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路上疾驰，秦仞心中的怒火一直无法消解，现在唯有把阮莺锁在自己身边，他胸腔里燃烧的火焰才不会再高涨起来。

    阮莺感觉到从身到心的疲惫，缩在副驾驶不话。她用阿Q精神想，倘若他们之间没有这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四舍五入这也算是一场公路旅行了。

    入夜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等阮莺终于软着声音问他开去哪里的时候，秦仞郁结在心中的一口气才总算是纾解了。

    他松开油门，给车子掉头。

    但是掉完头才走了几百米，车子停了下来。

    而且是没法再次启动的停下。

    阮莺靠着窗，看着外面黑黑沉沉的天气，过了好一会，她不见车子动，转头看向秦仞。

    他靠着椅背，一张脸冷冰冰的。

    又等了五六分钟，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阮莺失去了耐心，问道：“为什么不开了？你要在这里过夜？”

    秦仞沉默片刻道：“车没油了。”

    阮莺第一次对他有无语的感觉。

    她下意识摸自己的兜拿手机，而后才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秦仞给扔掉了。

    “用你的手机电话叫人来接。”

    秦仞如墨一样的眼睛看了过来，那意思仿佛在嘲笑她是个傻子。

    哦，阮莺记起，他的手机也被他扔了。

    她气得狠狠蹬了车子一脚，“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连绵的山峰耸立在夜色中，没错，这是乡下，还是特别荒芜的乡下，阮莺目之所及，只看到了一簇灯光，那代表着此处仅有的一个人家。

    她不禁冷讽道：“你真是会找地方。”

    秦仞瞥了她一眼，“你是一切事端的源头。”

    阮莺不想再跟他谈论这个话题，没有接他的话茬。现在他们唯有在路上等过路人，找他们借电话通信。

    等了一个多时，这地方愣是没有一个人、一辆车经过。

    再这么等下去，今天可能真要在这里过夜。夜还很长，阮莺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等了，她这段时间吃饭不规律，稍稍饿一点就容易胃痛，现在已经有了征兆。

    “去找农户借电话。”她看着外面浓郁的夜色。

    秦仞没有异议，他很少挨这样的憋屈，在车里憋一夜不如现在辛苦点。

    两人一同下了车，天色很暗看不清路，风那么一吹，还真是有点吓人。阮莺匆匆走了几步到秦仞面前，只要后背有人挡着，她就觉得心安。

    两人没个东西照亮，阮莺走几步就踩到路沿上放着的石头，脚一崴跌倒在地上，速度快得秦仞伸手过去都没来得及扶。

    这一下可真是疼啊，胃疼脚疼手疼，阮莺委屈得想哭，干脆把脸埋在膝盖里不走了。

    她怎么招他了，遇见秦仞总没好事！

    秦仞下意识弯腰去抱她，在指尖即将要触碰到她身体时立刻绷着脸直起身，冷冷道：“起来。”

    阮莺赌气的：“起不来！”

    秦仞冷笑了一声，“那你就在这一个人等着。”

    他着真就丢下她走了，阮莺最怕黑，可偏偏又起不来。她又怕又气，脱了鞋往他身上砸过去。苍天有眼，黑灯瞎火的，鞋子竟然砸到了秦仞的后脑勺。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咬牙切齿道：“走路的力气没有，撒泼的力气倒是用不完。”

    阮莺脱下另一只鞋又朝他砸过去。

    “你凭什么我？在这走夜路还不都是你害的！你只会欺负我！”

    空荡的路上，阮莺的哭腔十分清晰。

    但在脆弱中又偏偏糅合着倔强和强硬，让秦仞的心弦微微一动。

    他站在远处看着她，没法把这个坐在路上流泪的阮莺，跟那个眼看他左拥右抱都还微笑自如的冷血女人联系到一起。

    女人的眼泪对男人管用吗？至少这一刻，对秦仞是管用了。

    他弯腰捡起两只鞋走到阮莺身边，丢在她脚下，“穿上。”

    阮莺很识时务的穿上了，脱完后爽是爽，但脚怪凉快的。秦仞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这才发现她的确是伤到了。

    阮莺把大半个身体都靠在秦仞身上，两人这么搀着走了一段路，秦仞耐心尽失，在她面前蹲下来。

    “上来。”他的语气不怎么好。

    阮莺：“你先把外套脱给我。”

    秦仞冷笑道：“给你惯上瘾了是不是？”

    “那你要么抱着我走，要么扶着我走，你背着我我后背没东西挡着，害怕。”

    秦仞做了两个深呼吸，脱下衣服丢给她，不耐烦道：“快点。”

    阮莺把他的衣服顶在脑袋上爬上了他的背，这下两人终于能够快速的朝目标接近了。

    走了十几分钟到达那户农家门口，一个瘦弱的人影看见他们，“嗖”一下蹿进屋里，将门给锁上了。

    刚刚借着屋里洒出来的光，阮莺瞥到了那人一眼，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秦仞上前敲门，“砰砰砰”响了好一会，但里面的人竟然全当做没听见，一点开门甚至沟通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

    刚刚那身影看着应该是个成年人，现在社会治安这么好，遇到有人来礼貌敲门，至少应该两句话吧？

    怎么还装聋作哑呢？

    “您好，我们的车子在路上出了问题，想找您借一下手机联系人来处理。”

    “您好？”

    不论怎么，里面的人就是不开门。

    这时胃又开始痛了，阮莺虽然趴在秦仞背上，但还是有股无名火，握着拳往男人身上砸了几下。

    要不是他，她哪用得着受这个罪！

    “阮、莺！”

    这个女人真他妈可恨。

    “再敢我一次，我把你丢下去！”

    阮莺没有话了，闭眼伏在秦仞背上忍耐那股突然强烈起来的痛感。

    秦仞站了一会，背着她往回走。

    但这时，身后的门却慢慢开了。

    “啊！啊！”一个头发蓬乱的女人走出来，手臂做着夸张的动作指向屋内，看样子是在邀请他们进去。

    阮莺认出她就是刚刚躲进屋里的那个，好像是个哑巴，只能发出“啊”声。

    可她怎么突然又愿意开门见他们了？

    阮莺还在思量各种可能，秦仞脚尖一转，已经朝屋里走了过去。

    他做事向来十分果决。

    离那个女人距离越近，阮莺觉得面熟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