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画饼
冷月寒江,孤舟漂荡。
除了几个守夜的水以及赵德昭安排的值守属下,其他人基本都回到了船舱里面休息了。
心情略有不畅的赵德昭在舱室里,想要写一些什么东西出来。
可是落笔的时候,又不知该从何写起。
“冬、冬冬”
敲门声响起,翠儿拉开门,却见外面站着的是刘承规。
微侧了一下身体,翠儿便让刘承规走了进来。
“有事?”
赵德昭头也没抬的问道。
刘承规站在一旁,看了看翠儿,又看了看赵德昭,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道:
“少爷,你就这么放任未羊留在南唐了?”
闻言,赵德昭的目光抬起,看着刘承规。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少爷,请原谅的几句诛心的话。”
赵德昭眉头微皱,但依旧点头道:
“。”
刘承规指了指自己,道:
“少爷,我之前过,老爷之所以派我来,就是为了监察其他人的。”
“我来这边三年多了,见识了太多人,他们之中,有许多都曾经是老爷颇为信赖的下属。”
“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被南边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甚至是迷了心窍。”
“我知道,少爷你信任未羊,未羊现在应该也是对少爷忠心的。可是时间长了呢?谁能保证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所以,的觉得,少爷最好还是留些把控的措施在中,才算是稳妥。”
翠儿在旁边听得脸垮了起来,在她看来,这个刘承规就像是专门跑来挑拨离间的一样。
赵德昭的眉头又紧了几分。
对于刘承规的法,赵德昭并不觉得是什么挑拨。
他算是发现了,这个刘承规对于人性方面的研究可以是异常的透彻。
对于人性方面的考量,刘承规成熟的就像是个阅尽人生的老人。
或许正是相中了这一点,赵匡胤才会对他委以重任。
而关于刘承规所的事情,赵德昭也没有生气,而是认真的思考起来。
就像刘承规所的那样,或许现在的未羊是忠心于自己的,甚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应该会保持这种忠诚。
但是时间长了呢?
南唐这边的生活条件比起之前在开封,在蜀地,在来登都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而且如果未羊成功打入南唐上层社会的话,那就是泡在了一个大染缸里面。
温水煮青蛙,可比下热油锅要厉害的多。
耳濡目染久了,能有几个人做到独善其身这种事情?
或许,真的需要一点控制举措才行。风筝没有线的话,只会被风吹的无影无踪。
那么,该怎么做呢?
刘承规见赵德昭并没有对自己发火,反而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话对方听进去了。
这让刘承规对赵德昭再次高看了许多。
有这样绝世无双的本事的同时,还能听的进他人的话,不自大自傲,真是太难得了。
刘承规轻轻脚的就准备离开舱室。
但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赵德昭叫住了。
“我问你个私人的问题,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回答。”
“少爷,你问就是了,的知无不言。”
“那好,我问你,我爹把控你的段是什么呢?”
赵德昭看着刘承规,他是从被亲人卖进宫的,从他被自己抓住时候的语气来看,对于家人他早就没了卷恋。
但这么一个人,依旧被赵匡胤派来千里之外的两淮,担当一把悬在自己人头上的刀。
那么,赵匡胤是用什么东西,把刘承规控制在里的呢?
刘承规对于赵德昭的问题明显没有准备,呆愣了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刘承规才嗫譳的道:
“我的宝贝,在宫里。”
赵德昭了然。
接着,赵德昭站起身,仔细的看了看这个和自己身形年岁都差不了太多的少年人。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或者,成为什么样的人?”
“啊?”
刘承规有些不明白赵德昭的意思。
赵德昭没有解释太多,而是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了两本书。
一本是当初在华山扶摇子那边抄来的心相篇。
另一本是赵德昭根据王禾的口述,整理抄下来的回龙湾水文图。
看着面前的两本书,刘承规越发不解。
“我听过两个很有名的宦官。”
赵德昭轻声着。
“一个握大权,监察朝中百官,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称九千岁。”
那不大的声音,如同钟鼓在刘承规的脑海响起。
赵德昭看着脸上多了几丝红润的刘承规,略作停顿,让他好好的想了想。
直到刘承规的呼吸平缓之后,赵德昭才继续道:
“还有一个,虽然并不如前一个位高权重,但是他一生率领船队,远渡重洋,探索了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未知区域,为我们开阔了视界,也将我们中原汉唐的风华远播万里,流芳百世。”
如果前面的话是钟吕,那么赵德昭后面的话就是惊雷,震得刘承规久久回不过神来。
良久之后,刘承规才艰难的开口道:
“殿下,你别骗我了。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史上没有这么一个宦官。”
赵德昭看着刘承规,认真的道:
“过去没有,以后就没有吗?”
刘承规看着赵德昭的眼睛,莫名的心头有了些许惶恐。
“这两本书送你了,你先看看,至于将来的事情就将来再。咱们还都年轻,不是吗?”
“是”
刘承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赵德昭的船舱的。
只是整个后半夜,他都抱着那两本书,无声的发着呆。
赵德昭也没怎么睡。
他在考虑风筝线的事情。
关于未羊,以及远在蜀地的卯兔和申猴。
或许,自己都应该给他们栓上一根线才是。
江宁城,一座挂着林字灯笼的府邸上。
刚回到家的老将军叫来了官家,开口问道:
“那个子,查的怎么样了?”
“家主,的已经让人查过了,并未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对方的来历出处似乎都没什么问题。”
“派了人去洛阳那边吗?”
“已经让人动身了,只不过这千里迢迢的,怕是要等到年中才能有确切的消息回来。”
迟疑了一下,管家问道:
“家主,不就是个南逃的士子吗?至于如此上心?这一年到头,南逃的文人数都数不过来的,您怎么就对这人这么上心了呢?”
老将军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这子有点不寻常。”
老将军看了看皇宫的方向,似乎刚才的宴舞还未消散的样子。
他的口中轻声念着:
“峨眉峰,还他娘的独照,这子野心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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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知道是哪首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