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莺下意识抽了一口气，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

    秦仞在外面完电话回来，见她僵硬的站着，脸微微发白，大步走过去，低声问：“怎么了？”

    “刚刚有医生冲进了病房，不知道是不是张图的姑父……”

    秦仞摸了摸她的脸，温热的掌心给她冰冷的脸增添了一点温度，“我们在外面等会，现在进去是添乱，影响医护动作。”

    阮莺沉默着点点头。

    过了大约五分钟，那群白大褂才出来，他们都戴着口罩，看不清神色。

    阮莺蜷缩的手指动了动，一股力道传来，秦仞拥着她朝病房走去。

    才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

    张图老婆的。

    阮莺身体一软，感觉一直支撑着她的力量突然没了。

    老人家之前就给张图夫妇交代过，丧事从简，不要大半。所以他去世之后，张图夫妻俩个没有大办丧事，只把遗体送过去火花，再点了一盏长明灯守一整夜。

    没有告知任何亲友，老人走得悄无声息。

    尽管如此，阮莺和秦仞还是去张图家里看了一会，他们不知道便算，知道了，还是需要尽一点礼仪。

    第二天，张图夫妻把老爷子的骨灰安放到县里设置的骨灰堂，一个人从世上的离开就这样到了尾声。

    阮莺心里五味陈杂，她如今已不是孩子，看到人的离去，心里有很大的触动。

    其实老爷子这样也算寿终正寝了，就是离世前在病床上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受了不少的罪。阮莺靠在秦仞手臂，低声：“我刚刚听是老人家自己拿掉了氧气罩。”

    秦仞“嗯”了一声，“其实如果前期更配合治疗，老爷子还能活更久一点。”

    不知为何声音有些紧。从老爷子离世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比较低，好像有心事一样。

    阮莺望着遥远的天际，声音飘远了，“我能理解他，与其一直在病床上折腾，不如直接断了这口气，还舒服些。”

    完这句话，她感觉身旁的躯体僵硬了一瞬。

    秦仞低头看她，“那剩下的人呢？如果是我，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要活着，不要把另一个人单独留在世界上。”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了，有很深的情绪在他漆黑的双眸里翻滚。

    阮莺笑了一下，“老爷子的另一半早已经去世了，不存在你的这个问题。”

    “嗯，我刚刚是拿自己举例。”他顿了顿，动唇似乎想什么，但又压了下去。

    张图夫妻从骨灰堂出来，“沈姐、秦先生，谢谢你们陪到现在。你们远道而来，我们本该好好招待，没想到姑父……中午有时间吗？我和张图想请你们吃个饭。”

    阮莺摇摇头，“不用了，老人刚离世，你们有很多事要忙，我们不扰，接下来你们有什么算？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她记得张图两个还会回到这县城，只是因为老人要呆在这，对这里有感情。

    现在老人走了，好像还留了一个房子在这。

    “我们算花两天把姑父的房子收拾收拾，然后就要回公司上班了。”

    阮莺眉心一跳，“我去帮忙。”

    “不用了不用了，沈姐——”

    “实不相瞒，老人家这次找我，给了我一枚戒指。”阮莺把随身带着的那枚戒指拿出来，材质不是金的，值不了几个钱。

    张图夫妻困惑的看着她，“这是？”

    “张图，你以前过你姑父在第一设计学院就职过，这是他的一个身份象征。其实我做这个节目，是为了进学校的一个管理组织，你姑父以前恰恰就就职在这里，所以我想看看他过去的东西里，是否还有工作相关的资料。我想……我想找一个人。”

    阮莺得诚恳，几分藏几分，没有全盘托出。

    张图老婆很爽快的点头，“好，沈姐，那你跟我们一起来。”

    从刚刚开始，秦仞手机的信息就来个不停，都是工作上的事，阮莺叫他留在酒店处理工作，自己跟张图两个去了老人生前居住的地方。

    老区老房子，但推开门，里面收拾得非常井井有条，而且装修也颇有品味。

    “沈姐，这是姑父的房间，重要的东西他一般放在这里，我们就从这开始看吧。”张图老婆把她领进一个房间，从床底下拖出来几个大木箱子。

    漆已经掉了不少，看起来很有年份了。

    阮莺蹲下身，在心里了句抱歉，伸手开箱子。

    两口大箱子，里面密密麻麻放满了东西，书、玩意……什么都有，看来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心思灵巧很有书香气的一个人。

    张图老婆问过她想找什么，得知是照片之后，两人找东西就直奔主题。

    找了整整一个下午，把两口箱子翻完也没什么发现。快到饭点的时候，张图从另一个房间拿出两个盒子，“姑父不喜欢在设计学院工作的日子，东西应该不会放在自己房间，在这里看看。”

    阮莺不好意思再让他们俩陪着自己找，走过去：“你们收你们的，我自己来看。”

    俩夫妻没有跟她客气，就依旧去了主卧讨论东西去留。

    阮莺开一个盒子，果然在这里面发现跟设计学院相关的很多东西。冥冥之中仿佛有感应，她的心跳得比平常快。

    开第二个盒子，才拿出几样东西，阮莺眼尖的发现盒子底部躺着一张东西，塑封着的。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伸手心翼翼把它拿了起来。

    只看背面，她就已经确定，这是一张照片。

    拿到手中，阮莺屏住呼吸把它翻开，瞳孔微缩。

    一张大合照。

    上面的男士全是西装革履，女士也穿着非常正式的套装。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阮莺迫不及待的一眼看过去，竟然有些发晕。

    她定了定神，稳住心绪一个一个看过去。

    那些面孔对她来都非常陌生，第一排的人看完他，她先发现了张图的姑父。

    他坐在正中间旁边第三个位置上。

    想必当初能坐到这里，应该也触到了权力中心。接着，阮莺的目光朝他后面移过去，狠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