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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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过去,又是新的一年。

    一家三口开始收拾回北方的行李,乔露给徐海州的家人都准备了礼物。

    哥哥的表,嫂子的毛呢大衣,公公婆婆的羊绒衫据大哥有个三岁的女儿,那就亲自设计一套裙子吧,晚春初夏时节可以穿,保准穿上跟公主一样漂亮。

    离出发还有半个月,留给乔露的时间还很充足,间隙里她抽空给老公儿子一人做了只书包,劳动布缝制,坚固耐用。

    美观性上没怎么琢磨,实用性很强,两侧有专门放保温杯的兜,包里有暗袋,包外有三层,每一层都能放不同的物件。

    得到属于自己的书包,乔安激动地上蹦下跳,打开百宝箱,把里头的零食全部往书包里倒。

    他还振振有词:“爸爸火车要坐三天,我们要多带点吃的,不然会饿。”

    乔露哭笑不得:“火车上有盒饭卖,我们可以买来吃。再了,爸爸妈妈还能没你清楚吗,要你这不点操心,还要我们大人做什么?”

    琥珀色的眼珠子咕噜噜转起来,笑着问:“那火车上有糕糕吗?有糖吗?有饼干吗?有”

    “有的,都有的,只不过要花钱买。”乔露揉乱他的发。

    “妈妈,那我自己带去好吗,那样我们就不用花钱买了。”还挺会帮爸妈省钱。

    “可以啊,不过书包得你自己背,嫌累的话可不能扔给爸爸,爸爸要拿很多行李的。”

    “嗯,我自己可以,我不扔给爸爸!”坚定地握了握拳,背上书包就往院子里跑:“妈妈你看,我背得动!我还能背着书包跑!我跑得可快啦。”

    陈景康端着饭碗从屋里出来,惊讶地上前:“乔安,你妈妈给你买的新书包吗?”

    家伙停下脚,站着不动让他摸:“嗯,是我妈妈给我做的,和爸爸的书包一模一样。”

    “哇,你爸爸也有?”嚼着口饭含糊不清道。

    乔安骄傲地扬起脑袋:“对呀,因为我们要去北方,就是很远很远,是我爸爸的家乡,我的爷爷奶奶在那里。”

    陈景康惊讶地张嘴:“原来你有爷爷啊,我以为你只有爸爸妈妈和二姨呢。”

    陈佳美端着盆水从屋里出来,随意往院子里一洒,注意到了乔安。

    顿了顿,突然放下木盆,回屋待了半分钟后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径直来到乔露家。

    彼时乔露正在制作徐海州的书包,见到来人,抬头望了眼便继续不停地工作:“佳美,有事吗?”

    瞥一眼卧室里收拾行李的徐海州,她挠了挠脸,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那个你们家有没有那种便宜点的,女人会喜欢的东西?”

    话跟平时不一样,心翼翼的,乔露看着,似乎猜到了她的目的。

    “呢大衣,很多女同志都喜欢。”

    “不是,你没听清吗,我要便宜的。”陈佳美好无语。

    乔露掏了掏耳朵:“哦,抱歉,便宜的话”

    她指了指堆在饭桌上的几个皮包,正准备拿去给吴桂芳批量生产:“这个,比衣服便宜,十五元一只。”

    “啊?这个是包包吗?”拎起一只反复打量:“比我巴掌大不了多少啊这就十五?你奸商啊!”

    她承认,好看是好看,可是,这么的包包,能装什么啊!放个钱夹子放几只发夹发绳就塞不下了吧?

    “非也非也。你摸摸,这可不是布做的,这是皮料,你知道成本多少钱不?”

    “多少?”摸着料子问。

    “布料的三倍。”

    “啊真的假的,这么贵吗?”

    乔露微微勾唇,指着陈佳美脚上踩的一双猪皮鞋:“那我问问你,你脚上穿的这65皮鞋,多少钱?”

    “呃”如果要问这双猪皮鞋,那确实贵,一双要二十七呢!

    这么想想,这皮包卖十五块钱好像也合理?

    “而且,这包我现在只做了四个出来,还没量产,市面上你也见不到同款,光这一点,价值就不止十五了吧?”

    特殊性,珍贵性,还有这真材实料的分量

    “可我没那么多钱。”陈佳美蔫儿了。

    “那你到底想买什么?我这里最便宜的是背心,一块钱一件。”

    “谁会给别人送那种贴身东西啊”陈佳美无语地瘪瘪嘴,试探地问道:“有没有三四块钱左右的包?”

    乔露笑了:“那还真没有,我这里最便宜的包也要六块,喏,这个。”

    是之前卖得很火的拼色布包。

    “哎呀,这个不好,我嫂子早就买过呃”意识到自己漏嘴,陈佳美赶紧捂住嘴:“不是不是,我是,我是你这包我看好多人都有”

    乔露戏谑地看着她:“哦原来是想买包送给宋青苹负荆请罪呀”

    陈佳美脸烧得通红:“才不是给她的!”

    “不是给她的啊?好吧,本来我还想,青苹肯定会喜欢这个包,之前她就想要一个能配新年战衣的包包。你看,这款我设计出来就是专门搭配呢大衣的。瞧这料子多光滑,多舒服,还是白色的,最配红大衣了。”

    唇角微微上扬,漫不经心道:“我还想,如果你是要送给你二嫂,那我可以给你酌情少个两块”

    “是是是!就是买来送给我二嫂的!”为了钱,陈佳美甘愿自打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打脸了:“是送我二嫂的!乔露姐,你行行好,便宜点吧,我每天都被我二哥骂,被我侄子打,再不把我二嫂哄回家,我真成大罪人了!”

    噗嗤——

    原谅乔露不客气地笑喷。

    “行啊,十三块钱给你吧。哎,你妈呢,不是打了你嫂子一巴掌,她就不打算做点什么表示表示?你确定送个包,你嫂子就能回来?”

    “嗐!咱院儿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要面子,要让我妈跟我嫂子道歉,哪里可能嘛。”边着,从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毛票,数起来:“还得是我这个没脸没皮的去哄都半个月了,气咋也消了,这么贵的包送给她,要是再不回来,那就怂恿我哥跟她离婚!给她脸了!”

    陈佳美这个人,嘴上永远不饶人,要真让哥嫂俩离婚,恐怕她第一个不同意,毕竟这事儿如果不是因为她,也不可能闹这么大。

    “买包的钱,也不可能是你一个人的吧?”乔露问。

    钱数完递给乔露,陈佳美颔首道:“那当然,我哪来这么多钱,我二哥给了点,我妈私底下给了点,我自己贴了两块钱咳,少是少了点,但我也是有心的。”

    乔露接过毛票数了数,十三块钱一分不差。

    “行,包直接拿走吧。”

    “谢了!”拎上皮包,头也不回地冲出院儿。

    下午五点左右的样子,大杂院沸腾了!

    宋青苹被陈佳美从娘家请了回来,一家人冰释前嫌,和和美美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有田婶儿大嘴巴的前车之鉴,陈二顺特意叮嘱大家别议论青苹的事情,免得刚回来又被气走。

    陈家婶子虽然没道歉,态度却软和了许多,婆媳矛盾本就存在于每个家庭中,这年头可没有闹矛盾就离婚的法,既然儿媳妇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一家人哪有隔夜仇。甭管心里服不服,表面工夫得做。

    于是乎,大杂院终于恢复到了往日宁静。

    因为要去北方,乔露两口子还得在离开前跟李红军交接好工作。

    春节前后是生意最好的时间段,经过一周观察,两个男人发现乔露设计的皮包十分有市场。

    皮料做包比布包有质感,有光泽,做尤其是其中一款宝石蓝的皮包,做成了经典马鞍包的形状,可单肩,可调节包绳做斜挎包、腋下包一包多用。

    皮料成本高,定价普遍不低于十五元,不仅卖得好,甚至有很多顾客来白云街,就是为了买这款马鞍包!

    这年代的城镇职工工资是低,但物价也低,消费水平却随着改革开放日益增长。

    只要有一点点创新,能赚比别人多几倍的利润。

    徐海州观察过,买皮包的人大多是工厂职工,四成是单身的,五成是有对象但还没结婚的,有些男同志会特别大方地送包给女伴。

    剩下的一成分别是高中大学生和已婚妇女。

    找准消费人群后,之后又设计了两款皮包,都是着重为这类群体制作的。

    一切交代完毕,行李也收拾妥当后,一月十五号,比预产期晚了半个月,乔燕终于生了!

    在袁江河的带领下,一家三口匆匆忙忙赶到医院病房。

    只见病房里围了男方一圈又一圈的亲戚朋友,房间里的两张病床,一张躺着刚出生的宝宝,一张躺着乔燕,身边只有袁江河,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呢。

    “姐,姐你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呢。”嗓音是沙哑的,音调是愉悦而轻松的。

    她嘴唇发白发干,目光有些迷离地望向妹妹:“就是有点累,有事的话你姐夫就没心思去通知你了。”

    “看来是真没事,还跟我开玩笑呢。”

    “姨姨~”乔安挣脱爸爸的,冲到病房前抱住乔燕,“姨姨~姨夫你生宝宝了!”

    乔燕爱怜地揉他脸蛋:“是啊,生了个弟弟,你去看看他,在那边呢?”

    “哪里呢?哪里呢?弟弟在哪里呢?”

    徐海州好笑,抱起儿子往另一张病床走,自上而下,透仗着身高透过人群看见了躺在襁褓中的红皮肤孩儿。

    “哇——哇呀——”

    简直比发现新大陆还要诧异。

    收回目光,握住乔燕的,乔露哽咽道:“来的路上我心都快跳出来了,老是想起一些不好的案例,都生孩子要去鬼门关走一趟,还好你没事。”

    乔燕噗嗤一声,笑得嘴唇干裂:“能有什么事,每天都有大把孕妇生产。”

    乔露无奈摇头:“总归有危险性,没事就好。”

    乔燕轻拍她:“别我了,快去看看孩子,是个男娃,你去瞧瞧,有没有安安漂亮。”

    回头望了眼,宝宝被一群人围着,她想看也挤不进去呀。

    “不用看我都知道,这会儿肯定没乔安漂亮,刚生下来的孩子丑死了,你是没见过乔安,刚出生就是皱巴巴的一个老头,吓得我差点把他扔掉。”

    乔安耳朵灵敏,一咕噜就从爸爸身上滑下来。

    哒哒哒,跑过去,拽住她的衣摆:“妈妈,原来安安时候很丑吗?妈妈你还想把我扔了,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

    嗓音好委屈。

    直接把大伙儿逗笑。

    “乔燕,这就是你三妹呀?”

    “这是你侄子吧,真俊,好乖。”

    “去年春节来过一次,好像刚到我这儿吧,不点长得还挺快,现在快到我腰了。”

    跟袁江河的亲戚们聊了会儿,乔露蹲下,捧着儿子的脸亲了又亲:“没有呢,妈妈开个玩笑,而且你只是刚生出来的时候丑,但是现在很漂亮呀。”

    嘴儿瘪地扁扁:“那安安要是长大以后又变丑了呢,妈妈还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了,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妈妈的宝贝呀。”

    一句话就把这人儿哄开心了,就是这么容易,无条件地信任妈妈。

    刚出生的孩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除了睡就是睡,眼睛也睁不开,就算醒着,也时常闭着眼睛,更不用跟你互动,想都不要想。

    见姐姐和孩子都平平安安,乔露的心落了一大半,一直待到中午,也该回家了。

    “咱爸妈呢,知道你生了没?”

    乔燕顿了顿,抿唇道:“刚刚让江河写信通知了,来不来随他们。”

    “也行。”反正通知到位了,来不来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对了,姐,没来得及跟你,我二十一号要跟海州去一趟北方。”

    “坐火车去吗?”

    “嗯。”

    “这个档口很挤吧?”乔燕担忧道。

    “还行,他托人弄到了硬卧。”

    “那就好。”抬头瞥了眼徐海州,再看看自家妹妹。

    女人过得幸不幸福,其实从她的精神面貌就能看出。两年的婚姻生活让乔露变得更丰润,整个人比之前自信了,更喜欢笑了,这些细节,可能乔露自己都没发现。

    “丑媳妇终于要去见公婆了。”

    “你这样让我怪紧张。”乔露笑道。

    “有什么可紧张,我觉得吧,反正你跟徐海州定居在黎安,他们的态度其实不用太在意,最重要的是什么。”着,勾了勾指示意乔露凑过来一点,便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万一你跟你公婆闹矛盾了,你得看你男人向着谁话。”

    乔露挑了挑眉,瞥一眼自家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尤其是他父母或者兄弟姐妹为难你的时候,你看他帮不帮你,护不护你。”

    “那姐夫呢,帮你吗?”再瞅一眼隔壁抱孩子的袁江河,乔露问。

    “废话,他敢不帮我?再了,结婚前我公婆就对我很满意,结婚后更喜欢我,我这里压根不存在这种假设,所以我这不是让你注意吗。”

    着叹起气:“其实按照你的外表形象吧,挺招长辈疼,可你不是还带了个乔安吗,那就不一定了。”

    正常家长谁会乐意自家头婚儿子找个二婚,还带“拖油瓶”的老婆呢。

    “不知道,再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票都订了,总不能临阵脱逃,嫁给了徐海州,一辈子总要见他家人那么一次吧?

    乔燕笑着,握住她的揉啊揉,揉地发暖,发烫。

    “别怕,就算不管怎么样,总归你还有我。”

    乔露失笑,回握住她:“要真有靠你的那一天,我做人也太失败了。”

    “傻姑娘。”乔燕的目光,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有什么失败的,姐姐虽然嫁人了,也永远是你的依靠。”

    二十一号早上,天蒙蒙亮,夫妻俩早早的就被乔安拍醒。

    “妈妈~爸爸起床,我们要去赶火车了,不要睡懒觉。”

    温温热热,拍在脸上啪得清脆响。

    徐海州迷迷糊糊转醒,长臂一伸,把儿子夹进胳肢窝里,塞进被窝。

    “急什么,还早,再睡会儿。”

    嘻嘻哈哈地笑了会儿,乔露和徐海州还是不起,乔安闹了会儿自觉无趣,昏昏沉沉的,竟然窝在两个大人中间睡着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徐海州早饭都快做好了。

    家伙揉着眼眶往乔露怀里拱。

    乔露大脑起先愣了一两秒:“安安,你怎么在这里?”

    家伙瓮声瓮气地,环住她的脖子:“妈妈,我早就来了,然后爸爸把我抓了进来。”

    噗嗤——

    模模糊糊终于恢复了一点记忆。

    拍他屁股:“那现在就起床吧,吃完饭去火车站了。”

    “好~”

    吃完饭,外面不知谁又在吵,听声音像陈佳美和田建中,偶尔插进来几道田婶儿的声音。

    出去一看,吴桂芳捂着嘴捧腹大笑,站屋檐下吃瓜,好开心。

    “怎么了姐,谁又吵了?”

    吴桂芳正愁八卦没地方讲,把人抓了过来:“田建中约会,被陈佳美捣乱了!你损不损哈哈哈——现在骂,等会儿该打了。”

    “啊?”

    事情是这样的,今儿个田建中起了个大早,收拾地妥妥当当,穿上新买的西装准备跟女同志约会去,田婶儿不知情,纳闷儿子咋穿个西装就出门了,这大冷天的,别冻感冒了,赶紧给他送棉袄去。

    老年人的腿脚哪里追得上儿子,只好拜托佳美追追人,把棉袄送到田建中里。

    好嘛,陈佳美追去了,结果就看见一男一女在巷子口卿卿我我,腻腻歪歪地肩并肩散步,

    “喂,田建中!你妈让我给你送棉袄!”完,跑过去,看见那位女同志后,装似惊愕地捂嘴:“呀,田建中,今天带的女同志咋跟上回的不一样啊?”

    话落,直接击碎女同志对田建中的印象。

    于是还没开始的恋爱嫩芽,直接被摁杀在摇篮里。

    “还有这种事?陈佳美这嘴也太欠了啧,这俩人真是百年难遇的冤家。”

    “可不是,嘴欠得很。”

    “行,不聊了,回去收拾收拾该走了。”

    五分钟后从屋里出来,两个冤家还在院子里追逐打闹,跑半天了,田建中连陈佳美的衣角都没摸到。

    吴桂芳忙吆喝众人:“哎!那边的,你们俩别闹了,海州两口子马上要回老家了!”

    大伙儿齐刷刷从屋里出来。

    “呀,这就要走啦?”

    “需要我们帮忙送送不?”

    “不用,就两袋行李。”乔露笑着婉拒。

    把一家三口送到院门口,相互道别:“安安,跟大家再见。”

    “再见!再见婶婶,再见叔叔,再见爷爷奶奶,康康哥哥,南南姐姐,涛涛哥哥”一长串喊下来,差点没喘过气。

    红彤彤的嘴儿张开,深呼吸一口,惹得众人发笑。

    “乔安,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带点北方的好吃的。”陈南南叮嘱他。

    “你这孩子。”林采荷无语地拍她脑袋。

    “好”

    “一路平安!”

    末了陈佳美还不忘坑一把田建中:“到了给我们传个消息,田建中买了bb,我让他去接你们!”

    田建中一脚踹过去:“滚蛋吧你丫的!他们俩又没买bb,怎么给我传信?你自己咋不去接?”

    陈佳美灵活避开,做了个鬼脸:“哈哈哈哈略略略——”

    下午一点的火车票,两口子十点钟就到火车站了。

    不得不徐海州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光是从火车站大门进入候车厅,足足挤了一个时才成功进入。

    因为要保护乔安不被撞到,不被冲散,速度自然慢了不少。

    挤进去以后还没完,候车室依旧挤得水泄不通。

    寒冬腊月,两口子愣是在人群中闷出一身汗。

    好不容易在角落找了个能坐下的空间,赶紧把行李扔下。

    让乔露坐行李上,自己抱着儿子。

    “你也坐会儿吧,安安,来妈妈这里。”

    屁股扭扭,从徐海州挣扎下来扑进乔露怀里。

    徐海州没坐,这年头火车站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他得时刻保持警惕。

    八十年代人口流动性其实不强,只是春节前后会呈现爆发性的流通。

    随着队伍慢慢进入站台,夫妻俩一人一只紧紧牵住乔安,以防被人流冲散。

    好不容易挤到站台,火车缓缓驶入,硬座那边的车厢门口人山人海,卧铺这边零零散散走着几个,好清净。

    卧铺什么的,太舒服了啊。

    脱离人海队伍后,一家三口不慌不忙朝车厢里走,终于闻不到那股子乱七八糟的酸臭味儿。

    一眼望过去,车厢里不是穿军装的,就是穿中山装的“老干部”。

    这年头卧铺票寻常人家轻易买不到,一般都是厂子或者事业单位派遣的出差人员才能买,像他们这样的一家三口,更是少之又少。

    一时间,攫住不少人的目光。

    进入车厢,按照号码找到三人所在的床位,乔露声叮嘱儿子:“嘘——安安,看到没有,这里有很多长辈,我们不可以喧哗知道吗?”

    家伙也学着她压低声音:“嗯,妈妈我知道。”

    乔安第一次坐火车,兴奋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窗户是开着的,哼哧哼哧爬上床往窗边靠,乔露见状赶紧把人抱住。

    “心点,这里风大,你这身板等会儿吹跑了,妈妈找都没地儿找。”

    “妈妈那你抱着我。”妈妈抱着,就很有安全感,“妈妈抱着我,我还可以把伸出去,你看,我都不怕。”

    仗着有妈在身后,无所畏惧。

    “给你吹成冰块。”乔露哭笑不得,把他的扒拉进来,“等过两天到北方了,看你还敢不敢伸出去。”

    刚上火车是很有新鲜感的,渐渐的,大概过了半个时,沿途风景大同异,某人儿看疲惫了。

    缩在乔露怀里打了个哈欠:“妈妈,我好困。”

    轻抚他的脑袋瓜:“困了就睡觉吧,去爸爸的还是妈妈的床。”

    卧铺买了两张票,上下挨着的两层。乔露睡下面,方便进出也安全,徐海州睡上面。对面下铺坐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另外二层的床铺是空位,不知道是没有卖出票,还是乘客没上车。

    “嗯我第一个要睡妈妈的,等我第二次睡觉,我就睡爸爸的。”

    乔露笑着拍拍他的屁股:“好,快去吧,妈妈的床在下面。”

    往后爬,直接栽倒床上抱着被子睡觉。

    醒过来的时候刚好到了一个站点,这时候火车已经出了省,停靠在途径站,一个县城里。

    “哇——”还没完全清醒,乔安揉揉眼睛,不可思议极了:“妈妈,外面好多人啊!那个车车上,有好多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