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情不自禁的去吻。
回到酒店, 章柠跟同事开始整理这几天的采访录音。整理到半夜,临睡前去洗漱,洗漱出来, 发现朋友群里有人@她。她点进去看, 源头是一条微博链接,内容竟然是她和周梁禹晚上吃火锅的视频。视频不长,而且她一直带着帽子, 不是熟人根本认不出来。朋友群里也在讨论到底是不是她,有像,有不像, 不过她不想成为八卦主体, 就没在群里回应。谁知道第二天中午这事还上热搜了, 因为她星二代的身份被扒出来了。
章柠虽没有涉足娱乐圈, 但刚和章蓝从加拿大回到那一年,跟张鼎聚餐时,被狗仔拍到过一次。
被拍之前, 大家都知道张鼎和章蓝有一个女儿, 但不知道长什么样。狗仔就误认为她是张鼎包养的女学生。
中年艺术家和女学生这两个词太敏感了,于是大家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张鼎好几天, 结果没等张鼎出来辟谣, 他的朋友就po了聚餐合照出来,是女儿。
后来证实真是女儿, 弄得大家啼笑皆非, 好不讪讪。
章柠和周梁禹上了热搜后,这桩陈年旧事也被扒了出来。
在外人眼里,她出身书香世家,是文化的象征。而周梁禹属豪门, 代表物质富足。俩人的组合,是俗与雅的结合,很有点天作之和的意思。只是周梁禹离过婚,而她又过于年轻,这个天作之合就难免有点变味,评论也就没那么友好。不过章柠经历过,倒不怎么在意。只是这事虽然对她没什么影响,但架不住影响她身边的人。自从她和周梁禹上了热搜后,她的手机就没停下过。连一向宠辱不惊,对她秉持放养状态的章蓝都电话过来询问究竟。但这些轰炸她的人里,没有沈堰东。
她握着手机想,还挺沉得住气。
隔日,她和同事从成都回京,当天是他们月底的例行策划会,俩人下了飞机,拖着行李箱,直接去公司。
胡建波问他们采访的事情怎么样,俩人简单的把情况介绍了一下。胡建波点点头:“辛苦你们了,不过上面下通知了,这件事不准报道,所以咱们官方就不发了,如果你们自己想写,倒可以发,只是不能以《深度》的名义,也不能以《深度》记者的名义。”
他这么一,章柠立马想到周梁禹要冷处理的事情,真没想到,嘉和的手这么长,竟然伸到他们主管部门那里去了。
既然主管部门都出通知了,挣扎也无用,只能算了。这种写了稿子却因为这个敏感那个敏感不能发的情况实在太多,编辑部的每一个记者几乎都遇到过。愤恨归愤恨,但大家都生活在现实中,知道不能过于理想化,也就早就学会接受。
这也是《深度》的文化之一:务实。
他们不想做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媒体,他们要在夹缝中生存,带着镣铐跳舞,在保证生存的基础上,试图保持一点媒体的风骨。
开完会回到家里,章柠把东西一扔,瘫在了沙发上。长时间沉浸这样的选题中,心力损耗非常大。你随着与死者亲朋好友的接触与采访,逐渐摸到了一个人的成长轨迹,他性格是如何形成,他是如何在性格的推动下,一步步走向毁灭。你也明知道,如果在关键时刻只要有人拉他一把,兴许悲剧就不会发生,可你却无力改变。
歇过来后,章柠点了一个外卖,冲完澡出来吃了一点,然后到书房接着整理这些天的采访录音。
辛苦这么多天,她绝不肯这么白白算了。既然非虚构不能写,那她掐头去尾更名改姓写篇虚构文学。
一口气整理到半夜,本来想睡觉,但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起来换了衣服,车去沈堰东家。
路上她想,如果沈堰东今晚恰好值夜班,算她倒霉。
好在她不算太倒霉,敲了几下门,门就开了。灯光漫出来,她却不想进去,也不想先话,就倚在了门框上。
沈堰东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她脸上有一点湿意,他问:“下雨了?”
他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刚醒的慵懒,在这濛濛雨夜格外动人,她不自觉的放柔声音,问:“今天在干吗?”
他道:“做手术。”
她问:“周六也做手术?”
他点点头:“一个同学在他老家的医院,有个病人的情况比较复杂,他没把握,就问我有没有时间跑一趟。”
章柠想他平时的工作强度已经够大了,好不容易过个周末还要出去赚外快,真叫人心疼。她的声音更加低柔了:“赚到钱了吗?”
他点点头。
她又问:“多吗?”
他道:“还行。”
她松开门框走进来,和他离得极近,他不自觉的低了一点脑袋去听她话。她的气息拂在他颊边:“赚了那么多钱,有没有想着给......给你的女患者买个礼物?”
他抬手轻轻一推,将门合上,弯腰将她抱起来进书房,从书架上摸出一个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一条项链,俯身给她戴了上去。
章柠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真有。她低眼去瞧,这个角度看不全面,她走出书房,摸开洗手间的灯,将散开的卷发拢在一起,另外一只手调整了一下吊坠的位置,对着镜子欣赏起来。
其实很常见的款式,但她左看看右看看,好像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
沈堰东走到她身后跟着去看。
章柠问:“你同学的老家在哪里?”
他道:“山西。”
她松开手,头发重新散下来,他情不自禁的去吻,最后又嫌弃头发碍事,将它们悉数拨到另外一边,去吻她的颈和肩。
她问:“这么来回跑,不累吗?”
他道:“刚回来确实有点,睡了一会儿,已经缓过来了。”
她回身瞧:“你回去接着睡吧,我没别的事,就是睡不着,过来看看,就走了。”
他握住她的腰,低声道:“明天早上再走,我明天值白班,跟你一块过去。”
她笑了:“我在这你睡不安稳,我也睡不安稳,还是走吧。”
沈堰东也没多留,只问:“明天做什么?”
她道:“明天在家写稿子。”
他问:“后天呢?”
她道:“早上写稿,下午去采访婚恋app的产品经理。”
他道:“我明天值了白班还要值夜班,周一早上才结束,下午在家补觉,晚上一块吃饭?”
她把手搭在他肩上,低声道:“来的时候带套衣服,晚上别回来了,周二直接去医院,反正我马上就要搬走了,你享受不到几次这种福利了。”
他心中一动,轻声道:“行。”
周一下午,章柠车去婚恋公司做采访,因为聊得比较投机,晚上请他们去吃饭。沈堰东问她什么时候完事,他去接她。章柠八点半应该差不多了。沈堰东早到一会儿,坐在车里等。章柠和婚恋公司的人在烧烤店前分别,他从车里出去。章柠走到车边,诧异地看了几眼他身后的车,问:“新买的?”
他点点头。
她问:“什么时候?”
他:“你不在的时候。”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他别开了眼。
她上前一步,突然将他逼退到了车上,明知故问道:“为什么想起来买车了?”
他躲无可躲,只好道:“为了方便。”
她的右手“啪”地撑在车窗上,作出霸总壁咚娇妻的邪魅样子:“为了什么方便?”
他硬着头皮,处变不惊:“什么都方便。”
她笑了,饶过他,绕到对面,开车门:“那我试一试沈医生的新车。”
上了车,她左摸摸,右看看,瞧见车上的挂件是之前她送他的那枚印章,更高兴了。不过她觉得这枚印章这么挂着有点单调,回去要再配个什么东西一块挂着。他见她始终不系安全带,就俯身过去拉过来给她系上了。系完他抬眼瞧她,发现她脸上有层薄薄的笑意,一副待吻的样子,于是凑上去吻住了她。良久,他低声问:“喝酒了?”
她的声音还有一点哑,大约了太多话的缘故:“你你要来接我,弄得我都不敢吃那些重口味,怕回去的路上忍不住要吻你,所以就点了个果盘在那慢慢吃,还喝了点啤酒。”
他笑了,问:“那你现在饿吗?”
她摇摇头:“不太饿,其实我晚上本来也不怎么吃,一点水果就够了。”
他道:“那我们回去吧。”
她还是摇摇头:“直接回去多没意思,今天晚上星星这么多,我们找个地方看星星吧。”
他问:“你想去哪里看?”
她歪着脑袋问:“人少的地方,有吗?”
于是沈堰东就把车往城外开去。
车开出城区好远,路上几乎没有车了,夜色里只有漫无边际的田野和树林。
他把车停在山坡下,指了指山坡上,那里有个亭子。
亭子油漆剥落,露出原木的颜色。站在里面,可以看见很远之处有一片灯火,应该是远郊的村落。
章柠问:“你这儿这么熟,以前来过?”
沈堰东点了点头。
她问:“跟谁来的?”
他就笑了,道:“自己。”
她问:“自己来干什么?”
他道:“随便想想。”
她问:“想什么?”
他道:“什么都想。”
她就笑了,转身过去抱他,他低头吻了下来。
以前,沈堰东经常一个人来这,不觉得有什么。这次带个人来,才发现这地方很适合接吻。因为这地方太荒芜了,接吻时,会有一种天荒地老的错觉。良久,他由衷道:“真静。”
她把脸埋在他颈边,低声道:“是静。”
他问:“你害怕吗?”
她又笑了:“那倒是也不至于。”
他道:“我也觉得你不怕,感觉你胆子很大,什么都无所谓似的。”
她笑:“这点可能随我妈,她也是什么都没在怕的。”
他道:“她是个厉害的人。”
她笑:“她的确厉害,我很少佩服什么人,但我由衷的佩服她。”
沈堰东弯腰捡掉在地上的外套捡来铺在草地上,俩人躺了下去。不过这里的蚊虫是真多,嗡嗡嘤嘤到处咬,章柠拍了好几下,都没着。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给她。她接过来一看,发现竟然是风油精,不由得笑了:“你怎么什么都有?”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他又问,“味有点冲,你要是不喜欢,就少抹一点。”
她道:“我还挺喜欢的,记得时候一到夏天,外婆就给我抹这个。早上抹,晚上也抹,身上一天到晚都是这个味儿。导致我现在想起重庆的夏天,就老有一股风油精的味道。”
他问:“你在重庆住过?”
“住过,在那住了好几年。”她坐起来,拧开风油精,倒了一些在指腹上,那股浓郁的味道立刻在黑暗中散了开来。
沈堰东问:“多大的时候?”
她往身上各处抹了风油精,:“三岁到七岁这几年。那时候我妈和我爸刚离婚,她带着我回重庆跟外婆外公住。不过她忙着写,不怎么管我。后来她爱上了一个重庆作家,就和那个男人结婚了。结婚后,她要我跟她过,我不愿意。我想跟外公外婆在一起,她就不让。但我真的不喜欢那个作家,总觉得他邪里邪气,不像好人。不过好在他们的婚姻没维持多久就离婚了。听他们要离婚的消息后,我真是吃嘛嘛香。”着着就笑了。
沈堰东问:“后来呢?”
她拧上风油精瓶盖,躺好慢慢道:“后来她去香港参加一个文学交流会,认识了她的第三任丈夫,我们就离开重庆去香港了。”
沈堰东也跟着躺了下去,“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道:“是一个富商,很钟爱她的才气,也帮了她很多忙,她自己的,她之所以有今天,那老板有一半功劳。”
沈堰东道:“为人怎么样?”
她道:“人很儒雅,也很有风度,还挺喜欢的。不过也没什么大所谓,反正就那样吧。”
他又过去吻她,良久,道:“风油精的味道真重。”
“但是还挺管用。”她眼睛一眨,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眼前,“你要不要?”
他接过来往旁边一丢,就要去吻她,她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制止道:“我问你个问题。”
他滑擦着吻她颈侧,“你问。”
她问:“你有没有看到热搜?”
他点点头。
她道:“什么感觉?”
他道:“啊,原来和别人在一起时是这样的。”
她拽紧他衣领:“那你都不吃醋吗,人家可是猛男。”
他没回答,而是彻底吻住了她。
回到家里,已经十一点多,俩人有些饥肠辘辘,沈堰东先去冲澡,冲完出来去做饭,出来发现章柠已经睡着了。她枕在沙发扶臂上,脖子下面塞了一个靠枕,将头发全部垂在外面晾着,不由得啼笑皆非,就没有叫她。
吃完收拾完,他过去看她的头发,只有三、四成干,于是拿了吹风机给她吹。
他的手来回在她头上抚弄,动作轻柔,很是舒服。章柠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这是这个医生为数不多的殷勤,她十分受宠若惊,于是睡梦中还不忘阴阳怪气,嗲嗲地谢谢。
沈堰东照单全收,不客气。
她就笑了,不过鉴于太困,也懒得和他作逞口舌之争,就偃旗息鼓了。
沈堰东给她吹了好一会儿,才吹了八成干,然后将她抱到床上,搂着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