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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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刚刚熄灭,眼睛还没有适应这样的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南萧心里焦急,又不敢碰韩渊,生怕不心按到对方的伤口,只能哑声问。

    “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怎么受的伤?”

    他一叠声地问完,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先去拿药箱。

    “没事你等一会儿,我记得我带了止血的药和包扎的绷带的,我去拿……”

    手腕被人牢牢攥在了掌心里,南萧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刚想开口,就听见韩渊低沉的嗓音。

    “只是一点伤……外面有士兵守着,岳怀英没走远,等一会儿再起来处理伤口。”

    韩渊的嗓音听起来和平日里没什么分别,应该不是很严重的伤。

    南萧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他不敢乱动,只能任由韩渊像只大狗似的抱住他。

    “你别……你不会碰到伤口吗?”

    “不会,伤在后背……真的只是伤,殿下别担心。”

    南萧觉得韩渊对于“伤”的概念和他对于“伤”的概念并不大一样,但是现在又没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安静地等着。

    “你怎么受的伤,别人发现了?”

    “回来的路上看见有人进岳怀英的营帐传消息,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本来想把传消息的人晕带走,不过被岳怀英发现了。”

    南萧眼皮一跳:“他发现你是韩渊了?!”

    “那倒没有,我穿着斗篷,面容都遮住了,还用了变声器,他认不出来的。”

    韩渊安抚地揉了揉怀里一动不敢动的青年的墨发,轻声续道。

    “他派了一队士兵来追捕,有人开了枪,所以……”

    “所以你受了枪伤?”

    “嗯。”

    南萧心头火起,咬牙切齿。

    “所以你管枪伤叫伤?!”

    “只是伤在后肩,不是什么致命伤,连血都没流多少,当然是伤。”

    南萧又是好气又是心疼,也不再跟他分辩:“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岳怀英走得再慢也该离开一段路了,我起床去拿药箱,不开灯。”

    “嗯。”

    南萧扒拉了一下韩渊搂着他的手,示意对方松开,然后轻手轻脚地起身,把医药箱整个搬来了床上。

    “你起来,先别动……子弹留在里面吗?”

    “嗯。”

    南萧把房间的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大半夜把灯开太久容易惹人怀疑,他只能开光屏,借着一点微弱的灯光,轻轻将韩渊伤口处的衣料撕扯下来。

    一个子弹大的血口子,伤并不深,但是弹头留在了里面,周围的皮肤已经有点发炎,红肿了一圈,伤口处还在咕咕地往外流着血。

    “……我拿镊子把子弹头取出来,然后消毒,因为没有麻药,可能会很疼,你得忍一下。”

    他拿酒精给镊子消了毒,实在是没有做手术的条件,只能一切从简。

    镊子探进皮肉,他能感觉到韩渊的身体瞬间紧绷,放在身侧的手骨节发白,死死扣着床沿。

    光线昏暗中,伤口处流出的血几乎临近墨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韩渊。”

    韩渊侧过脸看他,下颌线死死绷着,额前银白的碎发已经染上了少许汗渍。

    但对方神色平静,一字痛音都没有发出来,甚至眼底还掠过一丝安慰的笑,轻声哄他。

    “嗯,没事,不是很疼。”

    不知怎么的,南萧骤然想起来自己在全息游戏里初见到韩渊的时候。

    那时候韩渊还是龙崽,受了两处枪伤,奄奄一息。

    他给昏迷的龙崽处理伤口的时候,对方好像也是这样,紧咬牙关,再疼也没有吭一声。

    子弹头取出来,沾着猩红的血,放在床头柜上一声脆响。

    南萧迅速把酒精棉球压在了伤口上,一手去拿止血的药粉,拧瓶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指尖抖得厉害。

    取子弹头的时候,他要全神贯注,现在能分心去想了,又觉得心口抽疼。

    韩渊得受过多少次伤,才能做到现在这样,在没有麻药、条件简陋的情况下,受了枪伤还能笑着安慰别人?

    如果这是教材里的英雄的案例,他可能会觉得肃然起敬。

    但是现在这是他活生生的男朋友,心底涌出来的情绪更多的就变成了心疼。

    南萧眼尾微微泛红,指尖颤抖下,拧了几下才把药粉的瓶盖拧开,把药粉倒上伤口。

    淡黄色的药粉化在了血肉模糊的口子里,南萧眼尖地瞥见韩渊手背凸起的青筋,立即伸手覆了上去。

    “……萧萧?”

    南萧握住韩渊的手,把药瓶放下。

    “以后你不用安慰我,这是伤。”

    他不等韩渊出言,就急急地了下去。

    “在我看来,这不叫伤。我知道,可能你领兵就是这样,如果在战场上受了伤,不可能跟下属你伤得有多重,怕动摇军心。”

    “但是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只是你的同僚。”

    “我是你男朋友,你就应该,有一点疼、有一点不舒服就告诉我,哪怕是煮饭做菜的时候切到手,划破一点口子,都要告诉我。”

    “我觉得我心里承受能力挺好的……你直接告诉我,我不至于被吓到。”

    韩渊的呼吸微有些沉,沉默了几刻都没有答话。

    南萧抿了抿唇:“怎么了,你觉得我得不对?”

    “不是。”

    可能是忍得狠了,对方的嗓音有些嘶哑。

    “萧萧得对……我明白了。”

    “那我去拿绷带了,包扎的时候要是太疼了你就?”

    “嗯。”

    几分钟后,南萧扯下了一大块绷带,准备给韩渊包扎。

    绷带刚贴上韩渊的伤口,就听见对方“嘶”了一声。

    南萧手一抖:“疼?”

    “……我不确定。”

    “什么叫不确定?”

    “因为刚刚萧萧,有一点口子都要,刚刚的疼吧,它应该比口子疼那么一点,但是又没有那么疼。”

    韩渊得一本正经,南萧却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转瞬又是一种不清的酸涩,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这样吧,我每包扎一圈,就给你吃颗糖……我时候吃完苦药不舒服的时候,都是吃糖哄自己的,你觉得好不好?”

    韩渊扭头看向他,暗金色的眸子微有些沉,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这么来……萧萧现在是想哄我?”

    南萧点头。

    “那把糖换成别的好不好?”

    “好啊,你想吃什么,我尽量——”

    唇被人轻轻吻了一下。

    “好了,萧萧继续包扎吧,我要是再疼了,会跟你。”

    ◎作者有话:

    韩渊:骗老婆亲亲方法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