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仞的手指在烟盒上摩挲了两下，还是忍住了没把烟抽出来。

    “放过你朋友可以，你不行，游戏还要继续。”

    事情做成讲究一个时机，发烧那天晚上，时机是对的，如果阮莺没有被宋雪然威胁到，导致他产生误会，那么他早就放过她了。

    但隔了这么些天，他的回答是：不行。

    阮莺面色没有什么波动，似乎对他这样的无耻已经习惯了，但秀眉还是不悦的蹙了起来，“离婚前你出轨成性，给我找了不少三，我对这种身份有阴影，是绝对不可能给你当三的。”

    “出轨成性”四个字让秦仞很不愉快，但仔细想想，他并没有给她解释的必要。

    他要继续这个游戏，只是跟她保持肉体关系而已，并不想要她的感情。

    “我知道你记性不错，既然记性不错，那你就应该记得，在包厢里我过我两个月前就跟雪然分手了。”

    “是么？那你应该也记得，你们分手的这两个月里宋雪然一直在想尽办法的整我。让我在山上淋雨、在宴会上被人骂插足感情……这回她方式升级，除了挑拨你我关系，还在鬼屋里放蛇害我住了一周的院。你觉得我要是同意你的游戏，我还有命玩下去吗？”

    秦仞转过头，“蛇是雪然放的？”

    事后他让人调查过蛇的来源，不过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我没有切实证据，但经我言语试探，确定是她。”

    秦仞眸色一寒，冷声：“她那边我会处理好。”

    阮莺笑了，“处理好？请问你怎么处理好？刚刚你的反应告诉我，蛇的事你甚至想都没朝她身上想过，所以你觉得这个‘处理好’的概率是多大？靠我用命来赌吗？”

    秦仞被她这么不留情面的反驳，脸色不大好看。

    阮莺淡淡道：“承认吧秦仞，你根本不可能处理好跟我相关的事，因为你不了解我，更不信任我。你发烧的那个晚上，我受了宋雪然的威胁演戏，但凡你对我有一点信任，那场戏根本成功不了。你当时闯进包厢只看到我跟男模靠在一起，但没看到我衣服整齐。”

    整齐得与那间充满男女事后味道的包厢格格不入。

    秦仞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回想那个场景，当时他被怒意充斥头脑，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她的穿着。

    “不谈细节，如果你了解我是个什么性格的人，这个误会也不会发生。譬如陆丞，他如果处在你的位置，当天推开包厢门后一定是先把男模趴在地上，逼问他用什么威胁我。因为他知道我洁身自好，从不涉足这些声色场所，也不乱搞男女关系。”

    “秦仞，你这么执着的不放过我，其实自己也很累不是么？”

    秦仞冷笑，“来去，不就是为了服我放过你？”

    他该称赞她的技巧进步了，开始用多种策略组合出击。

    阮莺没有否认，秦仞转过头道：“我现在告诉你，信任这个两字，你也没有资格在我面前。”

    信任？她找人捅过他刀子，他怎么还信任得起来！

    阮莺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没有话，过了片刻，秦仞不耐烦道：“不是伶牙俐齿吗，怎么不了？”

    旁边依然没有动静。

    秦仞伸手把她的下巴抬起来，却摸了一手的湿润。

    他一愣，却没把手收回，继续施力把阮莺的脑袋抬了起来，那双泪眼朦胧的眸子看得他烦乱不已，他偏偏又受了虐似的想看。

    过了十多秒，他松开手，抽了张纸擦掉上面的泪水。

    阮莺的哭是无声的，跟宋雪然的抽抽搭搭不一样，很是揪心，好像被人欺负狠了一样。

    秦仞胸闷气短的等了五六分钟，见她还在默默流泪，低声骂道：“你有完没完了？”

    阮莺朝他看过来，像是故意哭给他看一样汹涌的落泪，“我反抗不了命运，哭也不能哭了？这次我命大只在医院躺了一周……”

    她冷笑了一声，“下次我就做好躺半年的准备，下下次躺一辈子或者直接去太平间。”

    “闭嘴！”

    “你凭什么要我闭嘴？我被你们轮番折磨，都不得了？！宋雪然把我当眼中钉，你把我当肉中刺，我这条贱命迟早要栽在你们谁手上。”阮莺擦了擦眼泪，拿出手机翻找了片刻发语音过去，“李律师，我要咨询遗嘱相关的事，麻烦您看到回我一下。”

    真是越来越离谱！秦仞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扔到后座。

    阮莺不吭声了，把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对着他，眼泪哗哗的流。

    老实，流了这么久，泪真是快流干了。但她早就预料到这个谈判的艰难，把“耍赖”当做最重要的策略，所以一直把手放在右腿边，哭不出来时就狠狠掐自己一下。

    ——她发现，自己的眼泪对秦仞还是起点作用的。

    为什么会起作用呢？阮莺深究下去，知道自己之前的分析没错，秦仞对她是有一点感情的，今天黎老师这个局外人也认证了这一点。

    只是这份感情来的时机不对，他们已经离婚，她不需要了。

    这份迟来的感情也不能抵消他过去对她的伤害。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跟他谈判成功，跟他干净利索的断干净。感情不要有牵扯，身体也不要。

    她一开始受宋雪然的威胁，其实根本不是怕照片传出去对祁老师造成影响，因为那时她就看出图片来自视频，而视频一直捏在她手里。整个事情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今天的谈判，为了给她的服加码。

    这才是她要的“甜”。

    信任晓之以理，谈蛇伤动之以情，虽然都无法一举成功，但一定比从前两手空空的谈判有力度得多。

    “秦仞……这次我在鬼屋里被蛇咬时，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宋雪然对你的执着超乎普通人的想象，你是跟她分手了，但显然她并没放弃，且把我当假想敌。这次她稍稍一挑拨，你就对我反目成仇，狠狠报复我。你能保证下次不入她的套？我不是铁的，你们轮番上阵，我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