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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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站着五个彪形大汉,四个是刚才堵关沉的,还有一个纹着一条花臂,拎着铁棍在守着沈庭柯和另一个中年男人。

    沈庭柯被绑得跟螃蟹一样,嘴上还贴了胶布,坐在客厅地板上,中年男人也是一样的待遇。仔细观察,可以看出那男人跛了一条腿,蓬头垢面,不难猜那就是关志鹏,关沉的亲爹。

    沙发上坐着一个刀疤脸,笑容诡异阴险,指缝里夹着香烟,指甲盖已经被熏黄,看上去是这些人的头儿,手下人叫他“钉爷”。

    “我没有钱给你们。”

    关沉站在玄关处,脖子上抵着一把匕首,戴墨镜的男人按着他的肩膀,刀刃闪着寒光。

    “呵,有骨气。”刀疤脸冷笑,转而对关志鹏,“你听到了?你儿子没钱。”

    “唔!唔唔……”关志鹏睁大眼睛吱哇乱叫,腿脚乱蹬,无意间踢了沈庭柯一脚,留下一个脏兮兮的脚印。

    沈庭柯无语,奈何自己不出话,无法让这位大哥冷静。

    “没钱,那就砍了这老子的右手,扔到海里喂鲨鱼!”墨镜男提议。

    刀疤脸对花臂使了个眼色,花臂扔下铁棍,拿了把刀走到关志鹏身边。

    关志鹏挣扎得越发激烈,瞪着眼睛看向关沉,不知是在骂他还是在求他。

    花臂抓起关志鹏的时候,刀刃在他瘦骨嶙峋的手腕上比划。

    “子,今天还不出钱,你老子的手可就没了。”

    关沉看着不停挣扎的关志鹏,眼神有些轻蔑。

    “不如你杀了他,钱我就不用还了。”

    花臂闻言,脸上的笑僵住了。

    关志鹏的眼睛已经睁大到了极限,脸憋得通,难以置信地看着关沉。

    “也对,有这种烂泥似的老子,想必也养不出什么有良心的狗崽子。”钉爷掸了掸烟灰,抬头量关沉,“那旁边那个白脸呢?和你什么关系?”

    一直趴在旁边看戏的沈庭柯心想,这集怎么还有我的戏份?

    “我们不熟。”关沉扫了他一眼,淡然道。

    沈庭柯眯着眼睛,向钉爷笑了笑,对对对,我们完全不熟,他们家的事跟我没关系。

    “他的死活也不归我管。”关沉补上一句。

    沈庭柯一愣,好家伙,年轻人不讲武德,恩将仇报第一名。

    沈庭柯“呜呜呜”了几声表示抗议,但完全没人理他。

    由于谁都不能威胁到关沉,这个结果实在出乎意料,房间里的气氛凝固了几秒钟,钉爷怒气冲冲地翻了桌上的烟灰缸。

    “臭子,跟我玩这套,你还嫩了点!”钉爷目眦欲裂,指着关沉命令道,“把他给我绑起来,送到斗兽场换钱!”

    斗兽场是一家地下拳场组织的名字,每年有许多走投无路、身负巨债的年轻人签下生死协议,被送到斗兽场成为看客们下注的筹码。斗兽场隐藏在箔星各个城市,据背后的势力埋得很深,这些年来一直无法根除。

    花臂正要上前,关沉猛地向后退,一头砸在挟持着他的墨镜男脸上,挣脱了束缚,向花臂飞起一脚。

    屋子里乱作一团,剩下的彪形大汉们见状扑上来,跟关沉缠斗在一起,很快,关沉就被他们按在地上拳脚踢。

    沈庭柯看到这架势也慌了神,左顾右盼找337的身影,可惜刚刚那群人闯进来的时候337被丢出了窗口,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关沉鼻子上被揍了一拳,鲜血直流,可即使被人死死地压制着,却还是像疯了一样找准一切机会反击。其中一个墨镜男没按住他,居然被关沉挣扎了揍了一拳,身子一歪,关沉趁机挣脱了他们。

    关沉被花臂拉住了一条腿往后拖,就顺势踹了对方一脚,翻过身来。

    “去死吧!”墨镜男红了眼,才想起来手里还有把刀,突然狞笑着举起刀柄。

    客厅的灯开着,暖黄色的灯光映在刀刃上,闪了关沉的眼睛,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忽然想到:

    “好像就这样死了也不错……”

    这一切都太过荒诞,关沉无法控制地战栗着,预感麻木不仁的日子终于走到了尽头,就连流血也会让他觉得兴奋。

    他想笑,可唇角来不及勾起,忽然感觉胸前一重。

    沈庭柯扑过来,整个人都埋进他怀里。

    那一瞬间时间好像禁止了,第一次有人靠他靠得如此近,关沉甚至能感觉到沈庭柯剧烈的心跳,以及他身体微微的颤抖……

    仿佛是某种生物本能被唤醒,关沉伸手搂住沈庭柯的腰,猛然侧身。

    刀刃划过肩膀,沈庭柯的白衬衫上渗出一道血痕,他感觉到肌肉撕裂的疼痛,没来得及出声,脸上溅了一滴温热粘稠的液体。

    他睁开眼,发现关沉护在他身上,那一刀一半割在他肩膀上,剩下的一半砍在关沉肩头。

    关沉正微张着唇,诧异地看着他。

    “你……”

    趁着所有人都愣住的时刻,沈庭柯起身挡在关沉前面,直起身子仰头看着那些人,拼命地摇头。

    花臂饶有兴味地收起刀,一只手扣住沈庭柯的下巴,另一只手把他嘴上的胶布撕开。

    “啧啧啧,真是好感人,我子,这白脸该不会是你姘头……"

    沈庭柯终于能话了,大口地喘着气,哑着嗓子:“不……不要伤害他!我有钱,我有钱……”

    一直坐在沙发上没动的钉爷轻笑一声:“你看看,早不就好了,何必吃这么多苦头。”

    在旁边装死的关志鹏也激动起来,“唔唔唔”地看上去很欢呼雀跃。

    沈庭柯脸煞白,感觉刚才那一下心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心分明你们一进门就没给过我话的机会,我怎么告诉你们我有钱。

    “松开我,我……立马把钱转给你们。”

    钉爷使了个眼色,花臂把绑着沈庭柯的绳子解开了。

    沈庭柯揉了揉手腕,一瘸一拐地走到钉爷面前。

    “他欠了你们多少钱?”

    “不多。”钉爷慢悠悠的,“连本带利二十万。”

    沈庭柯咬了咬牙,向他伸出手:“请把我的通讯器还给我,再提供给我你们的账户资料。”

    不等钉爷话,自然有墨镜男照做。

    几分钟后,沈庭柯通讯器的光屏上,显示着资产转移成功的字样。

    钉爷一改凶神恶煞的嘴脸,对他:“兄弟出手很阔绰嘛,只不过我劝你跟这对姓关的父子保持距离,惹上他们就像惹上瘟神,我怕你到时候甩也甩不掉啊……”

    沈庭柯沉默一阵,道:“没事,我命硬。”

    关沉听到这句话时,正在擦脸上的血,他抬眼注视着沈庭柯,很快又低下头,支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

    “那么……合作愉快。”钉爷起身,装作很绅士的样子,向沈庭柯伸出手。

    “我并不希望跟您再见面。”沈庭柯苦笑着,没有跟他握手。

    钉爷没有发难他,了个响指,一行人走出了房间。

    人前脚出门,沈庭柯后脚就瘫倒在地上,关沉站在原地看着他没动。

    “愣着干嘛扶一把!”沈庭柯气得骂他,“臭子!那是我好几个月工资你知道吗?全赔在你身上了……”

    关沉走过去把他拉起来,沈庭柯伤口疼极了,豆大的汗珠往下滚,攀着关沉的肩膀不放。关沉虽然伤得比他重,但不知道是因为耐疼还是怎么的,一声也不吭。

    “叫……叫救护车,疼死了……”

    “你还有钱吗?”

    “废话,当然没有了,现在穷得就要卖裤子了。”

    “……”

    “算了,没钱咱还是自己车吧。”

    关沉搀着沈庭柯下楼车,谁都没有看地上的关志鹏一眼。

    医生看过后给两人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好在都是皮外伤,处理过后就可以离开。

    沈庭柯交了医药费,这才看到席砚来的几个通讯,有些工作事宜要跟他洽谈,问他能不能去公司一趟。

    沈庭柯想了想,给席砚回了条语音:“席先生,我就在公司附近的医院,有空跟我一起吃个简餐吗?”

    席砚好像很意外,发了个“?”过来。

    “谈工作不一定要去公司嘛,这样吧,我请您吃饭,就当是庆祝我们合作,总可以吧。”

    席砚总算答应下来。

    沈庭柯偷着乐,回头发现关沉没跟上来。

    “怎么了?”

    关沉脸上青一块紫一块,T恤袖子被划破开一道口子,露出底下的纱布。

    “我想问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沈庭柯盯着他,不知道什么好。

    其实刚才刀子悬在关沉头顶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关沉如果死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可是下一秒他就为这个想法感到羞愧。

    谁都不是造物主,谁都无权决定他人的生死。

    沈庭柯放下手机,脸沉下来。

    “那我也要问问你,你为什么不躲?”

    关沉没有话,避开了沈庭柯的目光。

    “因为你想过死,你曾无比懦弱又卑劣地想通过放弃自己的生命,来规避风险,逃避责任。”沈庭柯笑了笑,走到关沉面前,“我的对吗?”

    关沉下颌的线条紧绷着,怒不可遏地瞪着沈庭柯。

    “别否认,弟弟,如果你真觉得我的不对,那你就应该证明给我看。这个世界上只有蚂蚁会被稻草压垮,而大象,才不会计较草丛里有几只蚂蚱。贫穷、疾病、战乱、灾难、瘟疫……这个世界上承受苦难的人多了去,不止你一个。如果遇到点屁大的事就想着去死,那人类可真是穷途末路了。”

    沈庭柯笑着,轻轻拍了拍关沉的脸:“我的话,建议整段背诵。”

    【作者有话:沉哥奔康进度-10%2F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