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里见真理的思维分外迟钝,大脑与身体中间好似出现了无形的阻隔,让想法的传递分外缓慢。
但所幸,她还是“清醒”的。
她慢吞吞地想着,耳边也终于听到了周围的声音,明明并不嘈杂,可进入耳朵后就莫名其妙变得乱糟糟的。
周围没有恶意,是安全的。
对自己现在的坏境做出了最基础的判断,里见真理盯着在自己眼前逗猫棒一样晃荡的,吃力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自己的,然后闪电一样抓住了那只的腕。
那腕下意识地一缩想要收回,她却不给这个会,直接用力把这只举到眼前,一本正经的模样不像是在面对一只,而是一个长着模样的人。
她端详着这只好半天,越看越顺眼,于是高兴开口。
“你知道太宰大人吗?”
周围接连不断的“背景音”一瞬间消失,四周安静得像是被突然按下了静音。但这一切对里见真理完全没有影响,她只是盯着这只,继续询问。
“你知道太宰大人吗?”
她等啊等,怎么也等不到回答,反而是四周的背景音,有莫名其妙的充满了噗噗的笑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等到了的回答。
“不知道呢。”
那声音极近,仿佛就贴在耳边,所以也就正好从“背景音”脱出,只是若有若无的气流让人有些痒痒的。
“为什么要知道那位‘太宰’,你要给我讲解一下吗?”
“是[太宰大人]!”
里见真理声音严肃地纠正。
“既然你不知道,那么一定要听我完。毕竟不知道太宰大人的威名,可是你最大的损失。”
四周的背景音不知为何又传出了噗噗的声音,里见真理继续无视,只是安利。
“我们的道标和救主,太宰大人。大人的全名不,我们是没有资格念太宰大人的全名的,你只要尊称他为‘太宰大人’就好。”
“太宰大人他”
“太宰大人还”
一连串的、力度堪比宗教专业传教的安利就这么在里见真理的口中出现,甚至都不需要思考,就是脱口而出毫不停歇。
一旁直面里见真理安利模样的织田作之助瘫着一张脸,一会儿看看太宰治,一会儿看看里见真理,一双眼眸里分外一言难尽。
怎么呢虽然里见真理向别人安利太宰治这个事在几年前就很出名了,但是现在这种对着当事人安利当事人的场景,他是真的完全没想过。
恐怕就连太宰治都没有想到过喝醉的真理会做这个,他还是难得看到对方也这么措不及防的样子。
嗯,虽然这样想有点不好,但还挺让人忍俊不禁的。
蓝色的眼眸里带着点点笑意,织田作之助无视太宰治求救的眼神,相当淡定地喝了口自己的饮料,丝毫没有帮人的意思。
自己惹出事情,当然要承认后果。虽然姑娘就算清醒了也不会怪太宰,但是不妨碍他不顺心太宰骗姑娘嘛。
两个都是他的朋友,他这叫不不偏不倚。
完全忘记了自己阻止太宰治并灵魂质问对方时的所思所想,自认为自己不偏帮的织田作之助收回目光,又啜了口饮料。
嗯,老板这里饮料不错。
惨遭无视的太宰治幽怨地最后望向织田作之助,把目光落回里见真理身上,沉痛地试图抽回自己的。
然后没抽动:)
遇到体术超过上司还神志不清醒的下属时,被抓住的上司该如何脱身?在线等,挺急的!
太宰治抽的动作让里见真理警觉起来,她握紧了那腕,停止了自己孜孜不倦的安利,原本还迷蒙的目光一瞬间犀利起来。
“你怎么不回答我?”
她仿佛清醒了,声音分外冷静。可对着一只如此质疑的模样又让人知道,这家伙,根本还在醉得一塌糊涂。
“你是觉得我的哪里不好吗?有话你就,我可以和你讨论,我们可以共同进步!”
太宰治:“”
共同进步什么的不要了,我真的不需要这种安利
真的,不需要
太宰治叹了口气,只能任由里见真理捧着自己的,在对方一眨不眨盯着那试图让上面长出嘴回答的执着视线中,继续凑近她耳边,轻轻开口,问出一个熟悉的问题。
一个与那一日办公室中里见真理所询问的,一模一样的问题。
“你认为,里见真理妨碍到太宰治了吗?”
完全相同的问题在此刻出现,不同的是其中人物的反转,变为了太宰治问向里见真理的问题。
他没有回身,而是继续这个靠近的姿势,目光落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脸上,等待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此之前,太宰治想过许多,可以询问对方的问题。他甚至有种直觉,那一日对方最后所回答的,并非是全部。
当然,他并不怀疑对方所的,那句想要自己完全不在意她这句话的真假。如果换成其他人,大概率无法理解这句话中所包含的情绪与意义,但正因为是太宰治,所以他完全能够理解。
[因为过于在乎,所以完全不想被在意,这样以后]理解这种他完全不想面对、甚至只想要远离的热烈情感。
也正因为理解,所以才在那日默认了这句回答。
但还是有些在意。
不,是十分在意。
在意到一定要听到答案,所以也就前所未有地主动了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里见真理对他的情感远比他想象中还要深沉。
原本,这种炽热的热烈足以把人烧成灰烬,正因为身处黑暗,太宰治见过太多太多类似的情况。
感情的极致,就是人理智的歪曲。越是深沉,就容易越走向极端,就越会走向极端。
可里见真理偏偏是其中的例外。
像是一颗修剪好的枝桠,歪曲丑陋的部分全部都被莫名的修剪掉,只剩下那些让人心惊的赤城,在上面开出明晃晃的红色花朵。
知分寸,懂进退,从不掺合进他的生活,完全没有那些衍生出的占有欲,即使朝夕相处也未曾生出过丝毫逾矩的想法。
世界上真的能生出这样的人吗?这难道就不算是另一种扭曲吗?
“告诉我吧。”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晦涩着,还不忘用他阻止织田作之助。可声音却过分轻柔,仿佛是一片羽毛,循循诱导着里见真理给出一个回答。
“你认为,里见真理妨碍到太宰治了吗。”
是是,还是不是呢?
太宰治想听到是。
太宰治想听到不是。
真是矛盾。
太宰治想。
即使是这一刻,他也想要一个可以抽身而出的理由。这样他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扔下里见真理,不用再让对方继续影响自己的心了。
他总是想离开的,只是对面的这个人太过狡猾,总是会有恰到好处的时,总是会给出恰到好处的答案。
他凝视着里见真理,看着对方茫然的眼眸一点点聚焦,在短暂而又漫长的思考后,终于给出了笃定的答案,
“有的。”
太宰治的唇角逐渐弯起,可不等他继续,那只扬起一半的笑脸就被钉在原地。
“太宰大人承认了。”
里见真理继续着,用欣喜的声音,用骄傲的口吻。可眼眸却凝聚着点点雾气,随着声音的落下,氤氲着暴露出不自觉惆怅。
“被承认了,所以是有的。”
像是被遗留在原地眼睁睁注视着主人远离的狗,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只能抑制住自己的脚,只是默默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就连渴望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真的是
太宰治叹息着,用空余的按住额头,一副被打败的无力样子。
又一次了。
他想。
真的不可以了,为什么要多那么多话呢?后面的那些根本就是多余的。
岂不是让他只能再一次地拉长时间,拉长这段捉摸不定的心绪?
太宰治被击沉,看完了全程的织田作之助放下中的玻璃杯,一针见血地评价。
“遇到搞不定的事情了啊,太宰。”
从里见真理可以和对方极限拉扯这么长时间的时候,织田作之助就早有想象,只是没想到会亲自看到这种拉扯瞬间。
虽然这种一步错直接判刑死无葬身之地的拉扯在旁人看来简直有毛病,但熟知太宰治到底有多别扭的他倒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拉扯。
就是挺辛苦的。
织田作之助想。
两边都挺辛苦。
“世界上不存在无法搞定的事。”
太宰治垂眸,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只是用原本扶额的抓住织田作的放到里见真理面前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在对方茫然放松的那一瞬挣脱而出,把对方的直接塞进去填补空位。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
他着万能的脱身理由。
“总之,先走了。”
织田作之助:???
等会儿?你自己作孽完走了把人丢给我?我怎么可能有照顾醉酒女孩儿的经验?我连真理家在哪都不知道啊!!!
青花鱼要游走谁都管不住,不等织田作之助开口,太宰治已然只剩下了个背影。只留下被“委托重任”的织田作低头注视着等待自己回答问题的里见真理,脸色空白。
那么问题来了,他应该把人怎么办?要是人醒酒了
“啊对了。”
门口去而复返的太宰治露出个脑袋,声音飞快。
“不用担心,她什么都不会记得的。”
毕竟哪怕酒里加了那么点其他成分,也还是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