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筋不清楚的人不是你，是我。”

    程铎嘴唇贴在沈宥星的耳边，他再不能让沈宥星把他推开了，沈宥星的心里是给他留了一道缝隙的，假如连这最后的一道缝隙也彻底关上，那他往后的人生里就再无一点光芒，他活着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那样对你，那样伤害你，可是我又觉得不对，如果我没有那样对你，你怎么会和陆柯分开？你怎么会喜欢上我？爱上我？你知道我心里受得折磨吗？”

    “我每天都在后悔不该那样伤害你，可我、可我又庆幸我伤害的人是你，你看我多卑鄙是不是？”

    心里憋着委屈的人不止沈宥星一个，程铎觉得他的委屈虽然上不了台面，但那也是委屈啊。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就是想要你，什么都不想要了，就想要你。”

    程铎把自己给哭了，眼泪大颗大颗顺着脸颊往下滚，谁他就不能哭了？谁看到了他这张厚脸皮下面隐藏的痛苦？他知道自己这是自食恶果，他愿意用各种方式偿还，只求沈宥星还留在他身边。

    “我的人生里太冷了，你就是我唯一的暖光，没有你我生不如死。”程铎越眼泪流得越多，他不是在用这种方式博得沈宥星心软，他真是没有沈宥星在身边的日子他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得到过一个这么美好的人，假如真的彻底失去了，或是将来再看到他和别人相恋，那种痛苦的程度程铎不敢想，那是要撕裂他的心脏的。

    程铎把自己得惨，沈宥星也无声地落了几滴泪，不知是为谁，到底他和程铎谁才是更可怜的那一个？

    望着窗外的天幕从暗灰色一点点变白，沈宥星肩头的衣料也湿透。

    程铎还在呜咽着，像个孩子一样。

    原本想要怎样的？不是决定不再跟这个人纠缠不清了？沈宥星忽然想不起来自己要什么了，他的思绪全被耳边的哭声搅乱了。

    他想象不到从来那么高傲的程铎也能不顾形象的哭成这样，其实再往前，那天他在逼仄的拉面馆里见到吃面的程铎，那已经掀翻了他对这人的认定，他以为程铎为博他的同情装不了几天，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着，程铎每天都在用行动告诉他，他的想法是错的，假如他在学校当校医当到退休，那么程铎也能再把超市开下去三十年。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沈宥星在要不要往前迈一步的边缘自我拉锯着，因为他知道这一步一旦他迈出去了，哪怕仅仅只是探出一个鞋尖，程铎也会抓牢再不给他反悔的机会。

    “你……算开多久的超市？”

    程铎从沈宥星犹豫着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暂停了哭声，到整句完，他毫不迟疑地表态：“开到你退休！”完该怎么哭还怎么哭。

    沈宥星的脚下动了。

    一直垂在他身侧的手慢慢抬起，然后轻落到了程铎的后背上拍了拍，沈宥星做出的这个表示与他之前的算背道而驰。

    他知道自己终是狠不下心。

    可他的这一个微的动作，却是一下让某人的哭声更大了。

    “你……别哭了。”沈宥星的太阳穴隐隐泛疼。

    程铎停不下来，他抱住了他的灯塔，他绝不能再撒开了。

    他就是想哭，想玩儿命地哭，心爱的宝贝失而复得了他不哭才怪。

    “别哭了。”沈宥星心烦，眉间堆出了褶皱。

    不还好，完程铎哭嚎着，鼻涕眼泪一块往沈宥星的衣服上蹭。

    “别哭了！”沈宥星怒吼一声，这次程铎心脏一抖，瞬间噤声，连一直窝在一旁观望着他们的巧克力也吓得呜呜了一声，掉头跑了。

    “老婆，你什么我都听。”程铎语气放乖，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表忠心的机会。

    沈宥星被肉麻到，咬着呀提醒他：“你别得寸进尺。”

    程铎心里嘿嘿发笑，围绕在他们两人身边的那僵冷的气氛他已经感觉不到了，他呼吸到了特别新鲜的空气，这一刻的激动、感动混杂着轻松的感觉他能记一辈子。

    程铎捧住沈宥星的脸，在沈宥星唇角落下亲吻，他语调温柔得像是从水中轻抚而过，“你心里还有我，我们重新开始，这次我把我最好的都给你。”

    沈宥星的心底倏地悄然悸动起来，曾经对程铎有过的感觉不可控地又出现了，内心的挣扎显得无力，抗拒的那根冰柱在一点一点融化。

    程铎的亲吻继续，他嘴唇贴住沈宥星的两片唇瓣再离开，一下一下浅尝即止，直到有一下沈宥星用柔软的舌尖给了他一点回应，霎时程铎心头一震，舌头撬开沈宥星的齿关就要上演一个强势深吻，却在这时被沈宥星一把推开了他的脸，又听沈宥星嫌弃地：“鼻涕都蹭我脸上了。”

    程铎一点都没尬住，看沈宥星拿袖子擦脸，他反而还低低地笑出声来。

    沈宥星瞪了这个坏家伙一眼，转身去卫生间洗脸，在镜子前他照了照，看出来自己的眼神里是释放过后的痛快，看进自己心里的那些纠结已化成了烟。

    等沈宥星从卫生间出来，还没走到客厅，听某人的呼噜声就先飘了过来，再走过去一看，还行，这个家伙知道他爱干净，把外衣和裤子都脱了，正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沈宥星问旁边的巧克力，“你让他在这儿睡的？”

    巧克力吐着舌头，冲他摇了摇尾巴，一对黑眼珠子亮油油的，沈宥星解读出它的表情是十分开心的。

    也就只有巧克力的情感世界是最单纯的，它喜欢和依赖着他和程铎，当然就最开心能同时待在他们两个人的身边。

    沈宥星拿了床被子给程铎盖上，又用温热的湿毛巾给程铎擦了擦脸，这人在门外站了一夜现在睡得任由他在脸上怎么使劲儿擦都没反应，还保持着不的呼噜声。

    沈宥星用手心蹭上程铎下巴冒出来的一层胡茬，好好地看了看这个年龄比他的男人，做事狠辣、性情霸道、有时还脾气暴躁，缺点这么多的一个人怎么就占据了他心里那么一大片位置呢？

    其实程铎一定不知道，他从未想过要从心里把他拔除，哪怕让他留在那里想起来就会心痛。

    这是沈宥星的一个秘密，他不算告诉程铎。

    昨晚没有合眼的不只程铎一个，沈宥星了个瞌睡，困意泛滥，他强睁着眼给巧克力把水和狗粮弄上，然后回卧室倒头就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宥星在睡梦中感觉有人掰他的身子，气息很熟悉的一个人让沈宥星没了防备，他顺着那人手上的力道翻了一个身，跟着很自然的就钻进了那人的怀里，好像这个动作他做过很多遍，都已经熟练到半梦半醒之间还能在那人的怀里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窗外早已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房间里，照着床上那相拥而眠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嘴角上扬的尤为厉害，一连串美梦在他的大脑里飘荡着，他带着心爱的人终于去了马场骑马，他的亲吻终于得到了炽热的回应，他们在家里的浴室共浴，水雾弥漫的玻璃上印出两人缠绵的身影，有节奏地碰撞和性感入骨的低吼……如此充满激情的美景让人在梦中都能来了感觉。

    “别蹬鼻子上脸！”沈宥星一把拍开忽然在他身上作乱的手。

    “！”程铎惊醒，大睁着眼睛犯懵。

    沈宥星摸到手机看了一眼，这一觉竟然睡了五个多时，他身子往一边挪，躲开某人热烫的身体。

    程铎的大脑慢慢回缓过来，原来是他那一场旖旎的美梦被沈宥星敲碎了……

    程铎不满地突然翻身压住沈宥星。

    “干什么！”沈宥星推他。

    “你赔我的梦！”程铎在沈宥星的身上蹭了蹭，变化极为凸出。

    沈宥星双手用力地推开他，“赶紧给我穿衣服走人！”

    程铎撑起身子，看着在他身下明明都羞红了脸蛋却还要装作是气鼓鼓模样的沈宥星，“怎么翻脸无情呀？是谁搂着我睡了那么长时间的？把我这半拉胳膊枕麻了我也没敢动。”他的一颗心软得不像样子，简直要融化成水了，他喜欢死了这一刻的沈宥星。

    程铎忍不住热吻又要落下，可他刚俯身，嘴巴就被沈宥星的手掌捂住了。

    “又脏又臭！刷牙洗脸去！”

    沈宥星的眼里挂着明晃晃的嫌弃，程铎立马可怜兮兮地给自己卖惨，“你看我住的那个地方环境多差，连洗澡的条件都没有，晚上睡觉屋里还四处灌风，我能搬到你这里住嘛？早上我还能骑电动车带你上班，省得你走路了。”

    沈宥星挑了下眉，“行啊。”

    程铎心头激动，都有点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快！

    “客房给你住，你按月付我房租，附加条件是你只能每天晚上九点以后回来睡觉，还要在早上我醒来之前赶紧走。”

    程铎的脸色垮了下来，听完心里哇凉哇凉的，这追妻的日子还没到头啊……

    而他也更没料到对他的考验就是大写的两个字——继续。

    作者有话：

    程铎：早知道早哭一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