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魔渊 少年追着她纵身一跃,坠入了魔渊……

A+A-

    温廖陷入了一个冗长的梦境中。

    梦里她又回到了封魔大战的那一夜。

    她提起手中的长剑,像一个机器一样无休止地砍杀,手上沾满了粘稠的血。

    她杀红了眼,不停接近越来越宽的裂隙,直到熔岩滚滚,热浪扑涌而来。

    温廖捧出藏在怀中的镇魔珏,与那方碧绿,一同坠入魔渊。

    魔兽嘶吼着朝她奔过来,利齿穿过血肉的痛感与岩浆翻溅而上的疼意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一阵阵发晕。

    其实她的死遁可以不用那么痛苦。

    但在最终,温廖还是接过了护送镇魔珏的任务。

    那块镇魔珏有问题,她接过假的,其他人拿到的便是真的。

    原著剧情里,拿到那块假镇魔珏的,是当年的焚琴岛首徒,如今的岛主江逢年。

    因为这块假镇魔珏,封魔一事险些失败,江逢年废去一身修为才勉强补住那个缺口。

    然而那块缺口却成了整个魔渊最危险动荡的地方,需时时有人看守。

    加之焚琴岛出了个大叛徒姬眠,一时间悠悠众口,责骂与埋怨全都加诸于焚琴岛弟子之上。

    焚琴岛弟子被骂得脊梁骨都抬不起来。

    江逢年不知是镇魔珏的问题,为了向修真界赎罪,自请焚琴岛众人看守于此。

    日积月累之后,焚琴岛众人与修真界彻底离了心,慢慢成了原著后续的一大反派。

    温廖接过那块有问题的镇魔珏,以身封魔。也算是更改了焚琴岛的后续命运。

    系统不允许她干扰主剧情线之外的东西,她只能以身替之,做出最后一点贡献。

    她眼睁睁看着混着魔气的熔浆将自己的双足变为累累白骨,耳边是系统的播报:

    【宿主已完成任务,正在脱离世界。

    距感知消失还有10,9,8……】

    在最后的那几秒钟里,她拼尽全力回头看去——

    三个徒弟那么狼狈,又那么坚决地朝她奔来。

    她看到熔浆烧穿了时归雨的道袍,黎璃白嫩的手掌被燎出水泡,殷别的整个左臂鲜血淋漓……

    在彻底失去感知之前,温廖弯唇一笑。

    也不枉这一场师徒——

    温廖的瞳孔猛然放大。

    她看到那个鹤冠白衣的少年追着她纵身一跃,坠入了魔渊……

    温廖猛然惊醒。

    一片模糊的视线中,那个随她一同坠入魔渊的少年忽然站到了她床前。

    白衣鹤冠,身姿如松。

    温廖喃喃,“徒儿……”

    一道清而冷的声音响起,“你醒了。”

    意识慢慢回笼,眼前也逐渐清晰起来。

    原来床前站着的并不是殷别,而是另一个身着白衣、头戴银冠的少年郎。

    谢沧岚一直在一旁看护着温廖,见她醒过来之后嘴里喃喃着什么,以为她是口渴,立马转过身去倒了一杯水。

    温廖盯着那道清瘦的背影,依然有些恍惚。

    原来殷别当时竟是随她一同坠入了魔渊么?

    殷别是天生神骨之人,魔渊的熔浆伤不到他的神骨,却能灼伤他的皮肉……

    温廖再度开口问系统,“系统,当年我死遁离去之后,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抱歉宿主,系统尚无记录。】

    与之前的回答一样。

    系统是监测到殷别黑化之后,才启动紧急预案,将她送了回来。

    在她死遁离去之后,到殷别黑化之前的这段时间,系统里是一片空白。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会梦到这么一段内容呢?

    梦里的内容太过真实,她有一种预感,这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殷别真的跟着她跳下了魔渊。

    这跟他之后黑化又有什么联系?

    温廖突然意识到,要想真正完成这个任务,光凭好感度的积累是不行的,她必须去了解殷别真正黑化的原因。

    否则哪怕好感度积攒到了100,她也无法阻止他继续黑化。

    温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个白衣少年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师妹神识有损,需要静养,此刻切勿劳神。”

    温廖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这个与殷别有几分相似的少年。

    谢沧岚对上了一双特别的眼。

    他亦然赞赏这个不过豆蔻年华、只有筑基修为,却依然凭一己之力救下许多人的少女。

    不过仅此而已。

    他相信在那样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心怀天下苍生的正道修士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直到他看到了这双眼。

    这根本不是一双十二岁少女应该拥有的眼睛。

    似乎洞穿了世事,却又带着一点犹怜草木青的悲悯;似乎是洒脱自在的,却又隐隐约约被红尘羁绊。

    他从未见过这么复杂的眼睛,复杂得让人止不住想要去探究它背后的故事。

    更重要的是……她那一眼,好像隔着万水千山,好似他们曾经相识。

    谢沧岚心神不稳,杯中的水不心洒了一点出来。

    直到温廖开口提醒,“这位道友?”

    谢沧岚这才回过神来,他抿抿唇,将杯子递给温廖,“我是太白门的谢沧岚,你受了伤,因为路途更近,所以暂时在我们门派调养。”

    那双复杂的眼睛忽然消失,她弯起眼角来冲他一笑,像是一个真正天真烂漫的少女,“谢师兄好,多有扰。”

    谢沧岚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师妹现在好些了没?”

    温廖知道自己受伤的是神识,但她此刻灵台清明,体内灵气丰沛,便知道自己也不知是受了太白门哪一位大能的恩惠。

    于是她郑重地朝谢沧岚道了个谢,“多谢贵派,我已经好多了。”

    谢沧岚淡淡嗯了一声,“师妹既然已经醒过来,那我便向掌门师尊去复命。”

    温廖喊住他,“谢师兄,其余弟子……”

    谢沧岚注意到她眼中的关切,眼睫微微一动,向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多亏了师妹的傀儡术,伤亡已经是最了。”

    温廖心里一沉,若是她的修为再强一些,兴许能将所有人都救出去……

    谢沧岚突然开口,“了知师妹,若不是你……或许所有人都没有机会逃脱。”

    他停顿片刻,又,“你已经……很棒了。”

    谢沧岚是个清冷的性子,从未如此开口夸过人。

    话刚出口,他的耳尖便泛起一层薄薄的红。

    他仓皇地,“师妹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随时叫人,有太白门的弟子在屋外守着。”

    谢沧岚本已算转身离去,突然听到声后哎呀一声,他急急回过头——

    却见那只白毛狐狸跳到少女身上,她一把将它抱住,面露惊喜之色。

    少女犹在病中,脸色泛着浅浅的白,这么一笑,就好像雪中新开的白梅,清丽晃眼。

    温廖见他回头望过来,跟他解释道,“是不是我师……紫鹞真君来过了,这是她的灵宠。”

    谢沧岚点头,“是紫鹞真君,真君有事已经离去,交代师妹在太白门好生静养。”

    他顿了顿,“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谢沧岚急匆匆转身离去。

    温廖捏捏狐狸的耳朵,随手灭了一只暖炉。

    这屋里的确是有点热,这位太白门的谢师兄脸都红了。

    孟子扬等人听温廖醒了,纷纷算要过来看看她。

    然而人到了屋门处,却被太白门的弟子拦在门外。

    “了知师妹还需要静养,大家还是不要扰她。”

    孟子扬一听这称呼,有些不开心道,“怎么就成你们了知师妹了?了分明是我们清遥宗的人。”

    太白门的弟子听这一次乃是一个清遥宗的师妹救下了那么多人,心里正发酸呢,这般心怀天下又有本事的师妹为什么不是他们太白门的人?

    紧接着在谢沧岚开门的时候,他们瞥到了这位师妹一眼。

    人还长得雪白可爱,于是他们更酸了。

    于是一听孟子扬这么,那个弟子心中很是不爽,但还是笑道,“天下修士是一家,称一句师妹也是合乎情理之事。”

    孟子扬醋意大发,“她是我的师妹,是我们清遥宗的师妹!”

    一旁几个清遥宗的弟子也附和道,“对,了知是我们清遥宗的师妹!”

    那弟子皱了皱眉,“了知师妹是清遥宗弟子不错,但她现在也是我们太白门的大恩人,让恩人好好修养不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吗?”

    “那我们现在要去看一看我们师妹,你们管得着吗?”

    ……

    眼见着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门突然被人拉开。

    温廖面无表情站在门后。

    清遥宗的弟子瞬间噤了声,心虚地看向她。

    孟子扬干笑一声,“了,你,你醒了……”

    温廖露出头痛的表情,“大家那么热闹,我怎么可能不醒……”

    众人纷纷干笑起来。

    温廖对大家,“谢谢大家来看我,不过我伤得没你们重,大家也要好好休养。”

    有个弟子关切地,“我们那都是些皮外伤,师妹神识受损,可千万要好好调养啊。”

    他从怀中摸出一瓶丹药,双手举上,“这是我们太白门的固元丹,师妹每日服用一粒,可以稳固神元……”

    众人纷纷朝她递起各种各样的东西来,“这是养魂玉,师妹佩戴在身边……”

    “这是补气丹……”

    半柱香之后,温廖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房间。

    孟子扬怀里抱着一大堆瓶瓶罐罐跟着她,“我就太白门这些家伙没安好心!”

    “这些东西是我们清遥宗没有吗!非得硬塞给你……”

    温廖捏了捏眉心,“正因为不是很贵重才要收下,我也算是救他们一命,若是什么都不收,反倒会叫他们觉得欠了我人情。”

    孟子扬将东西全放到桌上,“了你收了也别用,我那有更好的——”

    他突然看到躺在床上的那只狐狸,“诶!这不是我师尊的本命灵宠吗?”

    温廖点点头,“师姨来过了,但好像有什么急事又离开了。”

    孟子扬趁着他师尊不在,试图去撸一把狐狸,狐狸矫捷跳开,钻到了温廖怀里。

    “嘁,气……”

    温廖撸了一把狐狸,“丁世离怎么样了?”

    孟子扬翻了个白眼,“还能怎么样?他爹得知消息之后浩浩荡荡率了一群人,将他和他妹妹接回家里休养去了。”

    “他爹之后一定要来好好谢谢你。”

    温廖笑了笑,“是么?”

    就怕他到时候见到自己转身就跑。

    “那位焚琴岛的师兄呢?”

    孟子扬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是杀了几个鬼修之后又消失不见的那位道友?”

    “我们当时被一股巨大的威压逼得直接昏过去了,再醒过来已经是在太白门了。”

    温廖点点头,焚琴岛的人脾气都很古怪,就这么默不作声离开倒也合乎情理。

    倒是自己误会了他。

    孟子扬感叹道,“虽惊崖剑君平日里不近人情,但好歹也知道在你身上存一道剑意……”

    “这次若不是他老人家的剑意,我们恐怕全都得交代在那里。”

    温廖看向碎成一堆的银色佩环,指尖从上面微微抚过。

    只是可惜了,她还没戴上几天呢。

    她开口问,“我师尊他……联系你们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