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叮——’
从枪口弹射出的子弹似乎撞上了什么, 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最后没入草丛。
“你......”
偷袭者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缩。
一对巨大的虫翼, 在他眼前展开。
这对虫翼跟普通的虫翼不同, 它没有‘翼’只有‘骨’。
在这只看似瘦弱的雌虫背后, 伸展了比他大上数十倍的骨翼,骨翼是暗红的,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舒展时无数的骨头错综发杂的仿佛一张大网, 压得人心头发慌,骇人至极。
而每一根骨头的末端又如同蝎子的尾巴那样尖锐。
子弹便是被这骨头挡住的, 并且,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一点擦痕都没有。
雌虫的虫翼再坚硬, 或许防的住普通子弹,却不应该防住特殊加工的子弹。
这是个怪物。
偷袭者脑中陡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我知道你。”
静谧之中,尤温出声了。
他抱着瘫软在怀里的人,手指细细的抚摸过雄虫柔软的黑发, 感受着发丝从指尖滑过的触感,享受地眯了眯眼。
偷袭者不禁摒住了呼吸,身体条件反射的颤了一下。
极大的压势铺面而来,不用战斗他也能清楚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
只需要一瞬间, 他就会死。
“柯蒂温暗中养的执行队副队长, 对吗?至于名字......我忘了。”尤温缓缓抬头,脸上扯出一丝笑意,语气很是漫不经心,完全不在意的模样。
偷袭者手指一颤, 忍不住退后一步。
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瞬间寒意从脊背猛地窜了上来。
“我好像,没什么想问你的。”尤温自言自语道。
他低垂眼帘,手指摸上乔令初的脸颊,上面赫然是一条伤痕,从眼角直直划到下巴,要是再偏一点,恐怕眼睛要被戳瞎。
他抹了点伤口渗出的血迹,舔了舔,浓郁的铁锈气沾满舌尖。
“不!我......我可能知道些什么!”无端的阴冷和恐惧在这一瞬间直冲脑门,偷袭者想也不想的急促道,试图挽留些什么。
尤温舔了舔唇,哼笑一声,“连这个家伙都没有求饶,身为雌虫却连搏一搏的勇气都没有吗。”
着,他的指尖划到了乔令初的后颈。
低沉的声音宛若地狱的召唤,“没关系,我不需要你。”
话落的瞬间,偷袭者没了声音。
他的身形依然直挺挺的站在原地,几秒后,脖颈、腰、腿尽数出现一条血痕,血液从切口源源不断流了出来,同时,被切割的头颅从脖子上滑落,腰、腿也如此这般。
直到完整的虫一块块的砸在了地上,成了碎肉。
猩红的骨翼大张着,缓缓收了回来,在骨翼的末端,血色划过骨侧一点点滑落。
鲜血沿着缝隙慢慢深入了土壤。
尤温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怀里的人,他搂着乔令初的腰将人的脑袋搁在自己肩头,凝视着那张被血液沾染的精致面孔,紧闭的眼眸和不安拧紧的眉头。
他伸手轻轻抚平。
转眼扫过那只用抬着机械手臂挡在他面前的胳膊,抬手将那块衣物撕开,果不其然,已经淤青一片。
尤温看了半响,却低低的轻笑出声。
他轻柔的捏着乔令初的下巴,低头在对方额头上印下一吻。
“东西......”
真是特殊啊,居然会不顾安危的挡在雌虫的面前。
明明那么弱,却把自己放在保护者的位置。
乔令初......
好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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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主!”
阿格诺焦急的在林中寻找,保险起见,他们第一时间通知了最近的警戒队。
要是乔令初真的出事了,后果不堪设想,所有的雌虫难辞其咎。
就是阿格诺自己也不会原谅。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像当初所想的那样,碰到一个好的雄主,好不容易脱离了过去的日子,现在的生活他觉得很好,他不想被剥夺。
所有人分开行动,就是附近的单身雌虫也被勒令加入寻找的队伍。
半时后,阿格诺总算察觉到了一点异样,一股浓浓的血腥气飘到了鼻尖。
他心底一紧,加快脚步拨开面前的草丛树枝跑了过去。
然而,踏到空地上时,目光怔住。
只见眼前大片的暗色血液渗入土壤,一块块的断肢肉团散落在地,浓重的腥气挥之不去。
他上前一步,觉得脚下似乎踩到什么,连忙退后,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团肉块。
而不远处则是一颗被砍下的脑袋,神情还残留着惊恐,一双目眦欲裂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真慢。”
一道低哑的声音在黑暗中慢悠悠响起。
阿格诺一愣,倏然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草丛边,骨瘦如材的雌虫盘膝在地,怀里半抱着一只漆黑长发的雄虫,他一手搂着雄虫,一手似乎把玩着两个方块状的东西。
在将目光转向阿格诺时,尤温将两个方块扔到了他的脚下。
“这种东西就可以轻而易举的阻挡你们,看来首都的雌虫,也被娇养了啊。”
开什么玩笑?雌虫被娇养?
阿格诺知道对方是在嘲讽他们弱,但他不敢什么,因为,乔令初在对方手上。
“放心,你们的雄主没事。”尤温抬脸,示意阿格诺拿起地上的东西,“看看,告诉我是什么。”
阿格诺紧紧的盯了他一眼,缓缓俯身将东西捡起,两个方块,一个是磁场扰乱器,可以让范围里的虫迷失方向,还有一个是麻痹烟雾。
认清后,阿格诺狠狠咬牙,他是明白了,难怪他感觉不到雄主的消失,麻痹烟雾有制造触感停留的效果,麻痹知觉的同时让虫的触感始终停留在上一刻。
所以在他察觉雄主消失时,雄主其实早已消失一段时间。
而磁场扰乱器,可以形成绝对领域,让附近受到干扰的人失去方向感,永远不会踏入这里。
可是……这种东西是用于战场的,市场上也没有流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上面有虫,想杀雄主。”
否则,他想不到哪些普通虫可以搞到这种东西。
尤温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
他似乎不管什么,哪怕是笑都会带点轻蔑。
“那你呢,你是谁?”阿格诺走近几步。
任由谁现在都会清楚眼前这只被乔令初捡到的雌虫不是普通虫,能无视扰乱器和麻痹烟的作用,甚至,轻而易举的斩杀了一名武装精良的雌虫。
从这只雌虫身上残留的装备来看,他甚至连后备手段都没用出来,就死了。
尤温没有解释,而是扔出一枚勋章。
上面是一头带翼的野兽。
阿格诺捡起一看,只觉得上面的图案异常熟悉,半响后,他惊诧道:“是你们!”
“看来你还有印象。”尤温笑笑,银色的瞳孔被黑林映照得阴森。
“是……是的,我……”阿格诺一时不出话来,这个组织,他见过。
那已经是数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还没成为赫衫的雌虫,为了找一个好雄主,刚毕业就去了边境星球的边境队历练。
某次根据上面指示去处理野谷的异兽,那里环境险恶,进去都废了不少功夫,更何况情报有误。
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异兽,而是异兽的头领,直接唤了异兽群对他们围攻,也在那千钧一发时,戴着这个勋章的人救下了他们。
因为从野谷回边境要数天时间,他们的装备和物资全部被异兽群冲散,还受了不清的伤。
最后那个组织的型飞行器在旁边停留下来,虽然未给食物物资,却也保护了他们一夜,第二日凌救援队来之前默默离去。
阿格诺唯二有印象的,一个是救援者的队服,左臂有野兽图案,还有就是全场唯一没有动手的银发青年,从始至终都双手抱胸,气定神闲的在旁边围观,可他的身边没有一只异兽敢近身。
青年穿得不是黑灰的队服,相反是充满贵气的长袍,脸上带着一张白色镶嵌着零碎宝石的面具。
“您当时......也在?”阿格诺陡然想到尤温刚才所的话,连忙道。
“是又如何。”尤温摸了摸肩头的脑袋,顺了顺乔令初的发丝。
阿格诺有些沉默,既然是当初救他的人,如今又救下了雄主,对他们应该没有威胁,当年被那个组织的人所救,他们的强大深入人心,仅那一次,他也决定潜心训练,希望有一天能跟那些人比肩。
可惜,他不仅没有变强,反倒失去了虫翼,成了半废的雌虫。
“您隐瞒身份过来,是为了什么吗?”阿格诺试探的问道,到底,对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乔令初是他的雄主,若是两人为敌,他恐怕会陷入两难。
尤温没话。
阿格诺动了动喉口,低声道:“您救过我的命,在一定范围里我不会干涉您,但请不要伤害他,他......他跟那些雄虫不一样,他很好......”
“很好?”尤温道,“雄虫协会议员之一柯蒂温,你觉得如何。”
突然提起这个人,阿格诺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被提起肯定是有用意。
他琢磨了一下,客观心的回道:“外界传闻他心善温和,对每一只虫都很有礼,且经常会为雌虫辩护,很受雌虫欢迎。”
尤温听此,只是点了点头,没话。
接着便是无尽的沉默。
半响后,尤温开口了,“不要暴露我。”
话落的同时,不远处就传来声响,尤温似乎早已料到。
一双无机质的白色瞳孔扫过阿格诺,其中浓浓地压力让阿格诺明白,要是他敢出半个字,别他自己,就是他在意的虫也可能会遭殃。
比如,乔令初。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只会带来灾难。
..
结束对话没两分钟,顿时像是开了某个开关,接二连三的虫跑了进来。
“雄主!”洛芬进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乔令初,他连忙跑过去将人从尤温怀里抱了过来,他面色冷静,手却紧张地发抖,先用型仪器检查一遍,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颤抖地将人搂进怀里,脸埋进了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底后怕不已。
尤温看着这一幕,也没有阻止,目光晦暗。
恰巧这时,乔令初慢慢醒了过来。
他眼帘轻颤了颤,意识回笼的瞬间,身体似乎没什么大恙,只有后脖隐隐有点泛疼,一瞬间以为自己归西了,不过眼前抱着他的人还是让他立马反应了过来。
他噌地坐了起来,“尤温呢!”
那破孩!一点都不听话,让滚死赖着不走,现在别是死了!
洛芬好像也才注意到两人此时靠得有多近,不禁微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的同时默默搂紧了乔令初的腰。
“雄主。”坐在一边的尤温开口道。
乔令初也没在意洛芬的动作,听到尤温声音时立马回了头。
尤温看起来没什么异常,除了身上沾了些血迹。
乔令初连忙凑过去看了看,发现血只是血,没有伤口后才隐隐松了口气,但气了气,最后还是没忍住,给对方脑门来了一下。
“想死是不是!”
他是真的生气,要是一不心两人全得死了,他倒是无所谓本来就是穿进来的,可这孩子,还那么。
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全死?亏大发了。
旁边知道真相的阿格诺僵了一下,生怕尤温对雄主下手。
然而,当他视线转向尤温时,刚才还眼神挑衅轻蔑,目中无人的虫仿佛是他的臆想,现在眼前的,明明就是一个做错事后自责的乖孩。
哪怕,这孩没什么表情。
尤温两只骨瘦的手轻轻抓住乔令初,低着头认错般道,“对不起。”
良好的认错态度,让乔令初满腔的火气堵在了喉口。
“雄主,您没事就好了。”还是身边洛芬的话将他的注意拉了回来,这才发现周围围了一堆的雌虫。
都用一种担心、如释重负或是安抚的目光看着他。
乔令初:......
他憋着一口气,转移话题问向尤温,“谁杀了他。”着,指了指那只被大卸八块的雌虫尸体。
“阿格诺。”
围观的阿格诺一顿,心头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是阿格诺先生,他好强。”像是为了增加信服度,他指了指阿格诺,顺便多夸了两句。
乔令初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还有些将信将疑。
阿格诺沉默不已。
这下他明白了,他呢,尤温怎么会如此信任的跟他袒露身份,敢情是让他背锅。
“真的是你?”乔令初有点不信。
因为他昏迷前根本没看见阿格诺的影子,而且当时明明已经响起了枪声,人影都没有的阿格诺怎么可能救下他。
阿格诺不出话来。
一抬眼,就看到了尤温警告的目光,对方的手紧紧地握着乔令初,不管想要做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阿格诺深吸一口气,“......是。”
“你怎么做到的。”乔令初指得是救下他的事。
但阿格诺怎么会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乔令初什么意思。
尤温突然扑到乔令初怀里,将人紧紧抱住,“雄主,您受伤了赶紧去看看吧,我也是看到黑木后赶来的阿格诺先生才没有离开。”
是了,这里黑漆漆的,乔令初看不清似乎也正常。
下一瞬,尤温的手抚上了乔令初的脸侧,“疼不疼。”
那里有一条极长的口子。
半搂着乔令初的洛芬,不禁紧了紧手。
乔令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动了动身体,后面一个洛芬搂着他,身前一个尤温趴着,伤口痛不痛他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快被挤死了。
“几位,我们知道你们很关心自己的雄主,不过当即情况还是该立马送去医院,以免伤口感染。”总算有个警戒队的人上来了句公道话。
洛芬这才立马将乔令初扶了起来。
几人坐上了型飞行器迅速的离开了黑林。
..
在医院仪器中检查一番,好歹没什么重伤,只是有些伤口和淤青,手臂处稍稍严重,骨裂了。
不过就现在的技术来,用药膏裹两天就能好。
要是雌虫当天就可以走,而雄虫要待到痊愈,乔令初觉得自己过的像被□□。
转到病房后,他把人全都赶了出去,独留下阿格诺。
阿格诺此时也平静了,尤温已经给他理好了‘口供’。
但面对乔令初的反应,他还是有点绷不住。
“坐。”乔令初拍了拍床沿,阿格诺一板一眼的照做。
“今天谢谢你。”乔令初轻咳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撑着床坐了起来,手压在了阿格诺的大腿上。
阿格诺:!
他想多了,乔令初只是借着他的腿探起身,轻轻贴上了他的额头。
原来只是给他做个精神疏导。
阿格诺现在的精神力状态非常好,乔令初前几天就给他理顺了,现在只是再顺了顺。
因为经过战斗的雌虫,精神力极容易紊乱,但乔令初梳理下来意外的顺畅,心底不免有点奇怪。
虽然知道自己怀疑对方很不对,但还是试探的问了几个问题,见阿格诺全部答上来后,心底多少有些愧疚。
“雄主。”阿格诺却先是没忍住,腿上的那只手烫得他整只虫都热了起来。
他心的包住乔令初的手腕将其抬了起来。
乔令初没注意这个,只是问,“你想要什么。”
他不知道怎么回报,只好直白的去问,就像当初西狄想要离开,他也同意了一样。
阿格诺微顿。
“你想跟罗治一样换一个雄主,或者跟西狄一样去军队?”乔令初想了想,他其实不知道能给这些雌虫什么。
或许他们最想要的是自由,但他给不了,只能最大限度的给予别的东西。
“不,我不想离开。”阿格诺连忙反应道,一把将乔令初的手握在掌心。
他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不想离开您。”
乔令初瞬间耳尖就红了,他维持表面的镇定,冷哼一声,“那你倒是,想要什么。”
阿格诺低头,静静地凝视着被他裹在手心的手。
这只手骨节分明,白净的颜色和温暖的热度,跟他粗糙暗色的手完全不同。
其实雄虫的手都很像,瘦弱的白净的,他们被养在温室里,一身的娇和贵。
但乔令初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双手试图拿起武器,试图保护雌虫,也会在他被噩梦惊扰时轻轻将他拍醒,或是握住他的手。
关于交换雌虫的协议一共有三份,在当时的休息室里,面对着赫衫签完字后阿格诺就已经拿到了自己的那份。
而那天晚上,乔令初塞进他手里的协议,则是乔令初自己的。
这一方面意味着,阿格诺可以随时撕毁合同,只要赫衫愿意,他立马可以回去,另一方面,则是让被噩梦折磨的他回过神来。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乔令初跟传言中不一样。
他很好,真的很好。
哪怕被他抓疼了,也只会气呼呼的留下来陪他入眠。
从来没有虫对他过‘别怕’。
但是乔令初会,他似乎没有把他当成强大的雌虫,而是普通的虫。
“雄主我……”阿格诺低着头,吻上了乔令初的手背,跟洛芬那毫无杂质代表着衷心的亲吻不同,这一吻带着强烈的欲念。
“我想,成为您的雌君。”
..
窗外,踩着隐形飞行器穿着隐身衣的尤温浮在空中,静静地看着里面的情形,见此后不禁挑了挑眉,胆子倒是挺大。
虽这功劳是他塞过去的,但居然敢提这个要求。
雄虫可以拥有无数雌侍,但是一生只可以拥有一个雌君,除非雌君犯下无法挽回的死罪,否则雄虫再厌恶也不能休了雌君。
雌君在家中的地位仅次于雄虫,可以掌握大大的事务,包括雌侍的去向,以及部分财产的使用权。
得到这个位置,基本上是雄虫一生的伴侣没跑了,这是大部分想结婚的雌虫的愿望。
而雌侍的地位太过尴尬,根本算不上伴侣,只能是为了多生虫而诞生的。
要雌君的位置,确实是狮子大开口了。
乔令初也在脑中调出了这方面的记忆和资料,明白过来后自然是明确的拒绝。
“很抱歉阿格诺,唯独这个不可以。”
他很认真,严肃的没有任何余地。
“是因为,我不得您喜欢,对吗?”阿格诺哑声道。
哪怕早已预料,此时也不免失落。
他甚至幻想着,这么温柔的雄主,或许不会拒绝他,或许真的会让他成为他的雌君。
然而幻想终究是幻想,雄主很温柔,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对此,乔令初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实话,“不,你很好,只不过我确实对你没那方面的感情,而且我觉得你应该也没那么喜欢我,要是你只是想要雌君的位置和权利的话,我可以......”找个低等的雄虫,帮你游。
低等的雄虫哪怕待遇没有那么顶尖,但成为他们的雌君也不简单,而只要能成,待遇也比高阶雄虫的雌侍好,当然,这也看每个虫的追求。
不过,乔令初话还没完,阿格诺就断了。
“不,我很喜欢您。”他急切道,抓着乔令初的手不免大力了些许。
“不是想要雌君的权利,只是这个位置.......能让我一直和您在一起。”
直白的表白,让乔令初整只耳朵通红。
还没人......跟他告白过呢。
但是,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哪怕脸上热得不行,他心里还是门清的,他道,“因为我对你的态度吗,阿格诺。”
阿格诺没话。
乔令初却是明白,可能因为,他是第一个把阿格诺当‘人’看的。
但是,这样不公平。
这个世界的雌虫,连‘普通人’的待遇都得不到,他们从到大,周围就充满束缚和冲突的,而阿格诺第一个接触的雄虫就是赫衫,赫衫暴虐成性,跟原主不相上下。
在常年的欺辱下,这时有人伸出手,给他一个无糖糕点,他就会视为无上的美味。
因为,他从来没吃过糕点,更别加了糖的。
乔令初就是给了个糕点的人。
在常年压迫下对唯一伸手的人产生的喜爱,并不是乔令初要的,也是他不能要的。
他清楚自己没做什么,不值得对方去投入感情,相反,若是阿格诺懂得了他所作的不算什么,只是‘正常’的,且不再把自己的放到泥里,或许乔令初还会......
哦,他还是不会考虑,毕竟确实没那方面的感情,于情于理都不该答应。
更何况,以这些雌虫看你随手给个糖就感恩戴德的德行,要是答应了,多少有点乘虫之危。
“对不起阿格诺,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做的那些并不算什么,只是些很普通的事情。”乔令初到一半,顿了顿,似乎有点犹豫,但还是很快接道,“以后,你会知道的,或许以后的环境不再像现在,你也可以找到真正互相喜欢的虫。”
他觉得他不算画大饼,毕竟在剧本中的未来,反叛军推翻制度后重新拟定,似乎造了什么约会、情侣匹配智脑之类的东西,用来平衡雌雄虫的关系,最主要的是制造了完全稳定雌虫精神力的药剂,使得雌虫不再受制于虫。
当然,乔令初看不到那一天。
‘乔令初’这个角色在被破了首都后的第二天就死了。
但阿格诺不明白,他甚至急了,“不是的雄主,跟那些无关,我真的喜欢您,我......”
“那再等几年吧。”乔令初道,也不再多别的,“或许未来你会改变想法。”
阿格诺沉默了。
半响后,轻声道:“抱歉,让您困扰了。”
“......没有,你不要多想。”
“但是雄主,您刚才那些话的样子,跟以前很不一样。”阿格诺突然道,“这样的你,真的很好。”
有一瞬间,阿格诺感觉自己似乎触及到了对方皮囊下真实的模样。
“胡什么!”乔令初慌乱了一瞬,发现ooc指数没超标后,才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幸好阿格诺以前跟他不熟。
以后还是要心点。
“雄主,我明白您的话了,我会等您的,哪怕不做雌君也没有关系,只要能跟着您就可以了。”阿格诺道。
乔令初见他还是这副死样子,动了动唇,也不算再,反正剧本一完成他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在反叛军的新社会下,阿格诺总会开启新生活的。
谈话告一段落,乔令初抽回手时,才反应过来手背被亲了,顿时觉得那块皮都烫得厉害。
“雄主,我去给您拿点吃的。”阿格诺开口。
“嗯嗯,去吧。”乔令初胡乱应道。
..
而透过一扇玻璃,浮空在外面的人始终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一切,也听在耳中。
‘做的都不算什么,只是很普通的事情。’
尤温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低低地笑了笑。
“或许吧,不过,为了别虫宁愿自己死,可就少见了......”尤温又想到黑林中,对方让他离开,最后见他还没走时气急败坏的神情,不禁舔了舔干涩的唇。
冰冷的仿若蛇眼的白瞳闪着诡异的色彩。
就算是认识了很久的虫也不一定会这么做,乔令初.......
阿格诺拿着食物回来的功夫,就撞见了尤温,对方还穿着破了许多口子的衣服,身上带着血迹和灰尘,应该还没理过。
“胆子很大。”他微微抬头,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有点诡异。
阿格诺稍微一想,就清楚对方应该看到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试试。”
这是他的妄想。
他这辈子恐怕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问了,现在被拒绝,再也与雌君的位置无缘。
只希望往后的雌君能宽容些,让他留在雄主身边。
尤温没再什么,跟他一同进了病房。
乔令初靠坐在床头裹着被子,望着窗外的光,怔怔地发呆。
“雄主。”阿格诺将餐盘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乔令初回过神,注意到脏兮兮的尤温,伸手抹了一把对方脸上的血迹,“怎么没去处理?”
完想起来,雌虫向来不受重视,更别提尤温没受半点伤,自然没虫管。
“那边有浴室,去洗洗,”他柔和地拍了拍尤温的脑袋。
尤温没动,反而走近些许直接爬上了乔令初的床,灰扑扑的尘土和血瞬间把白净的床被染脏了。
“喂,你干什么!”门外进来的护士吓了一跳,直接过去把尤温拽了下来,可能力道有点重,将虫摔在了地上。
护士懵了一下,他下手……有那么重吗?
本来还嫌弃的乔令初立马道:“你轻点,孩子没关系的。”
护士更懵了,这是......孩子?
尤温似乎也僵硬了一下,不过他很快重新爬起来扑到乔令初怀里。
乔令初莫名爱怜了,虽然这孩很奇怪,像个问题儿童,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也挺乖的,当时遇到危险也不愿抛下他离开,现在估计还是吓着了。
到底是个孩子,应该也没见过那种场面。
他揉了揉尤温的脑袋,安抚的拍了拍对方单薄的肩,对其他虫道:“你们先出去吧。”
“可是......”护士有些迟疑。
“雄主好好休息。”阿格诺上前将护士抓了出去,妥帖的关上了门。
“有没有受什么伤。”乔令初掀开尤温的领子看了看,又将袖子卷起来,他真的很瘦,皮包骨头,摸上去硬得膈人。
不过没什么伤,擦伤都没有。
“雄父。”尤温紧紧搂着乔令初,将脸埋到了对方的锁骨上。
乔令初僵硬了些许,半响后才慢慢伸手回抱,这时他也懒得去纠正尤温的称呼,每天雄父雄主换着叫,弄得他都混了。
算了,随他去吧。
一个孩子罢了。
尤温静静趴在乔令初怀里,骨瘦的手紧紧的将人抱着,鼻尖好像带着若有若无的淡香,他忍不住低下头往衣领里埋了埋。
鼻吸轻吐在脖子上,皮肤的触感清晰的描绘出了尤温的眼睛鼻子和嘴唇,这种感觉格外的奇怪,乔令初有点不自在。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我那时候,为什么昏迷了。”
尤温本以为他都忘记了,对此,只是平静地回答:“您吓晕了。”
吓晕?
乔令初第一反应是不信,这也太丢人了。
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他后脖好像有点疼,是偷袭者的?
可对方都拿枪了。
要是乔令初此时想到问087或许就知道答案了,然而087那‘没用’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根本没想起来。
尤温似乎是抱够了,他直起身,“雄父,您手上有点脏,我帮您擦擦。”
着,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条毛巾,执起乔令初的右手,轻轻擦拭手背。
实话,乔令初此时的上半身被尤温蹭得脏兮兮,唯独手背这种位置不会被蹭到,所以,对方怼着手背擦就显得很诡异。
“你可以擦擦别的。”乔令初看着自己被搓红的手,委婉道。
“雄父这里,被脏东西碰了。”尤温低声道,也没给乔令初反应的时间,继续,“我把您弄脏了,您不生气吗?”
他只是很平淡的询问,但在乔令初听来,就是个害怕被嫌弃的孩子心翼翼的问他,不禁心软地揉了揉尤温的脑袋,“不生气,擦一下就好了。”
尤温翘了翘唇,轻声道:“雄父,您真好。”
白色的瞳孔闪过诡异的神色。
话是那样,但收拾起来还是有点麻烦,乔令初让细心点的洛芬带尤温去擦洗换衣服,自己则是去浴室单手折腾了半天才好。
出来时,穿戴整齐的尤温已经端着一盘食物站在他的床边。
亚麻色的头发平和的垂落在额头和脸侧,洗干净后再次露出那张普通的脸,可低着头的模样却显得很是乖巧。
“雄父,请用餐。”尤温似乎更喜欢这个称呼。
相比于雄主,乔令初也更能接受这个。
明这孩子想要父爱嘛,没关系,他能理解,他记得警戒队的人尤温是垃圾星出来的,那地方,确实有很多雌虫被抛弃在那儿。
尤温从流浪,渴望双父是再正常不过了。
乔令初回到床上,他扫了眼餐盘,是一个汉堡模样的食物,以及一杯饮料和几个点心,他戴好手套将汉堡掰出一块儿塞尤温嘴里,然后自己咬了一口。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汉堡尤温,顿了顿才慢慢咀嚼开,而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留在乔令初身上。
接下来,就清楚的看到乔令初吃到一半,随后惊恐地瞪大目光,直接将汉堡上面的面包开从里面拿出一截扭动的触角。
“为什么会有这个!”
触角是绿色的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黑斑点和洞,看着恶心到了极点,乔令初没忍住直接抓过垃圾桶将刚吃的全吐了出来,想到恶心处,还干呕了两下。
洛芬一惊,连忙上前查看。
这食物是他准备的,他明知道雄主不爱吃,怎么会往里面放。
大触角,一种很有营养的食物,只不过模样丑陋并且无论生还是熟都会扭动。
“雄主,对不起,我.......”洛芬不知所措的拍了拍乔令初的脊背,“我,我去给您准备新的食物。”
乔令初虚弱的摆了摆手,“不吃了,我要睡觉。”
“对不起,对不起......”洛芬不停地道歉,看着乔令初略苍白的唇色,心底愧疚极了,雄主本就受伤了,刚才还折腾了一番,现在又被他准备的食物恶心到。
尤温默默的看着,不动声色的将被丢到垃圾桶的大触角捡了起来,然后悄声离开了房间。
大触角长得很恶心通常没虫会去仔细看,也恰是如此,也没虫发现,这其实并不是大触角,而是跟大触角模样相似的‘毒角’。
如其名,这是不能吃的,有毒。
尤温掰开手里的毒角,里面果然长满了黑色的斑毛,而大触角的内部是纯肉。
他去了旁边的休息室,这里有一个隔间可以制作食物。
先是在里面走了一圈,尤温取出一只机械虫,在地上爬了爬,一会儿后虫子往墙角的缝隙钻了进去。
......
黑暗的储藏室内,一个身影缩在角落开着终端,似乎在低声着什么。
“他已经吃了,中毒后短时间会留在这里。”
“安排好了吗?等他‘意外死亡’那些雌虫也会被关进去,大人的材料又多了一些。”
“好,我会保住他不死,大人现在也需要雄虫.......”
“他的雌虫还在跟罗治联络,不知道他是怎么发觉的......”
一会儿后,他关闭了终端,而身后的大门也不知合适悄然开。
储藏室在一处偏僻的走廊,一般不供灯,待他回过头时才猛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瘦的身影。
一瞬间,心差点吓跳出来,定睛一看,发现是乔令初刚捡的雌虫后,才松了口气。
成年雌虫也是分强弱的,特别是生长期和成熟期。
生长期的雌虫远不及成熟期,更别眼前这个常年缺少营养的弱雌虫。
他松懈的吐出一口气,遗憾的笑了一声,“你这家伙怎么跑过来了。”
雌虫看着他没话,白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尤为清晰。
“可惜了,你连成熟期都没进入......我也不想的,谁让你来了。”着,他从空间囊中取出武器,算尽快除掉雌虫。
下一刻,他的动作嘎然而止。
臂膀上迸出一条血痕,接着,拿出武器的手臂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切口面平滑干净,源源不断的血淌了出来。
储藏室内,雌虫缓慢的转头,僵硬地神情逐渐变得惊恐起来。
瞬间,一阵微风,他的四肢全部被斩断,失去平衡后直接摔在了地上,血液将地面染得猩红。
雌虫依然站在原地,一步未动,他的身后是几根蠢蠢欲动的骨翼,其中一根骨翼完成了斩断的任务,将对方的终端勾了过来,放在了他的手心。
尤温笑了笑,把玩着手里的终端,这才动了动脚,走近几步。
血水随着踩踏溅到了他白色的鞋上。
一根骨翼直直的刺入对方的喉咙,将一切惨叫隔绝,接着骨翼一滑,半截猩红的舌头被带了出来,滚落在地。
“原来是他的虫,难怪.......”他嘀囔了一句,手里的终端在离开主人后就便得黯淡,他重新将终端套进了对方的手。
但因为对方强烈的抗拒,终端始终不能再开。
尤温的骨翼又动了动,又是数块肉滚落了下来。
对方终端这才有了一点反应,他粗略的看了看里面的信息,然后骨翼一划,血泊中的雌虫瞬间失去了声息。
这时,尤温的终端有了动静,他接了通话。
“尤温,资料我收到了,如果真的是柯蒂温.......确实很让虫失望。”一道严肃而温和的声音传来过来,带着点淡淡的遗憾。
“这边又抓到一个,待会儿给你补充资料。”尤温淡淡道。
“那你确定要自己前去?如今看来柯蒂温的规模不,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可能会牵连到很多议员,甚至皇室的虫。”
“这项实验关联的虫多,但柯蒂温拖不了那么多虫下水,后面的钉子找机会一个个拔掉,如今只是一个柯蒂温,我自己,够了。”
尤温回答得平静,似乎并不放在眼中的模样。
“好,我这边进度也会加快,只不过......到底都是雌虫,你,下次杀得干脆些吧。”看到储藏室的血景,对面的虫轻叹一声。
“以后还会死更多。”尤温无所谓道。
“那梅文斯就拜托你了。”
两虫的对话告一段落,尤温离开储藏室后找了个角落用迷你清洁剂给自己处理了一下,再将现场地部分痕迹处理了,随后毫无变化地回了乔令初的病房。
..
“去哪里了?”
病房里,乔令初没精采地吃着新食物,洛芬不在旁边。
“给您买了些糖果。”尤温从取出一颗红色的丸子,学着乔令初之前的做法,直接塞对方嘴里。
指尖触及到温热的唇,柔软的让尤温忍不住想压一下。
这枚是‘毒角’的解药。
乔令初一脸懵地吃掉了。
“不好吃。”他道。
“那我下次不买了。”尤温坦然道。
“你哪来的星币。”乔令初突然想到。
“捡垃圾卖的。”尤温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皱巴巴的星钞,塞乔令初的手心里,“送给您。”
乔令初梗了一下,摸了摸破烂的纸币,然后塞了回去。
“你自己留着。”
他突然觉得这孩子真的好乖,好懂事。
伸手揉了揉尤温的脑袋,本想从账户里给对方划点星币过去,猛地想起对方既没办好户口也没开通终端,心想着回去都给对方安排上。
晚些的时侯,储藏室的虫尸被发现了,警戒队赶了过来,但查遍了却没发现任何线索,住在医院里的虫们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众虫没什么表示,都很淡定,最多讨论几句。
但乔令初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因为,那只死掉的雌虫,正是五只保镖中的一个。
再联想到之前想杀他的虫......
晚上睡觉时,尤温留在了乔令初的病房,似乎是注意到了乔令初的担忧。
他坐在床沿,握着乔令初的手,亚麻色的短发垂落在脸庞,在眼中倒映出一片阴影,唇边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雄父别怕,我陪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