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戏楼 体会了一把做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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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去找二师姐, 来找我做什么?”

    林洛离刚来京,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如何消遣。今天刚送走巧公,正想着要不要让李二带着出门见识见识京都的繁华。

    霍衍那厮避嫌一样, 每回都来却一面也没让他见到, 可送过来的东西又不是要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着实烦心。

    他与桑满虽性格不算和, 也没话好,不过他过来闹腾点儿也好过他一个人无趣地待着。

    “她不来找我, 我凭什么去找她。”

    桑满得理所当然,以前尽是他追着邢如戈跑,跑到心力交瘁。这根木头大概这辈子也不会喜欢上他。

    都旁观者清,林洛离自己的感情还是一个头两个大, 却看得出来邢如戈的不舍,桑满的依恋,只希望这次来京的决定并未做错。

    桑满烦躁地挥挥手, 对林洛离期待道:“我来了好些日子, 早就把京城给摸透了,要不要带你出门逛逛?”

    他又看了眼林洛离地肚子, “你怀着孕老是待在家里也不好吧。”

    林洛离扬眉点点头:“我刚好也想出门。”

    等他被桑满拉到一家挂满了艳色绸彩的独幢楼门口时, 也是愣了一下。

    门口来往皆是华贵车盖,内里丝竹声不绝。

    “这里是何处?”

    桑满熟门熟路的递上一份拜帖:“这是欢颜馆。”

    他左右一瞥,捂住嘴神秘兮兮道,“还是会员制, 须得熟客带着才进得来,你运气好,我也是前几天刚得了一张。”

    迎面来招待他们的便是几个穿着纱衣半露半透的女子,笑容拂面, 如沐春风,不让人感到任何不适生疏。

    林洛离轻蹙起眉:“男儿家来什么花楼。”

    着就要带红透了脸的俞虹离开。

    桑满连忙拉住他,解释道:“这才不是花楼,是戏楼!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挺不好的,不过里面真没什么奇怪的。你看,京城一些大家公子,贵夫都来捧场呢。”

    林洛离隔着屏障往里看了看,人确实不少,举手投足也看得出尽是高门出生的贵客。

    “听过她们这儿确也做那种生意,不过咱们也就是来看个戏听个曲儿,没门路也没其他事。听今天是刚来的赤月姑娘上台,她每一场都座无虚席,还好咱们来得早。”

    桑满拉着林洛离便坐上了一张靠后的台座,接着自己跑到前面去跟曾经带他来玩儿的鸿胪寺卿家的公子寒暄了两句。

    林洛离刚一坐下,便有几个长相不错的女子过来摆上了菜肴酒水,见他是初次还仔细地介绍了一番今日的菜品,菜肴的所用的食材以及烹调手法。

    这只是前菜食,供客人消磨时光所用。

    好不容易听完一长串的介绍,挑选完要饮的酒爱食的菜肴,林洛离表面淡然,心里一是感叹这地方难怪能招来那么多贵客,如此细致的招待能赚钱也是应该,若是拿这套招待女客也定不会差;二则是他虽不能孤僻,在这种场合还是会不适应。为他介绍女子似是看了出来他的冷淡,笑公子有需要只管喊她的牌号,便没再扰,进退有礼得当。

    林洛离沿座向四周看了一圈,人来得不少,应该都是为那位赤月姑娘来捧场的。不过厅很大,每一桌也离得不近有足够伸展的私人空间。

    若是挂起帘帐来便谁也看不见谁,得以安心享受,每一道布置都舒心得恰到好处。

    大虞朝虽民风开放,这种专接待男客的戏楼能堂而皇之地开在京都最贵的地界儿,还真有一套本事。

    不一会儿,桑满也坐了回来,等着开场。

    他抓了一把金果塞嘴里道:“这里的表演确实奇妙,你看一场变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脑子里兴奋得紧,还想着要再过来。那位赤月姑娘的场子我还没看过,不过听他们绝对不亏。都笑言呢,总算体会了一次当女人的快乐。”

    桑满本就是草原上长大的,从虽然接受的是汉人教育,却比一般的汉人男子更放得开些,到这种地方来也算是如鱼得水。

    又听他揶揄道:“我刚看九皇子也在呢,就坐在最前面那桌。他不是喜欢缠着霍将军吗,竟然也有时间过来,是吧。”

    林洛离警告地瞥了他一眼,桑满也不敢再,只拿着渍糖蜜桃果脯让他尝尝。

    他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孕夫来这种地方已经算得上神奇,但既来之则安之。

    林洛离放松了坐姿,取过桑满手上的果脯含进嘴里,酸酸甜甜正合了他的胃口。

    一不心,整盘果肉全进了他的腹中,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吃吧,她们家的零嘴比正顺斋的还好吃。”

    桑满正着,整间房便暗了下去,周围皆拉起了黑帐,不透进一丝光,唯有的光源来自于台上,随着红衣轻纱的女子悠扬摆动。

    鼻息内窜进几缕若有若无的异香。

    桑满侧头声道:“听这个赤月姑娘也是个关外人。”

    琵琶声铮铮悦耳和着舞动的铃响,不似男子表演那般妖娆,也不会显得阴柔,柔韧刚强身姿俊美,若霍衍是白日烈阳,耀眼夺目,那这个女子便如暗夜的血月,极力将人诱进她布置好的陷阱巢穴。

    所有看客的眼睛或好奇或兴奋地盯着她深邃的眉眼,听她口中道出的异族曲目,苍凉雄壮。撩得人心愤然,又随她的情绪迂回辗转。

    一曲尽,林洛离便是不通音律也感觉受到了一场洗礼,来自视觉、听觉、嗅觉三方的瞬间冲击,真如桑满所有些震撼。只是心中隐隐的不安来自于那女人收势定格时朝他投来的深深一眼。

    一下午的演出自然不可能只让赤月一个人出场,接着便是其他人,稍显逊色却又各有风味。

    最后再由赤月压轴收场,余韵绵绵。

    恰到好处,林洛离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从刚开始进门,到最后,精准抓住了每一个进门的男子的心,又不至于太过激进,让即便是最害羞最守礼的公子也能轻易放松下来。

    黑幕重新被撤下,光亮恢复的时候都需要适应一阵,也多了几分怅然若失。

    林洛离不能喝酒,只去过手边的白水饮了一口,窥见旁边的桑满倒好一杯酒便紧张地正襟危坐,笑道:“你这是干什么?”

    “等会儿赤月姑娘要来敬酒的。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丢了人,这回可要好好准备。”

    林洛离低叹,真像个孩子,二师姐若是娶了桑满,跟多养了个儿子一样。

    果不其然,赤月一桌桌喝过来已经快到他们这里了。

    她停在林洛离桌前,先是仰头饮尽一杯,倒转给他们看杯底,桑满与林洛离便也需要回一杯,道一声:“辛苦赤月姑娘。”

    若是想赏,此时可以将备好的红封递给她身边随侍的童。

    一般这礼儿就算过了,赤月不会停留太久。

    这回却听她罕见道:“公子喝的是水,莫不是不给我面子?”

    林洛离微微抬眼看了她一眼,不快道:“不喝酒的客人来欢颜馆也须得喝酒吗?”

    欢颜馆多是熟客,很少会有这样无礼的客人。而且闹事者便被计入了黑名单,再也进来不得。

    然赤月一笑,好生温柔暧昧道:“当然不是,是在下失礼,没抑住对公子的好奇。公子是新客吧,垂杨拿块牌子来给这位公子。我后日会登台,还望公子到时来捧个场。”

    “竟是月上!”

    东西拿来之后桑满不忿地拿着牌子翻来覆去看了好久,他来了好几次才得了块星印的,林洛离第一次来就拿了月上!

    林洛离刚填好一大串喜好单子,问道:“有什么区别不成?”

    桑满指着地上的记号道:“欢颜馆分日月星三等,三等之中又分三等。我拿的星印只能在这一块选位子,上不得前,下次咱们用你的牌子就可以离舞台近些了,可选的东西也更丰富些。”

    林洛离无奈命俞虹收好那块金玉牌,又没还会来,不懂桑满这么兴奋干什么。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刚一回府就碰上了邢如戈,桑满顿时脸一放转身就走。

    邢如戈顿了片刻才跟着追了出去,也是一对冤家。

    林洛离不管她们,自进了房,让俞虹照着巧公给的手法替他磨肚子。

    霍衍被李二放进门的时候正瞧着他晾着凸起的玉色肚皮,微眯着眼等着俞虹回来。

    当然俞虹不可能再回来。

    手心捂热了微凉的精油,覆上他的腹,略带生疏地揉摩,穴位拿捏得却很精准。

    不同于俞虹的力道,连带着他腰侧不适的敏感都照顾到了。

    林洛离睁开眼,第一反应是想将不算好看的肚子遮藏起来,被她轻轻按住后又一阵鼻酸,干脆破罐破摔地又闭了眼。

    肚子正中已经出现了一道连通进下裤的棕褐色线条,再过不久林洛离便再也不能承欢,器具那处会像萎缩般裂出一条产道。

    男子的力道毕竟不如女子,便是俞虹揉搓半个时辰也不如霍衍这一会儿给予他的感觉强烈。

    林洛离弹着腰额角起了薄汗,被精油抹得发亮的肚皮精致紧滑,偶尔转扭的痛感也很快被安抚了下去。

    到最后他捏着霍衍的袖口,咬着唇眼角湿润,像被好好欺负过一回似的。

    霍衍拿温水替他擦拭,怜惜道:“若知道你会受这么多苦,当初就不冲动了。”

    总归孩子都有了,她这么多也帮不得他多少忙,还不是她留在他肚子里的孽,林洛离见她就心烦。

    “我前几天都在门外听着,不是故意不进来找你,也不是想看你闹别扭。要是我当时就进来,你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乖的就允了我靠近,是不是?”

    霍衍怕压着他,只虚虚伏在他身上,抹去他一头的汗液。

    全身紧绷的筋骨刚被松过一场的林洛离分外慵懒,脸颊染着薄红,衣袍还被堆在腰上。

    双臂忽地抱上霍衍的脖颈,久违的亲密,挑眼问道:“丑吗?”

    霍衍没立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又听他道:“最近肚子大了很多。”

    “也到时候了,一点都不丑。”霍衍捏捏他脸侧的肉,“总算胖了些。”

    霍衍捧着林洛离的颈,吻他亲他,欣喜于他今天的主动,感受他在她怀里不安地扭动。

    弹起贴上她的腹,带着渴望的撞击与亲昵。

    霍衍从怀里掏出一根发簪,亲手一片片粘合起来的,并未刻意去修饰那些碎裂的纹路。

    毕竟已碎的东西再怎么修复也回不到从前,不如留着以做警醒。

    更何况,她也觉得这是根新簪子,注入了她的心血,与之前那根不同,也更牢固。即使彻底粉碎过,她总有办法将它重新簪回爱人头上。

    林洛离接过,就着帐外微弱的烛光看着,那裂痕宛若冰纹,碎裂在玉心,和从前那根一体成形的柔顺感很不一样,却别具了几分美感。

    霍衍看着他的神情,而他盯着玉簪,过了好一会儿才随手放在枕边,对一旁撑着头的女人道:“我最近要用些银子。”

    霍衍失笑,心头的失落散去不少,搂过他的肩潇洒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想要多少都有!”

    林洛离懒得看她得瑟,闭上了眼:“不用多,我以后还你。”

    “咱俩谁跟谁。既然你想还便只收你两分利好了。”

    霍衍又笑着缠了上去,总之特别不要脸,美其名曰也没签字画押怕他不认账,先收回点利息。

    之后几日,林洛离白天便用着霍衍的钱在街上挥霍,顺便带着桑满成了欢颜馆的常客,出手非常阔绰。晚上便等着他的债主兼奴才霍衍来伺候他。

    通过这几天跟那位赤月姑娘的相处,林洛离心中的不对劲更甚,一个伶人而已,若即若离,却又时刻在试探他。

    听到他住在校尉府,那抹了然的眼神藏得再好他却能察觉到,这样的人藏在京城里,惯与高门公子贵夫交道到底有何目的。

    霍衍跨跪于林洛离腿侧给他按摩肚子,见他闭眼凝思便问道:“在想什么?”

    又像狗一样钻到他的肩颈处嗅了嗅,醋道,“你身上最近染了其她女人的味道。”

    “你知道欢颜馆吗?”

    霍衍身体一僵,随即调整了过来:“你怎么也去了那销金窟?怪不得要用那么多钱。”

    她并不会拘着林洛离想去哪里或者要干什么,只是林洛离拿着她的钱去找女人她再大气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你知道那种地方?”林洛离推开她,认真询问,“我还奇怪京城怎么会允许有那种...”

    “那种供男人玩乐的地方,对吗?”

    霍衍安然倒进了外床,枕着手臂道:“原本也是不许的。你听过圣上有个亲弟弟吗,长帝卿。当初五胡之乱送去和亲,受了不少苦头。后来战事平息,他也被接了回来。圣上出于对他的愧疚,贵养在京中,只要不太出格皆会随了他的愿。”

    “这欢颜馆刚出来的时候官府封了好几次,全被他保了下来,里面有他相好儿的。”霍衍转身对林洛离道,“我也曾派人暗中查访过,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多久,京里那些公子也是见不得只有女子纵情响乐,扬起阵去欢颜馆的风,闹而已,圣上也默认了。”

    林洛离愿意听她讲,她便娓娓道来,慢慢与他听这京城里的纷乱,其中细枝末节就算是她霍家也无法将一切包揽,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维持表面稳定就行。

    “你跟那位长帝卿相熟吗?”

    霍衍谑笑看他,解释道:“我也不是跟所有的男子都认识。而且长帝卿似乎跟赵匀她父君那党走得近些,我嘛...”

    “你支持赵静?”

    霍衍轻笑一声:“我们霍家只尊皇上。”

    林洛离不想管她朝堂上得制衡纠扯,也不懂这些,只将这几天自己的所见所闻出来提醒他。

    “最近欢颜馆来了个新人。只要她开场应当京城叫的上名的大家公子都会去,一席难求。”

    “有我俊俏吗?”霍衍侧身对林洛离眨眨眼。

    林洛离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她是个关外人,胡人。”

    霍衍这时才上了心,一般胡人进京都需要登记,最近外来使节太多,她实在也是应接不暇,难免会出些纰漏。

    正待细问,外头急促的敲门声断了她。

    “主子,宫里出事了。”

    今天圣上设宴款待外宾,霍衍赶着回来陪人,就找借口推了。可皇城里外都安排了人手,大内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轻易就出意外。

    霍衍利索起身,披上外袍,在林洛离唇上吻了一记:“你的我都知晓了,会派人去查查那人的来历,放心。我去宫里看看情况,晚上可能回不来了,你先休息。”

    她没再停留,脚步匆匆向外。

    外面李二早已将她的马备好。

    骤然从温柔乡走进寒凉的夜,策马狂奔踏上无人的官道。

    霍衍叹了声,果真蓝颜处英雌冢,软了她的骨头。  ”怎么回事?”

    黎九被她留在宫里盯着,这一出情况便赶紧出宫来寻主子。

    “一晚上都很平静,禺丹族进献的时候二皇女突然发了狂,疯狗一样冲到御前刺杀圣上,还好被五皇女挡了下来。圣上龙体并无大恙,五皇女伤得更重些,正在医治。”

    霍衍拧眉:“当时可有察觉出异样?”

    “并未有任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