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旧事难分辨·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人尚各自心怀鬼胎地议论要不要现在进去,而另一边又有人发现了新的危机。
平遇秋好不容易挤了过去仔细看了一番,道:“诸位,看来是刚刚接二连三的震动,搞得这里的承重柱子已经支撑不了,要不了多久,这里恐怕也会像方才那两位御香谷少侠出来的那间石室一样,塌下来。”
四座皆惊,众人顿时再也无法忍耐,更大的嘈杂声响起了。
舒羽千听他这么也慌得不行,连连扯着柳如风的胳膊道:“如风,我们、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柳如风道:“师兄,那你难道就看着这些人被活埋在地下吗?”
舒羽千垂下眼睑,哀求道:“那你……那你先上去好不好?我留在这里,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但你先上去行不行……你……”
他抓着柳如风胳膊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也忽高忽低,甚至能听出些许泣音。
柳如风一见玩过头了,急忙安抚道:“师兄你别着急,我们肯定能上去的。你听我……”
要安抚已经慌乱的人心并不是个容易的活儿,再加上站在这里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欧阳青尘虽然是欧阳家的二子,但毕竟不是家主,在江湖之中地位也并非很高,于是没几个人愿意安静下来听他话。
几番叫喊之后,他只觉得头脑发胀,脑门发疼,忍不住放弃般地低下头扶着自己的额头。
之前一直咋咋呼呼的平遇秋这回却没跟着众人起哄,反而挤到欧阳青尘身边道:“二少爷,你怎么了?”
欧阳青尘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余毒未尽,现在头疼而已。”
“哎呀……那这可麻烦了。”平遇秋以遗憾的口吻着,合上的折扇轻轻点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是真心实意地在为欧阳青尘烦忧,“不如,干脆就让这里的人放手一搏吧。是生是死,难道不是他们自己选的吗?”
欧阳青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在他们这边正在头疼的时候,舒羽千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铁笼附近,有些战战兢兢地对众人开口道:“诸位,请先冷静一下……”
没人理他,那边兀自闹得正起。
“诸位……”舒羽千闭上眼睛,气沉丹田,想象着面前的并不是自己根本不认识的江湖之人而是柳如风,怒吼出声,“别吵了!我有话要!!”
头顶上落下絮絮碎石灰尘,众人都被吓得不敢出声。平遇秋尽量放软语气道:“这位……大夫,有话好,好。”
舒羽千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再一抬头面对众人炯炯的目光,却不禁有些胆怯。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声道:“那个,关于这个机关。既然大家都认为与清平楼有关。那么,我有一点想法……”
欧阳青尘道:“舒大夫但无妨。”
舒羽千这才又继续道:“既然清平楼藏书,那么南家家主一定十分注重如何才能保存好书籍。这不仅仅是从各种对书籍的保管方法之上,或许还有一些掺杂了他个人意愿的象征意义在里面……”
铁笼内有人不耐烦道:“了这么多,你到底想什么?”
舒羽千微微一颤,紧绷着表情声道:“天一……生水……”
此话一出,大部分人的脸上还是一脸茫然,倒是玄清道人立时接话道:“不错,天一生水。”
平遇秋也摇晃着扇子接着道:“不错不错,书籍最怕火患,若是天一生水,刚好克制火灾,这样想也没什么问题。”
着,他笑盈盈地向舒羽千一抬手,“那么,烦请舒大夫帮我们启动一下机关了。”
“我、我吗?”
“我们都被困在这铁笼之中……”平遇秋手一摊,“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舒羽千仍是有些犹豫不决,这时铁笼里有话声道:“大夫,你就试试看吧。”
“对啊试试看吧。”
“一直被困在这里,再等就真的要被活埋了。”
被这些呼声所驱使,舒羽千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看柳如风,见柳如风仍是坐在那个角落里,却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这才缓步走到那刻着河图八卦的墙面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轻轻碰到最上面象征着天数的圆点之上。
他生怕会有什么新的变数,他不仅害怕他自己可能会应付不了那些突如其来的陷阱,他也怕柳如风出什么意外,而且这里有这么多人的命运都系在自己身上。
“师兄,如果有什么危险,我会护你周全的。”
耳后突然传来极轻微的话声,舒羽千一瞬间甚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他猛然回头,却发觉柳如风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的身后。他嘴角还残留着血痕,可是表情还是那样轻松自如玩世不恭。
“你怎么不去坐着!”舒羽千有些生气,声责备道。
柳如风不予置否,催促道:“师兄,快点啊。”
舒羽千这才又转过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摁下了那个凸起的机关。
一片寂静……
所有在石室里的人都面面相觑,隔了好一会儿,平遇秋才不敢置信道:“什么都没发生?”
“看样子……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欧阳青尘以拳抵在下巴,思索着,“是不是还差点什么?”
玄清道人冷哼一声道:“独生未成,如何中和?”
舒羽千以手抵着下巴,喃喃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是不是……光按上边没用,还要按下边啊。”
平遇秋点头笑道:“不愧是御香谷弟子,果然头脑聪明。那烦请舒大夫动手吧。”
舒羽千蹲下身,盯着那一排凸起的圆点有些紧张,迟疑道:“那、那万一又出什么事呢?”
“舒大夫担心这个可就多余了。”平遇秋笑得更开了,似乎故意大声道,“在场的可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才,其阅历早就非常人能比,这点危险,又岂会放在眼中?”
他这样话,把周围的人都恭维了一遍。这时也没人好意思再站出来自己实力不济,无法应付突发的状况。
舒羽千这才又将下面的机关悉数按了下去。
霎时之间,机括转动,周遭又是一阵响动。然而这一次不同的是,没有任何陷阱或者暗器。
反倒是铁笼缓缓升起——虽然升到一半就不动了。而众人背后的那道石门,也缓缓开。
新开的石室更加黑暗,不知是不是众人的心里作怪,总觉得即使拿火把照明,也照不开周围三步开外的地方。
不过即便如此,凭借着人多分散,大家还是弄清楚了这个石室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这石室犹如墓穴,头顶为拱,其下四方,契合了天圆地方。
在这石室正中,整整齐齐地按照八卦的方位摆了八座书架。这样一来,这间石室给人的感觉比方才那几间都要宽敞不少。
日思月想的东西终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大家反而表现得十分安静。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手举火把,心翼翼一步一步地靠近这些书架,仿佛踩重一步,这些书架就会连带着架子上的书一起灰飞烟灭似的。
舒羽千对这些并无兴趣,他只是跟在人群的最末端,轻轻拉着柳如风的胳膊,声道:“这都开铁笼了,怎么你还不上去?那个机关看起来出了点问题,搞不好一会儿铁笼又落下来了。”
柳如风反手一把握住舒羽千的手,用更的声音道:“大凡习武之人,来到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不被其所吸引呢?”
着,他侧过头对舒羽千微微一笑,犹如撒娇一般道:“师兄,你就理解一下我吧。”
舒羽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也就是趁着这个空隙,柳如风先他一步跨入了这漆黑又潮湿的石室。
舒羽千看着他的背影在黑暗与火光中若隐若现,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转身往出口那里走去。
如今侯海通叫的人也已经通了道路下到了这地下来,铁笼那里虽然有人把守着,但谁也不能保证到时候会不会又出什么岔子。
他终究还是担心,当然也可能是害怕,于是干脆提前一步出来以防万一。
虽然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万一他也一点用场都派不上,不定还会比中机关的人更慌张。
他刚刚转身,便听见石室里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他以为是哪里的机关又触发了,吓得猛地一跳,回过头惊恐地看着石室里的情况。
里面一片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那站在书架旁边用火把照着书本的人。
那人手中的书翻了一半,此刻脸色大变,仿佛见了鬼一样断断续续道:“这、这书……”
紧接着他,又有其他人也跟着叫了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安静的石室,突然之间充斥着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