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选了一匹看起来很温顺的白马, 有过拍摄古装戏的经验，苏栀骑着马在周围溜达了一圈，虽然不敢让马撒开蹄子跑, 但也像模像样，有点草原民族的风范了。

    苏栀控制着马匹回到江渡身边，对方自然地握住了马的缰绳。

    “看来人鱼对陆地上的生物也适应良好，不需要我教了。”

    “我学骑马学得快可不是因为我是人鱼。海洋动物能听懂我们人鱼的话, 陆地上的动物可听不懂。”

    她轻轻抚了一下白马的鬃毛，白马侧过脸, 亲昵地蹭了一下她的手背, 还了个响鼻。

    苏栀得意地翘起尾巴：“马儿喜欢我是因为我天生的人格魅力, 你晓得不？”

    “那你猜，这匹马喜不喜欢我？”

    江渡牵着马走了几步，中途作弊地给马儿喂了一把草料。

    她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蹭她手背的白马转瞬就黏着江渡不肯落下一步, 马脑袋直往江渡的外套上贴。

    不由嗔怒道：“你用草料作弊，不算数——不过如果你分我一把草料让我喂它，我也勉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渡把手里剩下的草料都给了她，语气揶揄。

    “我家人鱼真是清正廉洁，刚正不阿，两袖清风啊……”

    刚收了一把草料“贿赂”的苏栀捶了他一拳, “恶狠狠”地威胁道：“住口！”

    江渡牵着马，带着她去到了羊圈外。

    一圈不规则的栅栏圈出了一片草场，附近还有一个宽敞的砖瓦房，大概是雨天让羊们进去躲雨的。

    “领着羊羔的母羊现在还在那个砖瓦房里取暖，要进去看看吗？”

    苏栀下了马，先迎上来的却不是羊羔，而是两只毛茸茸的大狗。

    大约是她身上穿着牧民的衣服, 有狗狗主人的味道，还骑着白马过来，看护羊群的大狗们并没有把她当成外来者，反而摇头摆尾，直往她怀里钻。

    苏栀对一切动物的幼崽几乎都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尤其是这种毛毛茸茸，可可爱爱的热情生物。

    她蹲下身，一边抚摸着两只大狗的脊背，一边轻声问：“砖瓦房的门怎么开？带我去看看羊羔好不好？”

    两只大狗尾巴几乎晃出虚影，咧开嘴轻叼住了苏栀的衣袖，领着她往砖瓦房的方向跑去。

    苏栀拿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才勉强跟住狗狗的步伐，抵达门外，狗狗用后肢立起，轻松地用前爪拨开了虚挂着的铁锁。

    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里头听取咩声一片。

    “真棒呀狗狗。”

    她捧住狗脑袋揉了揉，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风干的肉干，料想应该是牧民们平时吃的零食，于是给两只狗各分了一点儿。

    “你们俩在门口守着吧……”苏栀指了指远远跟上来的江渡，“那个人可以进来，别人进来之前叫一声，好不好？”

    狗狗“吧唧吧唧”嚼着肉干，闻言响亮地“汪”了一声，苏栀注意到两只大狗看向江渡的眼神也挺友善。

    她推开铁门走进砖瓦房内，里面大约有二十几只母羊领着自己的羊羔，只不过羊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耍，母羊们安静地在一旁吃着草料。

    见到外来者，它们好像也并不惊讶，没有护崽的动作。

    苏栀心翼翼地走到一只落单的羊羔边上。

    总有一种自己是个人贩子，要在母羊面前偷拐羊羔的错觉。

    羊羔的一只，还没有外面两只大狗一半大，雪白的绒毛似乎还带着奶色，湿漉漉的眸子温良活泼，似乎闻到了她身上还有食物的味道，眼里闪动着少许机灵讨巧。

    羊羔还还没有到可以吃草的月份，所以她身上……

    一双修长的手忽地探到了她面前，轻而易举地把羊羔抱了起来。

    苏栀看到羊羔猴急地“咩”了一声，然后就把脑袋埋进了江渡的掌心里。

    这家伙，还背着她藏了什么好吃的诱骗动物！

    “你偷偷带了多少零食啊，给羊羔喂的什么？”

    江渡陪着她半蹲下身子，羊羔吃着东西非常乖顺，趴在他膝上一动不动。

    “是奶豆腐，我口袋里还有，应该够你再拐来几只羊羔。”

    苏栀立即伸手去他的外套口袋里掏：“果然无论什么动物，在幼崽时期都特别可爱。”

    她晃了晃手里的奶豆腐，一旁观望的几只羊羔立即此起彼伏地咩叫出声，纷纷围了上来。

    苏栀一手揣着一只，另一只手给它们喂吃的，笑得眉眼弯弯。

    “要是我们能带一只回去养就好了。”

    “羊羔恐怕带不回去，不过我刚刚微信问了刘招财，外面的两只大狗是一公一母的，今年一月份刚生了一窝狗，还有三只没送出去。”

    “牧民自家要留两只，还有一只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送给我们。”

    “真的？！”

    “真的。外面那两条狗狗那么喜欢你，估计也乐意把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你带。”

    “那你快跟刘经纪人，还有一只狗归我了，我带回去养。我现在就让蓉姐帮我买狗狗要用的窝、碗、狗粮……”

    “等我进组的时候也会带着它一起去酒店，总之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江渡点点头，蓦地叹息一声：“我好像知道网上的‘人不如狗系列’是什么意思了。”

    苏栀怔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她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别开脸，唇角却忍不住一再上扬。

    故意逗猫：“为什么这么？虽然我给狗狗买狗窝、狗粮，但我好像也没让你露宿街头，食不果腹吧？”

    江渡微眯着凤眼，没有直接答苏栀的话，只是低笑一声。

    “你每次谎话的时候，总是不敢看我的眼睛。”

    苏栀脸一热，下意识地反驳：“……我哪有？”

    “那是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

    “……真不知道！”

    江渡蔫坏地拖长了尾音：“哦……那就不知道吧。”

    她家猫猫彻底变坏了。

    以前她问什么答什么，直球得不行。

    现在拐着弯欺负她！

    苏栀眨巴着眼，转过身，留给江渡一个后脑勺。

    “本来我还在想既然我们下部戏都在横市拍，不定可以订一个酒店，现在看来……”

    她“啧”了一声，“惋惜”道：“现在看来我还是专心养我的狗崽好了。”

    她家猫立即上钩：“订一个酒店好，我们每天可以见几面。”

    “不必了，我有狗狗了。”

    江渡开始拿猫爪子扒拉她的手腕，哑声唤她：“苏栀？”

    苏栀在心底窃喜，一边挣开江猫猫扒拉她的手。

    “别动我，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需要天天黏着我？我的房间里要养狗狗，养不起你了。”

    江渡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蹲下，先把自己怀里的羊羔放下了，又抢走了她怀里的羊羔。

    “你干什么？”

    男人清冷的凤眼无辜地勾起，唇角下压，神情竟然像只委屈的，被遗弃了的猫。

    “你食言。”

    “我怎么食言了？”

    “你答应过我，不要别的猫猫狗狗，只捡我这一只的。”

    她家傻猫……怎么还当真了。

    “你的‘猫猫狗狗’，还包括真的动物呀？”

    这吃醋的范围，未免也太广了。

    江渡认真地点了点头，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答应过我的。”

    面前的人的眼神，骤然与她梦境里礁石边坐着看海的少年的眼神重合在了一起。

    她心口一紧，下意识地抬手抱住了江渡。

    “……我开玩笑的，就是想逗逗你。”

    苏栀原以为江渡身上没有童年不幸的影子。

    至少在12岁以前，对方有疼宠他的父母，和睦的家庭……在海难后又有刘招财这些人照顾他，年少成名，不缺名利和光环，或许心上的创口已经结了痂。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享受过父母疼宠的人，一夕之间失去了一切，或许比从就经历苦难要更加难熬。

    她感觉到江渡回抱住了她，扣在她脊背上的力道很大，几乎想把她揉入骨血。

    苏栀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肩，声道。

    “以后我哪句话让你不开心了，你就直接告诉我，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能的，好不好？”

    “……好。”

    “我有不开心的，也跟你。”

    江渡的嗓音有了笑意：“好。”

    苏栀轻轻松开他，牵着猫猫找了处干净的干草堆坐下。

    “那……你有没有什么关于你以前的事情，想跟我？你知道我自从穿到这个世界，以前的很多记忆都变得很模糊了。”

    “我知道我们时候见过几次……那时候我们聊了些什么？”

    江渡侧脸看她：“那时候一般都是你在话，我都是听着。”

    “是吗？我跟你了什么，我在海底的事情吗？”

    “嗯……你跟我过你在海底照明的蚌珠比人类很多拍卖行里卖的都要漂亮。”

    “但是你的父亲不许你带蚌珠来送给人类，不然你就带几个送给我。”

    “还有，你你很喜欢唱歌，人鱼族里没有鱼比你唱得好。你累了，看我不话，就会开始给我唱歌。”

    苏栀“唔”了一声，忽地想起来：“这么，我在录音棚唱歌那次，你就认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