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灰心 怪不得龙轻雾说男人靠得住,母猪……
沐歌像是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一下扣住了凤唯的手腕:“我忽然觉得有点站不稳,略扶扶。”
“我脑子一团乱,不知从何问起, 要不你仔细给我讲讲吧。”
凤唯瞥了他一眼, 凉凉道:“该讲的都讲完了。”他挑开沐歌的手, 转身回房, 沐歌也随即跟了过去。
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柳若嫣,他有些颤抖地吞了下口水:“她不会死吧?”
沐歌接受到凤唯冰霜似的眼风, 咯噔了一下,转过头:“呸呸呸!”
“她们俩非亲非故,怎么会有生死牵扯?”沐歌终于找回了一点头绪。
凤唯目光渐渐幽暗:“柳若嫣不知从哪儿得到了子母生死劫,给蔓蔓种了蛊, 她第一次有性命危险就是蔓蔓十三岁生辰那日。”
沐歌恍然:“怪不得那日你失约,那这个蛊她到底是怎么得到的?”
“她不愿。”
沐歌拳头握得紧绷,忽然想到什么, 激动地扯住凤唯的手:“令羽, 令羽一定知道怎么解!温家可是百年医神世家!”
凤唯幽暗的眼眸越发沉寂:“我已去问过她,她也不知。”
“那怎么办!”沐歌立刻跳脚, 看着凤唯拿出的玉瓶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
“百里香。”
沐歌受过百里香的亏,自然知道这百里香做什么用的:“你算用在她身上,让她沉睡,以免日后她再作妖?”
“你倒是难得聪明一回。”
“……”沐歌摆摆手, 又觉得不大安定,“能行吗?蔓蔓会不会跟着沉睡?”
凤唯沉默了,令羽曾过,只要没有性命之虞, 没有伤及心肺,蔓蔓应该都不会有事,可一旦涉及到蔓蔓,他总是果断不起来。
莫他,沐歌也不敢轻易冒险,两人沉默了一会,沐歌又问他:“那蔓蔓若是有事,她是不是也活不成?”看到凤唯的冷脸,他立刻解释,“假如,我就是问个假如。”
“不会,柳若嫣以血滋养,蔓蔓受她牵制。”
沐歌腾地一下火冒三丈,一手掐住了柳若嫣纤弱的脖颈,凤唯大惊,死死按住了他:“你做什么!”
“我知道她不能死!我只是想掐死她而已!”沐歌甩开凤唯的手,“现在怎么办?蔓蔓这次又亲眼所见,你要怎么哄她?把真相告诉她?”
凤唯眉宇微拧,沉吟:“蔓蔓虽性子活泼,可却是胆爱乱想,若是告诉她,她的性命被捏在别人手中,这个人还是柳若嫣,你觉得她会如何?”
沐歌怔了一下,喃喃道:“怕是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还气愤难耐。”
这莫是蔓蔓,即便是他如此心大之人,怕也是难以开怀,以后喝酒都不会香了。
“不如,就用百里香试试,若是发现蔓蔓不对劲,立刻给她解药?”总这样让她发疯不要命似的牵制凤唯和蔓蔓两人,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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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蔓蔓悠悠转醒时,脑子还不太清明,迷迷糊糊的,她闭了闭眼,余光触到一丝强烈的光影,光影中似乎坐了一个人影。
当是喜中乍悲,赵蔓蔓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帐顶,一刹细腻之间,她什么都想起来,缓缓坐起身,凉音乍然欣喜。
“郡主,您醒了!”
“嗯。”
赵蔓蔓低着头,其实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她不该伤心,应该学着麻木才对。
“我昏迷了几天了?”赵蔓蔓偏首轻轻问道。
“快四天了,郡主您渴不渴?饿不饿?”凉音拿着一旁的团扇给赵蔓蔓扇风。
她略略看了下四周:“舅舅呢?”
她没有问凤唯,大抵是不想提起他,却也心知,他不会在,他这种时候,从来不会在。
凉音低了一回头才道:“沐公子送您回来后,就提着刀要去砍了谁,后来半天又回来了,交给奴婢一根这个信号棒,若是郡主有什么不对劲,立即释放这个信号棒。”
“信号棒?”赵蔓蔓从凉音手里接过宛如烟花棒的东西,有些莫名。
她每次昏迷醒来时,沐歌一定会守在她身边的,这次不在,她回想起凉音刚刚的话,沐歌要去砍什么人,赵蔓蔓倏然睁大了眼眸,立刻下床穿了鞋:“凉音你去吩咐套了车,我要出府。”
“郡主,您才刚醒,外头刚过午时,日头正毒呢,有什么事歇一晚再去吧。”
“你好啰嗦,还不快去!”
赵蔓蔓御下向来亲和,她性子又是活泼,从来不会对下人重话,这次她语气有些重了,凉音也不敢怠慢,赶紧去了。
凉音陪着赵蔓蔓出门,率先下了马车,喊道:“郡主,奴婢去通报。”
她话间相府的门房已经认出她来,赶紧迎了上来:“凉音姑娘好久没来了。”然后恭敬地候在马车外,拿了木梯等赵蔓蔓下车。
半晌却不见马车里有动静,凉音又喊了声:“郡主?”
这时,赵蔓蔓才掀开了窗帘,似有迟疑,门房几人见赵蔓蔓探出头来忙是行礼。
“沐公子可曾来过?”她只是想来问问沐歌。
斯点头称是:“沐公子这几日每天都来。”
每天都来,那想来是没事了,沐歌没有闯祸,她就放心了。又过了好半晌,几人面面相觑,也不见赵蔓蔓有其他吩咐,也不像要下车的样子,也没有要走。
“郡主要去府里坐坐吗?公子也在府里。”斯只得开口问她。
赵蔓蔓揪住了车帘,问得不太情愿:“表姐呢?”
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原来她还是在意,她咬了唇,刚想出声断斯的回答,可其中有点一根筋的斯已经回答的很快了。
“表姐受了伤,公子一直在照顾她,郡主也是来看表姐的吗?”
一旁的斯已经狠狠掐住了他,碍于郡主在前,他痛的不敢喊,只能闷哼,抬眼就看到凉音狠狠瞪着自己,他顿时心里一凉。
车帘被用力甩下,车里传来极冷的声音:“凉音,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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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宫门,赵蔓蔓是一个人走进宫的,她睡了几日头脑发昏,要散散心才好,凉音见她一副心如死灰还装作冷淡的模样,也不敢违逆,取了她最喜爱的牡丹花伞,给她遮阳,却也希望她看到喜爱的事物心情能开朗些。
一路上行礼的侍卫宫女内侍,喊得她脑门疼,厌烦之心已经达到了鼎沸,她只得挑些偏僻无人的道步行。
路自然比不得大路来的平坦,刚没走两步,就被石头绊了一跤,摔了,就这么倒霉的手掌从掉落的伞尖尖上划了过去。
她看着好几条划痕的手心,又看了看脏兮兮的膝盖,一时不知该心疼手心,还是该心疼膝盖,却看着地上的牡丹花伞发呆,呆着呆着,她就觉得眼睛有些酸,渐渐地,花伞也模糊了起来,她赌气地将花伞扔到了一边,亏得她平日里那样喜欢这把伞,关键时刻还要补一刀!她胡乱抹了把脸,真有眼泪掉下来。
这一哭就有点不可收拾,新泪一重添一重,抹的她衣袖都湿透了,她抬着泪眼看了看烈日,挣扎着起身挪到了一旁的树荫下,找了个石头坐下,她努力深吸了几口气,忍不住了个哭嗝,紧紧扁了嘴,不让自己再哭,低着看着渗血的手心,一个没忍住,又哭了起来。
明明过好喜欢好喜欢人家的,为什么又变了,前一刻还在想着法的讨人家的欢心,为什么下一刻就只关心别的姑娘了!怪不得龙轻雾男人靠得住,母猪也会上树!
“郡主?”
赵蔓蔓抽泣着抬眼,元起已经朝她疾步走来,蹲下身子量着她:“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他握着赵蔓蔓受伤的手,眉头紧皱,拿着雪白的锦帕替她擦干净脏污的地方。
人就是这样,脆弱伤心的时候,旁人只是轻轻的一句关心,就能让自己破防,赵蔓蔓顾不得仪容,哭着道:“摔了,好疼啊。”
“我去找太医!”
赵蔓蔓拉住了他,扁着嘴委屈道:“不要,太医知道了,宫里上下就都知道了,一屋子的人围着我,很烦。”
元起顿了下,瞧着她眼底的忧伤,轻声问道:“你伤心了?”
这一句,又让赵蔓蔓悲从心来,刚刚有所缓和的心情,鼻子又是一阵酸,她不愿逞强的时候,就一点也不会逞强,点了点头。
“不是,人在伤心的时候,都会下雨吗?我等了好久,它日头怎么还怎么晒,我只听过伤心淋雨生病的,没听过伤心中暑的。”她抽抽搭搭,连这都觉得委屈。
元起颇有些哭笑不得,眼中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宠溺,扶着她起身:“我知你现在不愿见人,你的楼人多,我那倒是僻静,要不要过去坐坐,我给你处理下伤口。”
“你那有冰镇酸梅汤吗?”她搭着他的手,整个重心都放在了他身上,软软问他。
元起无奈笑道:“没有我也给你弄来。”
“好,我要两碗。”
“好晒啊,要不再撑个伞吧?”赵蔓蔓眼巴巴瞧了瞧被仍在一旁的伞,现在才想起来要撑一撑它。
“好。”元起尾音拖得有点长,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