当快了。

    课间争分夺秒逛贴吧的学生不在少数。

    温双沐信息界面右上角的数字不断变换，显示越来越多的人跟评。

    温双沐没有回复，因为好像真有哪个姐妹也在这里上选修，已经代劳帮她进行详细剖析了。

    就是有人提问“阿伟今晚死了一万次”是什么意思，温双沐这才意识到她的流行语相对有些超前，在底下解释了一句。

    将放回口袋，两个外班的女生循着后门靠边的座位一路找过来，温双沐远远听见她们嘴里蹦出“苏起言”三个字，语气里掩不住的羞涩与兴奋。

    温双沐偏头看去，莫名觉得这个剧情熟悉，后知后觉想起是解锁片断里夏芝里视角叙述的内容。

    她抬起眼皮对上夏芝里的后背，不过一秒，夏芝里果然如她所料地也听见那两个女生的低语回头望来。

    换了其他人一定无法言明夏芝里回头这个动作里包含的个中缘由，温双沐却是心知肚明。

    她暗自冷笑一声，下秒切了表情，微笑地直视过去，悠长的眼神仿佛要笔直地穿进夏芝里眼底。

    她道：“怎么了？”

    夏芝里对上温双沐澄澈透亮的关切眼神，反应过来自己是对不该在意的人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心中一阵愧疚，抿抿唇，道了句“没事”，回正身子。

    乌漆感叹：宿主这招道德绑架真管用啊。

    温双沐无辜地翻开自己带来的生物作业，从第一题开始做起：“我绑架她了吗？没有啊。”

    那两女生大概也是想坐苏起言位置，一路找过来，发现已经被温双沐坐了，有些惋惜，只好去找其他空位。

    苏起言差不多时间从后门走进教室，看到温双沐旁若无人地霸占他的位置，嘴角很轻地扯了下，没好气地抄起试卷纸拍人脑袋，示意道：“坐过去。”

    力道不大，但温双沐还是条件反射地捂了捂头。

    “不要。”她道，“李茂真位置好乱，你坐。”

    苏起言指尖搭到桌面，点了点：“换不换。”

    没等温双沐出声，苏起言似乎发现坐在前面的人是夏芝里，他没再管顾温双沐，将上那两沓试卷抽出其中一叠，轻拍夏芝里肩膀：“你们班的随堂卷，顺便帮你带回来了。”

    夏芝里回过头，愣愣接过卷子：“啊，谢谢”

    温双沐仍保持低着脑袋的幅度，五官陷在淡淡的阴影里，嘴唇却是微弱地翕动了下。

    明明在原书剧情里他还没帮夏芝里带卷子

    为什么她做了那么多，两人感情不但没有按照她预期的停滞下来，反而多了原先没有的熟稔举动

    另边陆京也单支着脸侧，偏头看戏，纯粹打算以这样的形式，就当自己参与过了。

    他视线从神色晦暗不清的温双沐身上掠过，顿了顿，停了下来。

    很轻地叹了口气。

    温双沐一声不吭地拿起自己的纸笔，起身换去李茂真的座位。

    不是置气。

    而是她经常摸不准苏起言的脾性，在一些无关痛痒的事上，苏起言有时会给她一种放纵她乱来的错觉，有时却一分一毫不肯迁就，仿佛全凭当下心情。

    当着夏芝里的面，她不敢赌太多。

    怕丢脸。

    苏起言似乎也意外温双沐这么轻巧地把座位让出来，眉梢轻挑，前面选修课老师已经上了讲台，他没作多想，坐了下来。

    乌漆还在编排着怎么安慰人，它理解宿主这种“明明做了很多，但又感觉好像什么都没做”的无力感。毕竟蝴蝶效应之下，牵一发而动全身，苏起言和夏芝里目前仍是男女主，两者之间的联结在所难免，但他们这边怎么都握有更多的主动权。

    谁想温双沐还是一贯的不需要它安慰。

    所谓以退为进，温双沐无论以哪种形式，都要维持她和苏起言在夏芝里面前的“亲昵假象”。

    她故意换了埋怨语气，坐姿闲散，掌心揉在后脖颈，仿佛刚才只是因为位置离苏起言从后门进来的方向近，顺势就给人换了，硬是让她营造出只属于她和苏起言两人的心照不宣。

    她视线从夏芝里怀里抱的那叠卷子上扫过，长叹道：“诶，你好烦，是不是又故意为了看我分数嘲笑我，才拿的我们班试卷。”

    苏起言莫名看她一眼，气出声笑，大概是无语的不行，舌尖抵着后槽牙又笑出一声。

    苏起言正要开口，但温双沐时间掐的正好，上课铃响，成功截住了苏起言想但没出口的话梢。

    温双沐满意地看到夏芝里垂下眼睑，留给他们一个落寞的背影。

    她眉眼舒展开胜利的弧度，得意洋洋地重新坐直身子。

    陆京看着温双沐微晃的脑袋，甚至怀疑温双沐下秒就会愉悦地哼出歌来。

    他嘴角隐隐浮现点笑意，转身看黑板时，脸上笑意又懒洋洋地扩散几分。

    在上课铃的嘈杂音乐中，苏起言反问温双沐：“谁看你语文分数了。”

    温双沐张口就来：“你啊。”

    “再一遍。”

    温双沐又是一句脱口而出：“那就当我自作多情好了。”

    苏起言按了按眉心，感觉最近的温双沐性子变样不少，棘到他不知道怎么对付的程度。

    怎么就无赖成了这个样子。

    后芳华的诗确实是节音乐鉴赏课，但不是mcy专场，而是中外情歌集合鉴赏，这歌名纯粹起个概括的作用。

    温双沐听歌一直都属于囫囵吞枣型，谈不上热爱，介于有事没事才会听半时的程度，听了老师介绍，直接把它划为水课一栏。

    看苏起言已经拿出竞赛书看起来，温双沐也做起了自己的生物作业。

    台上老师给大家放起歌，倒是首写作业时不错的背景音乐。

    温双沐做到填空题，用笔头点了点隔壁人的胳膊：“生物书借我下。”

    苏起言眼皮也没抬：“自己拿。”

    温双沐靠过身子，从他桌角那叠课本里抽，好不容易抽出来：“怎么是必修三？”

    苏起言想起他们班课程进度快不少，这才低身从抽屉里帮她找。

    与必修一生物书一同带出来的，还有一封白色没有署名的信封。

    苏起言把书递给温双沐，却是没把注意放在信封上太多，弯腰从地上捡起后，便扔进了抽屉，继续计算竞赛题。

    温双沐慢悠悠地开口：“不看看吗？或许是哪个女生给你送的情书。”

    苏起言眉眼不动，在纸上写着计算公式，淡声道：“怎么，你写的。”

    温双沐原本想应声“对啊”试试苏起言反应，脑子不知怎的抽了抽，改口道：“我为什么要给你写情书，现在不是你在追我吗？故意报了跟我一样的选修课，升旗的时候怕我被缴，又帮我挡了学生会”

    苏起言的耐心似乎有点告罄，吐出三个字：“温双沐。”

    其实这话一脱出口温双沐就有点后悔了。

    可能是苏起言和夏芝里之间产生了剧情以外的交集，她突然就有点着急，也不管夏芝里坐前面能不能听到，恨不得跟人数尽苏起言待自己的不同。

    她按捺住心神，面上还是无事发生的样子，打岔道：“开个玩笑而已，你要当真了，我会很有压力的啊。”

    苏起言没话，侧着头，视线与温双沐几乎齐平。

    温双沐被他盯得指蜷了蜷，突然开口：“你在做什么题，用我教你吗？”

    苏起言眯了眯眼，倒是没拦着温双沐从他中把竞赛书挪走，他将挂在指尖的笔别到桌上，脸上神色仍是不明。

    温双沐扫了两遍题干，语速飞快，像要把刚才那出粉饰太平过去：“这题用洛必达法则很简单的，不用那么复杂的过程。”

    苏起言看上去没太分出心神的样子，不过温双沐每抛出复杂的点，他都会搭腔问上两句，细化了吸收。

    苏起言余光注意到前桌的夏芝里似乎转过来，上捏着笔记本，眼神怯怯。

    他抬眼看过去，问道：“怎么了？”

    夏芝里动作幅度不大地示意了下讲台，回答道：“老师让我们组讨论鉴赏刚才放的那首歌，一会儿要点人起来回答。”

    苏起言这才注意到陆京也转了过来。他点点头，将竞赛书阖上，腾出桌面的位置。

    四人同台，场面一度有些过于安静。

    温双沐和苏起言是因为刚才基本没怎么听音乐，陆京和夏芝里则是因为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好不容易等他们酝酿的差不多，三分钟的讨论时间转瞬即逝。

    老师让大家安静下来，对着花名册上下浏览，已然报出一个名字：“温双沐下面请温双沐同学来对这首歌做一下鉴赏。”

    温双沐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有点懵，指尖搭在桌沿扶着站起身时，眼神还很茫然。

    她下意识地先看了眼苏起言，但很快意识到对方估计比她更没听。

    就在她思考着怎样胡乱编两句的时候，前面传了张纸给她。

    温双沐之前跟陆京都是同排而坐，这还是第一次打量他的背影轮廓，最近的天气还处于要换季不换季的临界点，时而天气冷了，又能突然热回去，陆京穿着校服的白色衬衫，以及灰色毛线马甲，虽然这人经常看上去很佛很懒，但身形总是挺得很好看，能从毛线衣下窥见一点优越的肩胛骨线条。

    陆京把纸放她桌上后，便转了回去，从她的角度能依稀看清他发心中间的浅浅漩涡。

    温双沐有点走神，几秒怔后，才拿起纸按照上头罗列的点念出来。

    不得不，陆京概括的点很全面。

    歌词的层层剖析也就罢了，连创作背景和乐队经历都结合进去了。甚至不全是往好的方向鉴赏，还包括了不足点以及创作条件限制的因素。

    温双沐在他的基础上，又补充了一些乐理知识上的观点，在老师的满意点评中坐下。

    老师在花名册上圈划了下，道：“上课的优秀回答都可以加平时表现分，温双沐同学刚刚的回答很好很具体，加5分平时分。”

    温双沐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好事，不过饶她脸皮再厚，也知道这回是借了别人的光。

    她身子前倾，用食指戳了戳陆京的脊背。

    陆京后靠过来，椅背抵到她的桌沿，半侧过脸，询问示意。

    温双沐只觉得一片阴影压下来，恍然发现两人的距离突然有点近，眼神一下子没敢往陆京脸上放。

    她道：“刚谢了。”

    “不客气。”

    温双沐被反派的善良熨帖得紧，偏头瞧了眼苏起言不动声色的脸。

    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温双沐叹了口气。

    学校的选修课两节连上，接下来是两节自由活动课。

    苏起言将生物书收拾回抽屉时，又看到了那封白色信封，这回指尖顿了顿，拆开了。

    沈箬的签名照以及一张纸条一并滑了出来。

    大恩不言谢，晚上请我吃夜宵就行。

    苏起言认出上面温双沐的字迹，没什么表情地将纸收了起来。

    二班。

    陆京和王承硕都呆教室里写着作业，林森给他俩发短信骚扰不成，只好从篮球场跑回来拉两人。

    “活动课做什么作业啊，打球去。”

    陆京刚往保温杯里倒了点水，护着没让林森打翻。

    他往不会写的数学最后一道填空题前打了个圈做标记，开始写后面大题：“懒得动。”

    林森郁闷：“我好不容易帮你把苏起言约上了，你怎么还不想去上了。”

    陆京没懂里面的前后因果关系，给人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林森：“不是你的喜欢跟校草一起打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