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仞量着她，“你的逻辑有点问题，你女人爱美，既然有个尝试的机会放在面前，为何不试试？你这个不积极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对自己疤痕很在意的样子。”

    口罩下，阮莺胸有成竹的笑了一下，“那天赵助理把谭教授的联系方式给我之后，我上网查过他的资历，属于皮肤科领域中的权威，排得上前十的。实不相瞒，我之前看的那位医生，也是排行前十的资深教授。”

    她不紧不慢的补充道：“半年前，我刚去面诊过，所以……我想如果这次再去找谭教授，得到的结果应该不会不同。”

    “是么？”秦仞淡淡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助理姓赵？”

    刚刚她十分自然的“赵助理”，但赵元风跟她并没有过面对面的交集，除了给谭教授联系方式那回。

    对这么一位家庭教师，赵元风顶多自我介绍“是秦总的助理”，而不会特别自己的姓名。

    阮莺心里一个咯噔，跟秦仞的对话总是这么的消耗能量，处处是坑啊。

    “我来时经过外面办公室，听到其他人这么叫过他。”

    秦仞没有再什么。

    化不化妆的问题，就算是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是周末，吃完午饭之后阮莺收拾东西准备前往秦宅，刚下楼便接到秦仞的信息，沐沐今天不在秦宅，也不在办公室，在他的私人公寓，让她直接过去。

    阮莺回了个好，一看时间还早，只好又上楼等了两个时才出发。

    进区时给秦仞发了信息，他让保安放行，阮莺把车子停到地下车库，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沐沐和秦仞一块站在楼梯口等她。

    一大一，穿的衣服都是黑色，看起来分外和谐，真有点父子味道了。

    阮莺晃神了一下，目光中沐沐朝她跑过来，这才让她回神。

    沐沐满眼都是她，没有看路，最后一级阶梯一脚踏空，身体朝地上摔下去。

    阮莺头皮发麻，脑子发僵，直接冲了过去。但秦仞比她更近更快一些，只是……他今天似乎也不在状态，拉住了沐沐，但自己摔在地上。

    一阵香风扑面，接着手里的沐沐被冲过来的女人接了过去。

    “沐沐，没事吧？”阮莺上上下下量着孩，完全把男人晾在了一边。

    不得不，这让秦仞有些不爽。

    他单手撑地起身，拍了拍手，“乔姐，就算你要表现出只对孩子感兴趣而不是孩子他爸，至少要懂得给工作机会的不是沐沐，是我。”

    阮莺十分受教的抬头，“秦总，你没事吧？”

    秦仞黑着脸给她回答：“没事。”

    接着把视线移到沐沐身上，“只准来接老师一次，明天不许了。”

    沐沐点了点头。

    几人一同进了电梯，下午三点多，出行的人很少，此时电梯只有他们三个。

    阮莺目视前方，看到电梯门上印出来的三个人，一男一女一个孩，有些晃神。

    本来，他们应该可以做一家人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秦仞按住开门键，示意他们先出去。

    阮莺拉着沐沐的手走出去，等着他开门。

    进到房间里，她一眼就看到摆放在吧台上的一个相框，她穿着洁白的婚纱与秦仞依偎在一起，笑得十分甜蜜。

    秦仞的表情也与平时的冰冷很不同，嘴角上扬出一抹浅浅的弧度，眉目之间都是缱绻的情意。

    照片，她都没有呢。

    当时在化妆室被厉凌风威胁着离开，她只来得及拿走自己的包包。

    阮莺的长睫颤了颤，忽然感觉到旁边投过来的视线——她呆望着“别人的”婚纱照，是有些失礼的行为。

    “看够了？”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这照片原本在他卧室，是沐沐前段时间过来走到哪儿抱到哪儿，吃饭的时候也拿着，顺手就放在了吧台上。

    阮莺扭头跟他对视，“不好意思，我只是有些意外，秦总原来已经结婚了。”

    “不该你注意的事，少好奇，乔老师，应该不需要我一而再的提醒你，你的任务只是教沐沐绘画。”

    阮莺挤出一抹笑，低声道：“我知道，不好意思。”

    她低头看向表情疑惑的沐沐，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妈妈要跟爸爸装不认识，“沐沐，我们在哪里画画？你带我去好不好？”

    沐沐拉住她的手，往客房走去。

    秦仞的书房，是不会开放给外人的。

    这间屋子承载了太多她和秦仞的回忆，这一个半时，是阮莺授课质量最差的一节，她频频走神，经常是沐沐画好了扯她衣服提醒。

    四十五分钟休息时，沐沐拉着她的手出去，想领着她去看衣帽间里的裙子。

    他觉得那一定是阮莺的。

    “沐沐，这是秦仞——你爸爸的房间，我不方便进去的。”阮莺低声道。

    秦仞不在客厅，阮莺朝书房的方向扫了眼，他应该是在那里。

    刚刚进屋时，她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张婚纱合影上，没有注意其他，此刻被沐沐拉着，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看这个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与在她离开之前别无二致，甚至她买的抱枕都还原封不动的放在沙发上，连角度都似乎没变过。

    重逢之后，她的情绪一直比较平稳。

    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够她接受选孩子就得舍弃秦仞的事实，而此次她过来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尽量不往他身上想。

    现在看到这所独属于他们二人时光的房子，阮莺心中被怅然若失的感觉充满，情绪陡然一下降到最低。

    第二节课，她的状态变得更差，最后让沐沐自己随便画把时间给捱了过去。

    她也头一次没多花时间跟沐沐玩耍，时间一到就想走人了。

    走出客卧，男人颀长的背影映入眼帘。

    “秦总，我先走了。”

    秦仞站在窗前没有回头，只简单的“嗯”了一声。

    阮莺的喉咙动了动，睫毛颤了又颤，最后什么都没，拍了拍沐沐的脑袋，朝门口走去。

    经过吧台时，那张合照重新进入视野，阮莺头脑空白，伸手把它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