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林笑听到门外一大串钥匙碰撞的声音，立刻伸捂住眼睛。

    哥哥回家了，妈妈已经拿着擀面杖在门口坐好了！

    “妈？”林跃飞一开门，差点撞到妈妈身上，他惊吓道，“你怎么坐这儿啊？”

    吕秀英举起里的擀面杖，死死盯着林跃飞：“你最近天天往外跑，到底去干嘛了？”

    林跃飞心中一沉，显然，妈妈已经听了什么。

    “妈，你别生气”林跃飞看到吕秀英浑身都在颤抖，连忙上前去搀扶妈妈。

    吕秀英一把甩开林跃飞的：“你是不是去收债了？”

    林笑双捂住眼睛，然后指张开一条细细的缝。

    妈妈生气的样子让她害怕，但是看不见只听到声音更害怕了，林笑透过指缝偷偷往外看，这样能少害怕一点点。

    “你！你是不是去收债了？”吕秀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笑的身体猛地一抖，哇的一声被吓哭了：“哥哥不要去收债！哥哥不要剁别人的指头！”

    大人们都不让孩看的港片，林笑在梅姐姐家里偷偷看过，里面收债的人拿着一把刀，一根一根地把人指头剁下来。

    “不关你事，出去玩吧。”

    吕秀英硬邦邦的话并没有减少林笑一丝的害怕。她低着头，不让妈妈看到她止不住的眼泪，一步一步往外挪，的心里有太多的担忧。

    妈妈里的擀面杖真的会打在哥哥身上吗？

    妈妈脸色白得像纸一样，是不是被哥哥气病了？

    妈妈能管住哥哥吗？她真的不想让哥哥在外面剁别人的指

    突然，慢慢往外挪的林笑被一根有力的臂拦住了：“妈，妹妹现在这样跑出去，不安全。”

    林笑这一哭，打断了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林跃飞搂着林笑，抓住这个会向妈妈和妹妹解释。

    “我是正规收债，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不动刀、不动拳头、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债主的、一句吓唬的话都没过。”

    吕秀英不信，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收债不都是连打带吓唬？好声好气地话那能把债收回来？

    林跃飞以前总是和不三不四的人混，最近她没看见，还以为林跃飞真的改好了，没想到更坏了！

    以前林跃飞只是瞎混，现在不知道搭上了哪个黑老大，竟然去做收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了。

    “你收的什么债？赌债？”那些黑老大开赌局、做套、放债、收债，一环接一环，让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林跃飞连忙道：“不是不是，是帮建筑队找房地产公司要债，要回来的债都给建筑工人发工资了！”

    吕秀英愣住了。

    “建筑工人？房地产公司？”吕秀英依旧觉得林跃飞在骗她，“这关你什么事啊？你要什么债？”

    林跃飞揽住妈妈的肩膀，带着妈妈在沙发上坐下：“妈，你听我慢慢”

    林笑不哭了，她拿出绢擦了擦鼻子，跟着妈妈和哥哥一起到沙发旁，看到哥哥穿着外面的裤子坐在沙发上，而妈妈竟然没有发现！

    林笑挨着妈妈坐，竖起耳朵听哥哥的解释。

    “上个月我骑车经过正在盖的铁路宿舍，看到工地在招工人，反正我在家也闲着没事干，就去干活赚点零花钱”

    “什么？你在工地干活？”吕秀英又急了。

    妈妈在纺织厂车间里练出来的大嗓门震得林笑耳朵疼。她揉揉耳朵，偷偷挪动屁股，坐得离妈妈远了点。

    “你去工地赚钱干什么！买烟，买酒，还是当冤大头请人吃饭？你该不会在外头欠债了吧！”

    林跃飞连忙保证：“没有、没有都没有。”

    “我赚的钱都好好收着呢。”林跃飞走回自己房间，拉开抽屉，拿了薄薄一沓用白纸包着钱出来，递给吕秀英。

    吕秀英展开白纸，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沓钱虽然薄，但全是百元大钞！

    新发行的蓝灰色百元人民币上印着四位领袖的头像，吕秀英连忙一张张地点起来：“一、二、三二十张！”

    “两千块钱！”

    吕秀英靠在沙发上喘不过气，现在棉纺厂工人工资，一个月一百多块。这已经算高工资，双职工是妥妥的好日子，家里吃穿完全不愁。像吕秀英这样一个人挣工资养两个孩子，虽然紧巴一点，但也勉强够用。

    林跃飞拿出的这一沓钱，顶吕秀英一年多的工资！

    “这钱真是你赚来的？不是偷的抢的？”想到林跃飞以前做的那些事，吕秀英真不敢相信。

    林跃飞握住妈妈的：“妈，你放心，这就是我把账要回来，建筑队老板给我的报酬。”

    “我帮他要回来十多万呢，这两千块是我应得的。”

    一开始，林跃飞在工地里当工干体力活，得知这个要账的会后立刻自告奋勇地去了。老板不报什么希望地同意他去试一试，没想到林跃飞还真把钱要回来了！

    老板大松一口气，立刻拿着要回来的钱给下的建筑工人们发了拖欠的工资。

    林跃飞有这个本事，老板自然不会再让他在工地里当工了。林跃飞在工地里干活也只是权宜之计，他年轻力壮有有脚，做不到闲在家里让老娘养他，哪怕去工地干体力活也比闲着好！

    林跃飞原本打算一边攒第一桶金、一边寻找赚钱的会。没想到会直接砸在自己头上，帮老板要了一次债，两千块钱就到了！

    吕秀英听得晕晕乎乎：“那你是怎么要回来的？别人都要不回来的钱，你就要回来了？”

    吕秀英还是担心他用那套混不吝的段。

    林跃飞看了一眼妹妹，凑到吕秀英的耳边轻声：“我就天天跟着欠债的老板，他去公司我跟着、他应酬我跟着、他回家我也跟着”

    林笑的身体往前探，哥哥在和妈妈什么？为什么突然不让她听了？

    吕秀英正奇怪林跃飞为什么要凑到她耳边悄悄，就听林跃飞道：“老板家里有个女儿，今年也十八岁”

    吕秀英立刻对林笑道：“笑笑，去厨房帮妈妈倒杯凉白开来。”

    林笑不情不愿地离开沙发，她明白了，上次西游记播到猪八戒进入蜘蛛洞那一集，妈妈也是这样叫林笑去倒水。

    其实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林笑早就把那集看过好几遍了，不就是猪八戒和蜘蛛精们捉迷藏吗？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大人们就是大惊怪，什么都不让孩知道。

    趁着林笑去厨房倒水，林跃飞言简意赅地完了。欠债的老板脸皮特别厚，林跃飞跟进跟出，他一点都不怕的，十分嚣张地对林跃飞反正你不敢碰我，你碰我我就报警，这里的警察我都熟得很。以前四个彪形大汉跟着我，一个人顶你两个宽，还不是灰溜溜地走了？

    然而体型顶八个林跃飞的四个彪形大汉做不到的事情，林跃飞很快就做到了。

    林跃飞天天追债，天天见到欠债的老板家里的女儿。

    林跃飞长得好，五官深邃、星眉剑目，要债时放浪不羁的样子最能惹得少女脸红心跳。

    老板家女儿看林跃飞的眼神越来越不同。

    老板看得心惊肉跳，自己家精心培养的女儿，可不能和林跃飞这样年纪轻轻就辍学要债的混混有什么瓜葛！

    “你不要再来了！”

    林跃飞听出来，老板这次怒斥的语气都不一样了，从气定神闲到心慌意乱。

    林跃飞抱着双臂斜倚在墙边，眉毛一挑，露出一个帅气中透着邪气的笑容：“只要王老板把钱还清，保证再也见不到我。”

    王老板的目光停留在林跃飞脸上，狠狠咬牙，自己家养着女儿，长成这样的林跃飞天天来，时间长了真的要出事情的啊！

    身边的老板圈子里，拆白党的故事听多了。那些油头粉面的拆白党都能骗得老板的家眷死心塌地，何况林跃飞这样万里挑一的长相！

    没过几天，王老板就把欠了半年多的款项结清了。

    拿回欠款的建筑公司梁老板又惊又喜，立刻将林跃飞视为不可多得的人才！

    拿到工资的建筑工人们也都听这笔钱是谁要回来的了，没想到之前在工地一起干体力活的工竟然能办成这样的大事！

    林跃飞再去工地，知道名字的不知道名字的工人们，全都对林跃飞热情极了，递烟、买汽水、和他称兄道弟

    建筑公司梁老板想把林跃飞留在身边，林跃飞要考虑考虑。

    梁老板听林跃飞想要学开车，立刻表示学车的钱他来出，自己的车不开时就拿来给林跃飞练。

    “我这里也缺会开车的人才，你学会之后过来干，我给你开的工资保证不比出租车司少。”

    吕秀英听到林跃飞的话，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林跃飞这不是在编故事骗自己吧？

    怎么突然间林跃飞就从无所事事的混混，办成了要债这样的大事，老板抢着要他，工人都感谢他？

    “梁老板的建筑公司，是私人的吧？”吕秀英问道。

    林跃飞点头：“当然是私人的，就是梁老板自己的公司。”

    吕秀英摇头，私人公司那不能干，棉纺厂这样的大国企才是铁饭碗。

    不过吕秀英还是好奇地问道：“梁老板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

    林跃飞：“一千块往上。”

    “嘶——”吕秀英倒吸一口冷气。

    林笑看看妈妈，再看看哥哥：“一千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