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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父母，岑未茗才灵动起来。

    他想把针拔了，却被父亲摁在了床上：“躺着，别动。”

    岑未茗的眼眶有些发红，他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年，又荒唐的过了十多年，直到今天才有勇气面对自己，看看父母。

    “爸，妈，对不起。”这些年，把自己当祖宗似的伺候着，委屈了。

    明明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高傲了一辈子的父母为了他把自己硬生生逼成了这副模样。

    听到这声道歉，岑母的心里不好受。

    当年的事不是他们任何的错，一切的起因还是两族的偏见上，当年他们计划时也考虑的这种结果，所以没有怪过任何人。

    岑母：“茗茗别道歉，当年的事跟你无关。”

    而且……真要道歉，也不是跟我们，这声对不起是你欠他的。

    当年最后结果他们并不了了解，只隐隐约约听过一些，再加上他们找回茗茗时，他的零碎言语你能猜出一些。

    只可惜，这话不能出来。

    如果他不能自己想起来，那这段记忆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承受不起再一次了。同样，爱他的人也没法再去承受一次了……如果不是没办法，谁会选择这种办法呢？

    岑未茗反驳她：“我都记起来了，要是我那时候听话不再招惹他，就不会这样。”

    他看着自己手，只觉得满手的血。

    他喜欢的人沾着他一大家子的血，而他是帮凶。

    是他自己的错，而又不是他自己的错。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认识就好了……

    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

    岑父听不下去了，敲了他的眉心一下。

    困意上涌，本就没好利索的身体根本扛不过，昏睡了过去。

    岑母回头看了眼病房外的人，房间不隔音，他应该都听见了，作孽啊！

    两人面带歉意的看了他一眼，姜望舒勉强勾起嘴角摇了摇头。陈亦笙见不得他这样，招呼他出去散散心。

    岑父叫住了两人：“等一下再去吧，我们聊聊。”

    他们把病房门带上，去了庭院里。

    四人围坐在一起，三个人的视线落在同一个人身上。

    姜望舒问：“妖王大人，我能我问个问题吗？”

    岑父：“问吧。”

    姜望舒：“当年的事您怎么看？”

    岑父：“你觉得我怎么看？”

    岑母脾气上来了，给了丈夫一拳头：“好好话。”

    岑父：QWQ

    岑父老实退后了，给媳妇儿捏肩。

    岑母：“我们不傻，当年的人是不是你我们还不至于不知道。”

    岑父笑眯眯的附和：“对的，你岳母嘴硬心软，当年最讨厌你的就是她，现在最心疼你的也是她。”

    岑母：“阿商！！你给我guna！”

    “噗嗤！”陈亦笙连忙捂住嘴，不能笑不能笑。

    姜望舒被逗笑了，心情好了一些：“你们是想知道我当年做了什么吗？”

    有他们这句话就够了，有人不怪他就好了。

    三人都点了头，当年的事是一块心病。

    姜望舒仰头看向藤架子上的绿植，回忆起当年的事来。

    其实他并不是很愿意回想，但他们有资格知道。

    他：“当年那场生日宴，我没能赶过去。因为徒弟的关系，我和哥哥都被软禁了起来，我看你们对他挺无感的，想必是知道的。”

    两人默然，这是他们听出来的。

    “嗯，那就从我把妖怪从火场里救出来起吧。”突然间就觉得，这一切没那么不敢开口了。

    一切不会更糟了……

    回忆。

    顾云舒在兄长的掩护下了出来，还没走出出多远就又被徒弟包围了。两人本身就有伤在身，这样下去两人都别想走，看样子必须留一个下来了。

    “云舒，你不是还有人在等你吗？”顾云衍笑眯眯的看着弟弟，在心里已经做好了决断。

    “嗯”顾云舒应到，心里生出了不安。兄长该不会是想一个人留下来吧？这可不行，他们谁都不能留下来，留下来太危险了。

    “是你喜欢的人吗？”顾云衍问。

    “是，我还要把他介绍给你认识呢。”顾云舒。

    “好弟弟。”完，顾云衍冲了出去跟人缠斗了起来，还不忘回头：“走，不管怎么样都别回头，向前走。”

    “不行，一起走。”罢，也缠斗了上去。

    “傻不傻，这样一个人都别想走，你忘了你徒弟的话了，你喜欢的人比我更需要你。”先前不还急的吗，怎么这么不灵泛了，顾云衍要给弟弟气死。

    对，妖怪需要他，可是兄长怎么办？

    他不想丢下任何一个人。

    “别瞎想，你哥我挺行的，在原地等你回来。”顾云衍安抚弟弟。

    “行，哥，你要等我。”顾云舒咬牙切齿的，他先去把妖怪救回来，再回来接哥哥。

    他走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刀剑刺穿身体的声音，

    “云舒……别回头，走，一直向前走！”

    没事的，哥哥不会有事的，除妖刀伤不了普通人。

    他得把妖怪救出来，然后再把哥哥救出来。

    他还有事要做，不能垮下来。

    他在向前走，身后是徒弟癫狂的声音，像是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剐在心上，七零八落的拾也拾不起来。

    身前是被付之一炬的别墅，那是他最爱之人的家。

    火在烧，还有活下来之人的惨叫声，对当事人不断的责骂声，他不敢想象妖怪现在是怎么样的？

    妖怪那么胆，他该有多害怕？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闯进了火场里。

    “哎呦喂，救救我……”

    “扫把星诶！”

    顾云舒在一根房梁倒塌下来前救下了一个老婆婆，想要从她嘴里听妖怪和他父母的下落。

    谁知道老婆婆已经神志不清了，嘴里还着：“我……我跟这家人没关系……放过我……放过我吧？”

    顾云舒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安抚老人家：“老婆婆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只要你告诉我想要的，我马上带你出去。”

    “出去？”老婆婆似乎被这两个字刺激到了。

    又开始讲胡话了：“那扫把星在地道里，把他拖走！拖走！”

    “引狼入室的扫把星！祸害！”

    “先生和夫人被他害死了！”

    她是在骂妖怪？

    妖怪给他开的门？

    为什么？因为我留张门吗？

    妖王大人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的？

    他比谁都清楚徒弟的本事，他根本不过妖王大人……

    不对不对……

    徒弟的力量不对劲，我怎么都没发现……

    早点发现就好了……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是他无意间害了妖怪一家人……对不起……

    “地道在哪了？”顾云舒问。

    “地下室……在地下室。”

    得到答案后，他如约把老婆婆平安送了出去，自己则再次钻进了火场里。

    顾云舒找到妖怪时，他灰尘仆仆的靠在石壁上，仰头望着入口，不知道期待些什么？

    “妖怪，我来了。”

    少年抬头看他，眼底没了光：“留扇门，是为了让你找人屠我家吗？”

    顾云舒他没有。

    “没有？”，少年觉得这人把他当傻子看：“你徒弟亲口的，师命难违。”

    他怎么的？

    自己养了个好徒弟，利用师父的名头欺师灭祖？

    这一切都是他的疏忽，他根本脱不了干系？

    解释，自己为他付出了多少？为了来救他，可能连唯一的亲人都要失去了吗？

    他们一个想要解释，一个顾忌着许多不敢去解释，让岑未茗本就脆弱到极致的心态开始了崩盘。

    顾云舒的一声不吭，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草。

    你解释啊，只要你能解释我就信你……

    少年望着自己的手，突然觉得它脏了，在衣服上拼命擦拭，全是血……自己最重要的人的血。

    “是我的错……我是扫把星……”

    “大美人……我是不是很坏？”

    “把什么都怪你身上了……明明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们走好不好，我害怕？”

    “好。”他太平静了，以至于短时间内顾云舒根本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而后来得知兄长的死讯的一段时间里，他自己也是混乱的。等他回过神来，妖怪都病情已经很严重了。

    他把一切都怪在了自己身上，又一度觉得自己给了恩人承重的包袱，情绪一度又一度的崩溃，不断的折磨着自己。

    之后的每一天，顾云舒不再敢离开他一步。为了让爱人好受一点，把所有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一天又一天，甚至动用了法子篡改了记忆。

    爱人好了，可他却再也失去了触碰妖怪的机会。

    只能藏在暗处偷偷护着他，看着他。

    顾云舒等到了归来的妖王夫妇，等到了他们把儿子接回了身边。他以为自己能够放心了，报完仇这一辈子他就可以放下了。

    因缘巧合下，他进入了妖界，远远的望见了爱人。身体愈见衰弱的他，选择了停留，就这么守着爱人过一辈子也不错。

    一天拖着一天，他等来了转机，有了如今的这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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