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仞迈腿跟上去，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臂弯里一搁，淡淡道：“忘了自己的身份？”

    可恶啊！这男人。

    阮莺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厉清妍，只好硬生生挤出一个委曲求全的笑容来，仰头对秦仞道：“你就在这欺负人吧。”

    “嗯，”秦仞低头看她，唇角平直，但眼眸里含着笑容，“表妹，今天的戏给我好好演。”

    “这都是你弄出来的事！”阮莺压低了声音，气息冷冷的，“请控制好你自己。”

    “知道了，一切等回去再。”

    “嗯。”得到他一句准话，阮莺松了口气。

    秦仞抬手，只不过一瞬间的事，脸上恢复淡漠的表情，黑色的双眸毫无情意，道尽了一个男人的无情。

    林老还在跟朋友们寒暄，人越是往高处走，结实的人越多越广，阮莺定睛一看，跟他寒暄的人已经换了一批。

    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往里来，看来林老这些年真的没白混，四方来者都是客，这个周岁宴真够热闹的。

    因为那头跟林老话的都是同辈的长辈，秦仞便没有急着拉阮莺上去。两人找了个地方坐，偶尔一两句话，频率不高。

    “你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他问。

    阮莺刷着手机，“我花了两天时间临时跟初瑶学了学配音技巧。”

    又道：“幸好学了点，不然在厉清妍面前可能会穿帮。”

    毕竟厉清妍跟她太熟了，只听声音估计都能把她认出来。

    “怎么会？”秦仞漫不经心的，“保持你原有的声音，刚刚那出戏才更有服力。”

    “怎么？”

    “你我把你当替代品，至少得具有当替代品的价值，因为你的声音跟晚晚像我才把你留在身边，这不是最具服力的？”

    替代品这个事，是阮莺当时急中生智想出来的解释。

    本来她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对自己的急智颇为满意，现在经他的嘴巴一，她反而听不大下去了。

    是不是太自恋了？

    阮莺伸手拨了拨耳边的头发掩饰不自在，“我很好奇，如果你真的得不到爱的人，会找一个替代品放在身边吗？”

    “这个问题没有价值。”

    “为什么？”

    “因为在我的选择里，只有要或者不要，没有第三种。”

    不要，那意味着彻彻底底的放弃。找一个替代品，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情。

    阮莺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被他目光里的势在必得震得睫毛微颤。

    此时，无论是她还是秦仞，都没有意识到这话得太过笃定。

    后来，秦仞对着一张与她颇为神似的脸寄托无处安放的思念时，回想今日的对话，一种不可名状的无奈将他牢牢包围。

    一言成谶，或许他们的宿命就是分离。

    大厅里的热闹一波接着一波，阮莺起身站起来，“我去拿喝的，你要不要？”

    “我陪你去。”

    “不用，就在旁边，很近的。”阮莺下意识按了一下他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男人很舒坦，于是坐稳了没有起身，看着她道：“红酒。”

    “嗯。”阮莺把包留给他，转身。

    她拿了一杯果汁和一杯红酒，往回走时没注意突然斜伸过来的一只脚，身体失衡往前扑到。

    “砰！”

    瓷器在她面前落地碎开，这一块地方顿时陷入无边的寂静。

    ——被她撞倒的瓷器，是林老好友送来的贵重礼物。

    “把她扶起来。”一声威严的声音响起，林老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脸色不大好。

    “这位姐——”

    “我来。”随着这声低沉有力的两个字，一双有力而温热的手扶住阮莺的肩膀和腰，把她搂了起来。

    秦仞的视线落到她在地上磕红的膝盖，目光一沉，低声问：“还有哪里磕疼了？”

    阮莺咬唇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不要紧，那个礼物……”

    她怎么也想不到，还没当面跟林老上一句话，就先出了差错弄坏了他的礼物。

    看林老的表情，她知道结果不太妙。

    秦仞揽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林老，我表妹不心坏了您的东西，很抱歉。礼物贵重，心意更贵重，碎片先让人收起来，我会找人复原，如不能复原，我一定赔您一个。”

    他话，声调总是不急不缓，极有信服力。

    秦仞虽然跟林老不熟，但林老对他却很有耳闻，也知道他的行事风格。听闻此言，当下也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快，一摆手叫人收拾地上的残局，同时叫人来给阮莺送治疗外伤的药。

    “林老——”阮莺也开口，但话未完，这位长辈已经充耳未闻的跟人边聊边走开了。

    “先去沙发上坐着，我看看伤口。”秦仞搂着她去沙发上，接过服务员拿来的酒精往她磕破的膝盖上轻轻涂抹。

    “林老是个很老派的人物，他刚刚的反应是对事不对人。他是凌城人，他们那里有习俗，在孩的百日宴上碎东西兆头不好。”他边边拿着棉签轻轻的在她淤血地方按动，把那一块按散，动作十分温柔。

    阮莺低着头“嗯”了声。

    “听林老已经得了四五个孙子，就是没孙女。这回终于如愿，对这个孙女十分喜爱。他的反应大，在情理之中。”

    阮莺又点点头，“我理解。”

    她抬头朝刚刚绊倒的地方看去，那里，几个服务员正在细致的处理碎片。目光再移动……碰上了厉清妍似笑非笑的轻蔑视线。

    刚刚她摔跤的时候，余光里，是有一截裙角一闪而过的。

    ——随着那只伸出来的脚。

    阮莺的脸色沉了几分，她不信厉清妍不了解秦仞刚刚的这个习俗，否则她怎么会那么巧伸脚绊她？

    为了让她出丑，惹秦仞厌烦么？

    厉清妍简直跟疯狗一样，接近秦仞的女人都得受到她一致的针对。

    阮莺转过头，默默按了按手心。在林老的宴席上，她当然是不能对厉清妍做什么了，闹出什么事来破坏了百日宴，林老对她又得记上一笔。

    “活动一下，好点没有？”秦仞单膝跪地，双手托着她的腿缓慢的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