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番外:北风卷地,百草尽折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北折
青山学院,洛阳乃至四境最大最好的学院。众精英夫子荟萃,各国求学之人无论优劣,或者是高低贵贱,都可前来参加入学考试,只要你过了录取线就可以入学学习。当然,入了学就要遵守校规,也要听夫子的话。
校规校纪是青山学院百年来得以流芳百世的原因之一。于是,从青山学院出来的人,品行等方面都是具有高度的自觉性。
于是,青山学院的美誉便开始流传。只只数百年之后,某一个人的到来。
一名十五岁的少年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拿起夹在书册中不堪入目的春宫册,反手一掷,直接掷给了那正坐在窗棂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笑的极端恶劣的红衣少年。
那少年嘿了一声拦下这本冲着他门面来的的春宫册,随之而来的劲风一下撩起他鬓边的一缕散发,衬上他白皙而柔美的面容,与女子相比竟是丝毫不逊色。
而旁边的众少年们个个都是用一条发带把头发扎的整整齐齐的,唯独他散了一缕发。
他一手撑着窗棂一手拿着春宫册潇洒的跳下,衣摆飞扬,三两步斜坐到少年的面前,一只胳膊肘撑上他的桌子。
那名面无表情的少年不动,一眼都没施舍给红衣少年,倒是旁众少年围涌上来,一看就是等着这一幕老久了,都兴奋异常,有恃无恐,等着红衣少年开口。
红衣少年早就习惯了他的反应,丝毫不介意,反而更加来劲了:“喂,白景,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啊!”
白景自岿然不动。
红衣少年放肆一笑,手中画册在他手上转了几圈就啪的一声又飞回了那少年正在看的书上,登时刷的一声,那少年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的冰冷让旁众围上来的少年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溜烟跑开了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专心致志的做自己的事,可眼睛都还忍不住往白景那边瞟。
独独红衣少年没退,稳如泰山般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笑容亦是。
众少年在心中点赞:“勇气可嘉!!”
白景冷声:“祁折,拿开。”
祁折凑前去,直到二人快要碰上时才停下:“我偏不,你让我拿开我就拿开,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啊?嗯?”
辅一完,门外就起了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祁折与众少年登时色变,开始噼里啪啦的收起自己的玩意儿拿出书册假装认真学习状。
祁折则不等白景来动他的头便咻的缩了回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拿书还一边呼道:“发带发带!谁有发带的!借我一条!”
众少年道:“都没有啊!”
祁折心道天要亡我!他眼珠子四下一转,就把视线转到了白景身上,也不知怎的就这样凑过去了:“白景白景,救个急救个急!”
笑话,这要是给那古板的孙夫子见到他没有好好的扎发带,那还得了!!
白景默默的看一眼几乎日日捉弄他的祁折,还是拿出了一条黑色的发带给他。
祁折大喜,一把抓过白景手中的发带就往头上扎,一边感激道:“谢谢谢!”然后迅速的冲回自己的位置上把书摆好了,孙夫子也正好推门而入。
祁折装模作样,认认真真的坐着。孙夫子一双眼扫了一圈,一下子锁定在祁折身上。
他道:“现在开始授课。”
众学子起身:“夫子好……”
孙夫子点点头,道:“祁折……”
祁折心中就是一个咯噔,站起来:“夫子。”
他心道:“完了这老头子肯定是发现什么了,我该怎么混过去?”
正想着,孙夫子负着手缓缓的走了过来,一双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祁折,直把祁折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众少年则在心中暗自为祁折祈祷,但是孙夫子所过之后的少年们个个都变了脸色,随即同情的看向祁折,摇了摇头。
有人做口型:“祈哥,你完了!”
孙夫子在祁折面前站定,盯着他的发带不语。方才祁折时间不够随意的把那缕散发扎了起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啥模样,只得眼一闭道:“夫子,我扎了发带,你看。”
孙夫子严厉道:“祁折!你的发带怎么是黑色的?”
祁折暗叫一声糟糕。这入了青山学院之后每个人都有两条白色的发带,每天必须扎着。
方才他只顾着自己仪表不整,却忘了还有这一茬!失策失策!他道:“呃、这个,夫子你听我啊,事情是这样的。”
“我方才从住处那边过来时遇到一个姑娘,她的头发散了,又找不到自己的发带了,担心挨骂,所以我就把自己的发带给她了。至于另外一条拿去洗了,还未干,所以就找了条黑色的发带扎着。”
着,他还晃了晃脑袋。岂知方才他扎的仓促没扎稳,一下子头发就散了,那条黑色的发带也顺着他散下来的发滑落了。
祁折:“……”
众少年:“祈哥你一路走好。”
完了,这回是真天要亡我啊!!
果然,孙夫子额前聚了一团黑气,但是还是忍耐住了,似乎是半信不信祁折的话。严肃道:“坐好,下不为例!”
!!
祁折激动的感恩戴德,一个低身就去捡地上的发带,妄图想要捡起来重新扎好他的头发。
哪知他一个俯身下去动作太大,碰了碰桌子,某本不可言的书册就这么掉了出来,并且还翻了开来。
祁折:“……”
这哪里是天要亡我,这明明是吾命休矣。
孙夫子大怒,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祁折的鼻子一通怒骂:“给我滚出去!滚!!”
祁折滚出去的同时还不忘捡起发带,匆匆滚了。
只是他不曾看到在他滚出去之后,白景频频往外面看。
下课之后孙夫子狠狠瞪了一眼祁折就走开了。众少年看着孙夫子走了这才一窝蜂围了上来,纷纷道:“祈哥!你厉害了啊!”
“祈哥!这青山学院的院长指不定要把你赶出去了呢!”“青山学院好像还没有像祈哥这样的学生吧?唉,我在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出又不能出的,要不是有祈哥,我早就闷死了!”
话的人是楚慎之,祁折听了就觉得好笑,反驳他:“楚慎之,你上回不是还翻墙逃了吗?”
楚慎之道:“祈哥,那是在你的影响之下我才这么做的,你看之后,我还不是被我哥揍的三天下不来床。”
祁折点头:“这倒是……”
他看了看独独坐在里面的白景,挥手赶众少年:“去去去,都这时候了还不回去,等着做什么呢?都走都走!”
待众少年走后,祁折这才转了个身,一溜烟跑到了白景面前坐下,道:“白景,你看,就是你给我的这条黑色的发带,才叫我受罚的。这就算了,偏偏我走的时候还带出了特意带给你的春宫册,你我委不委屈。啊?”
白景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起身欲走。祁折快速的起身,抱着手拦在了他的面前。
两个人相差无几,白景往左一步,祁折便也往左一步,白景往右一步,祁折也往右一步,摆明了就是要拦着他了。
祁折也还在喋喋不休:“你害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你连一声抱歉都不肯跟我吗?你了,我就让你过去。”
这分明就是在耍赖。白景依旧不语,只是伸出手压住祁折的一侧肩膀,手腕使力将他整个人翻转一侧,同时祁折的一只手也条件反射般的防御抵抗,却还是被白景先了一步,硬生生的叫他过去了。
但是白景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祁折悠悠然的声音响起:“白景,你等一等。”
白景脚步不停。
祁折道:“你真要走?怎么不看看自己少了点什么?嗯?”
白景猛地顿步,摸了摸自己身上,果然少了什么东西。他眉头一蹙,转过身来。
看到的正是祁折悠悠然笑嘻嘻的坐在桌子上,一条腿搭在对面的桌上,一条腿晃晃悠悠。
而他一手放在身后支着,另一只手转着一块木牌。看到白景看过来了,祁折莫名来劲许多,笑得极其恶劣,怡然自得的看着白景接下来会做什么。
那块木牌,正是白景身上的。就是方才侧身而过的瞬间,祁折极快的从他身上摸走了这块玉牌。
见状,白景心中却是一动。
此时已是日暮,有夕阳从窗边射进来,斑斑点点的一些洒在了祁折身上,莫名令人动心。
祁折见他不动了,跳下来,手指还是在转着木牌。他三两下踩着步子走到白景面前,凑前了,拿鼻子闻了闻:“嗯,凌忽酒庄。难怪你身上老是有这么一股令人迷醉的酒味儿,原来是酒庄的少庄主,失敬失敬啦!”
白景看了看他,与他拉开距离:“给我……”
祁折逼近,笑嘻嘻:“不给。我既然拿到了,就是我的了嘛!话啊,白景,既然你家是卖酒的,我又挺喜欢酒的,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看看呗?”
他一步步的凑近了,逼得白景不得不后退:“我猜,这一定是你们家的通行木牌吧?我猜对了没有?”
他话带着得意,眉眼尽是少年的风姿。
白景心乱了一拍。
他闭唇不语,一把扣住祁折的肩膀,一个翻身直接把人按在了墙壁上。
祁折一怔,心中也的快速跳动了一下,道:“喂,白景,你要对我做什么?这个姿势,你喜欢我吗?难道你有断袖之癖?没想到啊没想到,不过你放心,我对分桃龙阳一视同仁,只要是对的人就该在一起……”
他在胡言乱语的同时,白景已经强势的从他手中夺回了自己的木牌,转身不再理祁折。
祁折岂会轻易放过?
他追了上去,一把搭上白景的肩。
白景猛地顿步,侧首看他。
与他距离极近的人笑嘻嘻的看着他:“白景,这发带谢谢你了,我们交个朋友呗?”
祁折眨眨眼睛,期待的看着白景,手依然紧紧的箍着白景。
半晌,白景道:“好……”
祁折笑,伸出手:“那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啦!你别天天对我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我!”
他放开白景,往前走一两步,转过身来,面对着白景。
“以后对我多笑笑,好不好?”
白景定定的看他。
片刻,他颔首:“好……”
白景不曾料到的是,他对面前的人出了两个「好」字,会把他们俩紧紧的绑在一起,再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