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琬的锁屏当初还是她帮忙弄的。

    解锁屏幕后点开通话记录，显示为：空。

    ——柳琬特意清除了聊天记录。

    阮莺放下手机回到厨房，之后她旁敲侧击的问过柳琬几次，她都不答。

    因为此前在国外的耽搁，祁老师的活动只剩下三天就要开始了，阮莺不得不紧锣密鼓的投入工作中去，把柳琬的事暂时搁置。

    离活动还有一天，傍晚阮莺刚和同事从办公楼下来，便看到了立在门口的秦仞。

    他站在那里，专注的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找到他想念的女人。

    “阮莺。”

    低沉的男声迅速引起了同事的注意，她们本就在偷偷量他，此时听到他叫出来的名字，才惊觉上次他也是来找阮莺的。

    几个人低声笑着调侃了几句，把阮莺往那边推了推，“型男找你呢，我们先走了啊。”

    秦仞往她那边走了一步，但只是一步就硬生生停了下来。

    “阮莺，有几样东西我想带你去看看。”

    “我没空。”阮莺直接回绝，两天下来到底情绪平复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浑身带刺，“祁老师的活动明天开始，我和同事都在为这个做准备，吃完饭得上去工作。”

    “明天几点结束？”他总是很会抓重点。

    “不好。”

    秦仞知道她又在搪塞自己，活动都有固定流程，不可能没有一个固定的结束时间。

    “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他看起来还想点别的，但最后出口只是一句：“去吃饭吧。”

    阮莺对他点头，转身离开。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秦仞才离开。

    他刚刚很想邀请她一起吃饭，但这个提议她恐怕暂时不会同意。

    阮莺忙到十点多才回家，柳琬坐在沙发上发呆，神情忧郁。从国外回来之后，她脸上就没有出现过笑容了。

    “妈，你到底瞒着我什么？我是你女儿，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起解决的呢？”阮莺坐过去轻声问。

    柳琬抓着她的手，不多会，几滴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到她手背上。

    “妈？”

    “妈妈没事。”柳琬慌张站起身，背过身抹了抹眼睛，“莺莺，你明天有活动，早点休息，我也睡了。”

    卧室门被人从里面匆匆关上，还上了锁。

    阮莺在门口站了许久，蹙眉回了自己的卧室。

    这个事柳琬不，她肯定要想方设法查出来。电话里面没有通话记录，去营业厅能查到。

    只不过这两天真的太忙了。

    睡意很快袭来，阮莺想，明天活动结束之后，她要跑一趟营业厅。

    第二天早上，她醒得比平常早一些，吃完早饭，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阮莺没在意，以为是广告骚扰，一手接通，一手去拿包包和外套。

    “阮莺吗？”一道嘶哑的女声传来。

    “是，哪位？”阮莺的动作慢了下来。

    “不要管我是谁，我给你电话是要告诉你，立刻离开江城，否则他们找到你，就是你悲惨人生的开始。”

    这话得莫名其妙。

    阮莺一愣，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了。

    “什么意思？‘他们’是谁？”

    “你的亲生父母。”

    阮莺惊愕到失语，她很快回过神来，“这么，你认识他们？”

    那头的人没有回答，“我好意提醒你，希望你好好听我的话，免得后悔莫及。”

    完，电话便被人掐断了。

    阮莺消化了一会，感觉亦真亦假。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玄幻，但对方偏偏叫得出她的名字。

    她想了一会，敲开柳琬的房间，开门见山的问：“妈，给你电话的是不是个女人？”

    “啪！”柳琬手里的护肤品砸在地上，一片稀碎。

    “她跟你了什么？”她失控的冲过来。

    “她让我离开江城，我的亲生父母会害我。”

    柳琬握着她肩膀的手骤然一松，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掉一般，一屁股坐在床上。

    看到她这幅样子，阮莺已经明白了几分，轻声问：“是不是六年前？”

    六年前，她在国外一家医院醒来，首先见到的是柳琬和当时还在世的阮父。

    当时她的记忆一片空白，他们自我介绍是她的父母。阮莺从没有怀疑过，因为她的样子跟照片里的阮莺的确是很有几分相像的。

    柳琬的肩膀慢慢颤动起来，抬起头时眼泪已经满脸。

    事到如今，再也瞒不下去了。她抹了一把脸，哭着：“是……是六年前。本来是很开心的日子，我们一家三口去国外旅游，莺莺有运动的习惯，早上非要去跑步。但那天早上她去了很久都没回来，我跟老阮下去找人，最后警察找到我们，她……”

    这个莺莺才是她真正的女儿。

    柳琬哭出了声，好一会才收住声音继续往下讲。

    “她被杀害，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我们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出去旅游，怎么就把一个人给弄没了呢？我辛辛苦苦养大十几年的女儿，怎么能就这么没了！”

    她看向阮莺，“那天下午我们处理好莺莺的骨灰，我一个人跑到河边本想跳河，但我看到了你！你湿淋淋的躺在河边上，没有一点意识，但还有呼吸。我把你的头发拨开，那张脸——”

    “很像她？”

    柳琬重重点头，捂住脸，“我跟老阮把你送到医院，没想到你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上天可怜我！让我没了一个女儿，又给我送来一个。我铁了心要把你带走，老阮拗不过我……你长得比莺莺好看很多，骤然带你回家一定会让亲朋好友疑惑。”

    “所以回国后你带我去乡下调养半年，其实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阮莺这名字已经换了个人？”

    柳琬点头，已经不敢再看她。

    “那两年我看着你，既愧疚又感到安慰。莺莺，妈妈对，不，是我对不起你！”

    柳琬哭着朝她跪下，“是我自私！把你偷了回来！”

    呜咽的哭声在房间里扩大，阮莺立刻把她扶起来，心情一时复杂。

    这六年里，柳琬对她非常好，她感受得到，她是把自己当亲女儿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