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五公主诚恳的黑眼。

    舒蔓正想开口,冷不丁就被对方的喷嚏声断。

    “阿——阿嚏！”

    五公主皱皱鼻子，急忙扭头向后，又连连了好几个喷嚏。

    即便是盛夏，日光曝烈,但池塘有荷叶遮挡,水是又冰又凉。

    微风轻拂,姑娘浑身湿了个透,头发都能拧出水，哪能不受寒。

    舒蔓看不过眼，拽下身上的披风,几步上前，抬手一抖,紧紧裹住了瘦的五公主。

    “仙人……”五公主讷讷地开口,连续了几个喷嚏，她的眼眶和鼻尖都泛着红,看起来又可怜了几分。

    舒蔓暗叹一声气,半跪下身，细心给她系好胸前的绑带。

    “我不叫仙人，你可以叫我舒蔓。”

    “舒……舒蔓。”五公主歪歪头，探究地问道，“哪个舒？哪个蔓？”

    “舒服的舒，枝蔓的蔓。”舒蔓给她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又伸手拂去她头发上挂着的几片荷叶，“回去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

    “舒……舒蔓！你要走了吗？”五公主仓促地抱住她的手,“我，我还没有自我介绍。”

    舒蔓顿怔,没忍心拒绝，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我叫姜栾，栾树的栾。”五公主声地开口，抬头撞进舒蔓认真的眼眸，霎时又红了脸，“我娘亲姓栾，你可以叫我……叫我阿栾。”

    “我知道了。”舒蔓点点头，站起身，想到兜里的夜明珠，决定先去贵妃娘娘那边一趟，“今天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

    五公主不敢留她，拖着长长的披风，轻手轻脚地跟在她身后。

    舒蔓哪里不知道身后跟着的人儿，但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越走越快。

    到底是腿短，五公主跟着跟着就跑起来。

    无奈舒蔓的披风太重，她一个不留神，踩到披风，整个人重心不稳，严严实实摔了一跤。

    耳边传来一声闷响。

    舒蔓长吁一口气，回过头，见姜栾可怜巴巴地从地上爬起身，整个人又狼狈了几分。

    “你跟着我干嘛？”

    “我……”姜栾抿抿唇，泪一瞬涌进了眼眶，“我就想跟着你。”

    舒蔓拿她没法，重话不舍得，只能改口问她：“你住在哪儿？”

    “啊？”

    半晌后。

    舒蔓抱着姑娘踏进冷宫旧院，一时有些感慨。

    同是皇帝的女儿，三公主和姜栾住的地方却是天差地别。

    旧得脱色的宫墙，落叶满地的庭院，就连寝宫都黯然无光，哪里像是个公主府。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舒蔓踏进寝宫，有些意外房里的冷清，“照顾你的宫人呢？”

    “宫人？”姜栾愣了愣，“她们有别的事情要忙。”

    别的事情？

    负责照顾公主的宫人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

    舒蔓蓦地有些愤愤，姜栾正是需要人照顾的年纪，这些宫人居然敢玩忽职守。

    “平时都只有我一个人。”姜栾怯生生地开口，“日后，我可以多多见到你吗？”

    舒蔓哑然，看她期盼的眼神，心下一软，点了点头。

    “嗯……”姜栾沉吟片刻，又睁大了眼问她，“舒蔓，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我……”

    “我还没有朋友呢。”姜栾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落在眼底投射出浅影，她笑了笑，又道，“大家都不喜欢我，一定是我不好。”

    “不是你不好。”舒蔓摸摸她的头，“你很可爱，我很喜欢你。”

    “真的吗？”姜栾惊喜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你很喜欢我？”

    舒蔓别过脸，应和一声，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了话题。

    “你需要洗个热水澡，哪里可以热水？”

    “我不知道。”姜栾茫然地摇头，“从前我都是在外面自己烧的水。”

    舒蔓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院外，只见角落里堆着一个破旧的泥灶。

    “有时她们忘了给我送餐，我就会把上一顿的饭菜拿来热一热。”姜栾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过，她们已经两天没来了。”

    之前的旧菜也所剩无几。

    “怎么不早。”舒蔓几步走出寝宫，忽地停下脚，侧头对姜栾叮嘱道，“你先烧水洗个澡，我待会儿就回来。”

    姜栾依依不舍地跟着她到门口，轻声道：“记得回来喔。”

    舒蔓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随即踩着宫墙攀上房顶，只是眨眼，就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你要去哪儿？】

    舒蔓：【偷菜。】

    【啊？】

    舒蔓：【我这是行侠仗义！】

    【哦，是吗？】

    舒蔓：【更何况，御膳房本来就该准备公主的餐食。】

    【呵，女人】

    【明明好了要远离她】

    舒蔓：【我这不是……】

    【哼哼】

    舒蔓：【你在气什么？】

    【你管我】

    舒蔓语塞，瞥见不远处冒出的炊烟，只把系统抛到了脑后。

    御膳房正是忙活上菜的时候。

    舒蔓轻手轻脚地摸进后厨，一路上居然没有碰见几个人。

    宫廷菜肴讲究摆盘，浪费的边角料就堆在一边。

    舒蔓随手拿了个盘，见到合适的就往盘子里盛。

    等到足足满满一整盘，舒蔓正要离开，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要进来。

    她端着盘，赶紧蹲下身，借着半人高的灶台遮挡自己。

    不多会儿，门外走进两个有些年纪的宫女。

    只见她们走到蒸笼旁，一边心取出其中的炖盅，一边窃窃私语。

    “贵妃娘娘就是大方，每天都请寝宫里的人吃燕窝。”

    “可不是，你看贵妃娘娘府上的月桂，皮肤是越来越嫩，真是羡慕。”

    “羡慕也没用啊，先把娘娘的燕窝端过去吧。”

    “诶。”

    两人端着食盘离开，舒蔓却是眼睛一亮。

    燕窝？

    听起来就很补。

    她扫视一周，找到一只瓷碗。

    蒸笼里还摆着五六盅燕窝，舒蔓每碗要了一点，很快就装满了碗。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长身体需要营养。”

    舒蔓冲蒸笼拜了两下，眼看饭菜拿得差不多，赶紧离开了御膳房。

    与此同时，姜栾已经洗好了澡。

    她身着简单的亵衣，就坐在寝宫外的门槛。

    时而望望天，时而看看地，仿佛舒蔓神通广大，可以从任何地方出现。

    舒蔓端着菜落在庭院时，正好看见她了个哈欠。

    “困了？”她好笑地问了一句，顺手将餐盘递给她，“先吃点东西。”

    姜栾傻傻地接过，愣了许久才道：“好多。”

    “长身体，多吃一点。”舒蔓就在她身边坐下，又道，“就是忘了问你爱吃什么，只好样样都拿了一点。”

    “舒，舒蔓，我不挑食。”姜栾眨巴眨巴眼，“什么都吃。”

    舒蔓受不了她灼热的注目，偏过脸，声嘀咕：“总该有爱吃的吧。”

    “唔，我爱吃馒头！”姜栾沉思了片刻，“因为可以留很久。”

    舒蔓登时心下一酸，抬手挪开她的脸。

    “专心吃饭，别看我。”

    姜栾傻傻地笑了两下，低头开始扒拉起饭菜。

    天色渐晚，姜栾填饱了肚子，又声问着舒蔓：“你要不要吃一点？”

    “不用，我待会儿还有事。”

    “舒蔓，你知道吗？”姜栾半仰起头，眼神泛着亮光，“今天是我这么大以来，最欢喜的一天。”

    舒蔓一霎愣了神。

    姜栾母亲怀她的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葡萄吧。

    不然她的眼睛怎么亮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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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系统：啧啧啧！这像话吗！

    姜栾：→_→

    舒蔓：→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