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四号终于掐着点姗姗来迟。

    阮莺喝了一大口茶，收拾好东西开始拿衣服，一个年轻姑娘走过来：“阮姐，我帮你拿吧。”

    阮莺认出她是男四号的贴身助理花花，昨天跟她过照面的，便把一套外服给了她，“谢谢。”

    花花接过衣服后眼神闪烁，有片刻紧张，但阮莺忙于工作，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把剩下的配饰整理好，全拿在手上去找男四号。

    “五分钟之后开拍！”导演的声音响在整个片场。

    男四号去隔间换下常服，穿了长款白色内衬出来，阮莺先把自己手上这一套给他，也算是里衬，穿起来不复杂。然后她拿起花花帮忙拿过来的外袍，顿时一愣。

    那衣服上全是口子，破损严重。

    这种程度的破坏，根本没法在高清影视镜头下用。

    阮莺霎时急得额头冒汗，连胃都开始轻微痉挛。男四号本来就来得迟，没有给她处理时间，现在又出了这种严重意外，怎么办？

    其他演员都已经就位了，全在等男四。他也终于有了点压力，催阮莺动作快点，可一看到她手上破烂的衣服，顿时脸色极差的叫了起来：“你怎么做事的！连衣服都准备不好，你成心搞我是不是！”

    他把所有压力都转给了阮莺，现在耽误全剧组进度的罪人成了她。

    副导演听到声音赶过来，一看也头皮炸了，黑着脸问阮莺：“还有没有备用衣服？”

    怎么可能有备用衣服？这套戏服不知道动用了多少手工，准备得非常细致。

    阮莺咬着牙摇头，“没有——”

    “啪！”副导演把手里的本子砸在她身上，“你现在跟我怎么办！场地要钱、设备要钱、演员要钱，现在因为你的失误大家都在浪费钱！浪费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阮莺身上，对于耽误工作、影响到他们利益的人，不论是演员还是其他工作人员，都没有好脸色。

    宋雪然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欣赏着阮莺的慌乱，唇角扬起一抹笑容。

    谁叫她又跟秦仞私下见面的？她不会把阮莺继续留在这个剧组了。

    她必须滚！

    阮莺啊阮莺，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没人能留得住你。

    阮莺承受着巨大压力，脸雪白一片。

    她声音清晰响亮的：“副导，早上我和同事一起检查过，衣服是好的。衣服上的口子很直，是剪刀剪出来的，这是有人故意破坏！”

    赶过来的同事连忙点头作证。

    副导演是老江湖了，当然看得出衣服是被人为破坏，但阮莺是负责衣服的，出了事，他就只找她！阮莺也知道现在全体工作人员着急关心的是按进度拍戏，而不是侦查弄坏了衣服的是谁。

    那一句只是为自己澄清，她紧接着：“给我十五分钟，我已经想到补救措施，其他的要罚要骂等拍完戏之后行吗副导？”

    阮莺给出解决方案，副导的脸色才好了些许，“搞快点！”

    阮莺去仓库拿了件同色的长衫过来，同事帮她准备好一根大号的针。最心慌的时刻已经过去，接受了意外的发生，阮莺反而平静下来了，集中精神穿针引线。

    时间紧急，根本顾不上衣服的精致了，唯一标准是符合这场戏、符合角色身份，拍的时候只要不拉近景，能捱过去。

    阮莺花了十分钟弄好大概全貌，再花了五分钟调整细节，最后的效果竟然也不错。

    当然，其他人要是事先看过第一套完好的戏服，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全体员工开始紧锣密鼓的拍戏，其实十五分钟对他们而言不算难等，就是刷会手机的事，被耽误的不愉快也因为工作的进行抛却到脑后。

    阮莺长长的吁了口气，被全体员工仇视的压力，是很难顶得住的。

    现在该是她找人的时候了。

    阮莺在人群中搜寻，可那个花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按了按眉心，算了，等等也无妨，反正等男四号下戏的时候，她这个助理一定会出现。

    过了二十多分钟，阮莺果然看到了她，目光顿时一凝。

    “花花。”

    听到她的声音，花花肩膀一颤，目光闪躲，“阮、阮姐……”

    “衣服是你经手后才坏的，是你做的吧？”阮莺冷淡的目光将她整个笼罩住，花花觉得有些难以呼吸。

    昨天和阮莺短暂接触过，花花以为她是个十分温婉好欺负的人，没想到会给人这么大的压力。

    花花摇头，“不、不是我，我把、把衣服放到椅子上后去拿水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阮莺盯着她片刻，突然伸手。

    花花往后瑟缩了一下，但细腻修长的五指还是触到了她的胳膊，将上面一条青色的线拿了下来。

    阮莺冷笑，“下次做了坏事记得处理干净。”

    可惜这根线没法作为有力的证据证明破坏衣服的是花花。

    花花脸惨白，眼睛突然蒙了一层水雾，转身跑开了。阮莺皱眉看着她，却见她跑的地方是……导演处。

    “对不起，衣服、衣服是在我手上出的问题，跟阮莺没有关系，是我的失误才让戏服遭到破坏的！”花花抽泣着大声道歉。

    刚刚那场戏才结束，人员都还没有散开，花花这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惊愕的朝她看了过来。

    本来……他们已经忘记男四号衣服出问题的事了。

    宋雪然看了眼远处站着的阮莺，柔声对花花：“这事已经过去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她突然疑惑的“诶”了一声，“你的胳膊怎么青了？”

    男四号闻言立刻把花花的胳膊抬了起来，目光一冷，“这是怎么弄的？谁欺负你了？”

    花花掉着眼泪直摇头，“没有谁，没有谁，是我自己撞的。”

    可怎么看她都是在掩饰什么。

    宋雪然柔声问：“你过来之前在跟谁话？”

    然后她提出一个猜想：“你该不会是被逼着来替人背锅的吧？”

    男四号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他对自己这个助理很了解，性格软弱像包子，很好拿捏。

    而她反常的举动都在印证着宋雪然的猜想。

    他满脸怒气的朝阮莺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