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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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我要一个冰淇淋,抹茶的!”

    “我要珍珠奶茶!”

    “我要一杯芝士葡萄!”

    一家店前,排了长长一条队,引得费景行驻足。店面不算太大,只够容纳两个店员,而这家店却只有一个店员,就是老板本人。

    她生的漂亮俊俏,长发混着一条蓝绿色的丝带编成了麻花辫随意垂在胸前,穿了一条水绿色的裙子,显得格外白净透亮。每一位顾客的要求她都微笑着回应,眉眼弯弯如新月,眉心还有一颗淡淡的朱砂痣。

    即使客人众多,她也没有手忙脚乱,反倒表现得从容不迫、优雅自如。

    沿路走来,费景行觉得这一趟采风真是来对了。松平县属于岚城地界,出了城以后往东走一百多公里,地理位置优越,依山傍水,再加上有政府扶持,最近几年前发展得相当不错。

    看来那些骇人听闻的传闻并没有对这座城的日常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至少在白天没什么影响。

    对于传闻,费景行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完全不觉得有多恐怖。时候,家里的大人拿鬼故事吓唬他们这帮辈,不准他们太晚出去玩,是屋后那片空地里有个裹脚老太太,专门抓大半夜还不回家的孩来吃。

    家里几个兄弟姐妹都被吓得不轻,费景行他表妹直接被吓哭了。只有费景行仰起天真烂漫的脸,一本正经地:“她都裹脚了,肯定跑不快,我比她跑得快。”

    当然,费景行同志这么自信并不全是源于神经比一般人大条,他好像天生就比别人走运。算命先生看过相都他天庭饱满,命里有贵人,百鬼不侵,诸邪退散。

    念学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春游。大巴车在山里迷了路,鬼墙似的兜圈子,就是出不来。带队老师和司机急得满头大汗,一车的孩子趴着窗户嗷嗷大哭。

    突然迷雾中走出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地朝这边来,司机赶紧下车,要去找他问路,结果刚走近就被那人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捅了个血溅三尺。

    一车人惊声尖叫,只见那人把司机的尸体扔到一旁,甩了甩血淋淋的手,朝着这边走来,直到走近了一车师生才看清那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

    当场吓晕了好多几个人,学生们哭的哭喊的喊,尿裤子的尿裤子,乱作一团。只有费景行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正在安慰他那个被吓哭的同桌。

    费景行:“你别哭了,你都哭尿了。”

    同桌:“呜呜呜——!太吓人了!他要把我们都杀掉吗?”

    费景行:“可能吧,你现在哭也没用了啊,他都来了。”

    四平八稳,完全不慌。

    那怪物狞笑着开始砸车门,车身随之晃动,晃得一车孩子东倒西歪。没一会儿他就把玻璃窗砸出了一个大洞,正好对着费景行那一边。

    他低头看了费景行一眼,正要把这个细皮嫩肉的孩童收作晚餐的第一道开胃菜,树丛中突然飞出一道光,以迅雷之势击中了他的肩膀,将他直接弹出去好几丈远。

    那道光变得越来越刺眼,车里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清些什么,都纷纷晕了过去。费景行趴在椅子上迷迷糊糊间看见那道光化作了一道青影,挡在了被怪物开出一个洞的车窗前。

    “滚!”彻底陷入昏睡之前,他听见那道影冲着怪物低喝道。

    可当他从医院的床上醒过来以后再回到学校时,没有一个人记得有这回事,就连带队老师都他在春游路上突然发了高烧,所以一定是他烧糊涂做了噩梦。

    “这位先生,你需要什么?”

    清亮的女声穿插进来,断了他的回忆。费景行抬头,这才发现排成长龙的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奶茶店门口。

    “我......”费景行平时只喝白开水,对于现在流行的各种网红奶茶甜品根本没兴趣,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还真有点尴尬,不点一杯什么好像有点不过去。他挠了挠头,抬眼去看菜单。

    老板娘扬唇一笑,自作主张道:“这样吧,我请你。”

    “哦,不用了……”费景行还没完,老板娘已经转身去做了。

    没一会儿,端着一杯柠檬茶隔着柜台递给费景行:“好啦,给你。”

    “谢谢。”费景行接过柠檬茶握在手里。

    老板娘:“你是今天来的吗?以前没见过你。”

    “对,我是岚城人,过来玩儿。”费景行点了下头,咬着吸管喝了一口,意外的觉得味道还不错,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这里的年轻人我都见过,因为他们都会来我这里买奶茶呀。”老板娘一手托着腮,冲着费景行笑:“而你,我今天才见到。”

    费景行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不过今天晚些可能有大雨,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老板娘挂出了烊的黑板,开始擦桌子收拾店铺,边擦桌子边:“下了雨之后天黑得快,镇上夜路不好走,可能会迷路的。”

    费景行抬头看了一眼天,似乎真有些转阴的迹象,远处有一大片乌云朝这头压过来。他放下手里的柠檬茶,上前道:“那我帮你收吧,早点收完了你也好早回家。”

    夜深了,雷声轰鸣,天边翻滚着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岚城,没一会儿便炸开了一道口子,开始哗啦哗啦地下雨。不过幸好已经过了各回各家的高峰期,此时这座城市都静了。

    卧室里只留了一盏柔和的落地灯,和空气加湿器是一起的。加湿器里有水雾源源不断地输送出来,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刚好能助眠。

    这间卧室很大,另一头用磨砂玻璃隔开了,铺了一整块雪白的绒毯,上面放着一个浴缸。此时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水,被灯一照,晃出了细碎晶莹的波光。

    时煊趴在浴缸里,头顶的光将他的面部临摹出柔美的弧度,他紧闭着双眼,鸦青羽睫在下眼睑投下了一片扇形的阴影,粉嫩的唇被水光浸透,显得莹润而饱满。

    他上身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衣,被水浸透,丝光面料的衬衣已经成了半透明,下半身的此时是一条漂亮的鱼尾,泛着蓝紫色的光。

    也许是鲛人族的特质,这人鱼的身体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在水里泡上几个时,不然就会出现头疼发热的症状。

    每一次,时煊总是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因此当姚沛舟洗完澡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目光从那半露的香肩上移开,端起茶几上的水灌了整整一满杯。

    这场景有些熟悉,与过往交叠着,冲进了他的脑海里。

    印象里,他曾不心在时煊洗澡时闯进了他家的后院里。那身白袍像一团云似的堆叠在温泉附近的假山旁,束发用的红发带绕成几圈和衣服放在一起。

    彼时,九尾狐仙褪尽衣衫,冰肌玉骨,胜似皑皑白雪,窄肩细腰,一头长发垂落至腰际,翘臀藏在青丝里若隐若现。

    “谁在那儿?”时煊敏锐地侧过头,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眼尾的泪痣,以及丰盈饱满的唇珠。

    姚沛舟喉头蹿动了一下,只觉得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假山后面。

    他听见时煊轻笑了一声,随后是一阵水花四溅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走近了。沾了水的头发紧贴着鬓角,那身白袍只虚虚地往身上一披,领口敞开着连衣带都没系,一路从锁骨开到了腹。

    这身体像是一块上好的玉石,挑不出任何瑕疵与杂色,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感受它的温度。

    “色胚子!看什么呢?!”玉骨扇的扇柄不轻不重地敲在姚沛舟头上,他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时煊的胸口。

    他赶紧收回了视线,道:“凌庭柯要请你替他捡回来的徒弟开蒙,让我来叫你。”

    “他自己怎么不开?发你来叫我?”时煊广袖一抖,身上的水汽顷刻间散去,三千青丝立刻变得蓬松而柔顺。他瞥了姚沛舟一眼,语气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当你有多大面子呢?还专门挑人沐浴更衣的时候来,姓姚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假正经。”

    他一边着,一边将及腰的长发用手高高地拢起,把咬在嘴里的红发带抽出来围着头发绑了好几圈。

    那段咬在他齿间的红发带像是长了钩子,一下一下地在姚沛舟心头挠着。扎头发的时候,时煊会下意识地低头露出一段白皙纤长的颈。

    这个动作真好看,脖颈流畅的线条、被温泉熏红的耳朵还有咬发带这引人遐想的动作,足够姚沛舟在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浮想联翩。

    下一刻,他就被人一脚蹬进了温泉池里,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站在案头的人衣冠楚楚,腰间别着玉骨扇,趾高气昂地吐出两个字:“还看?!”

    轰——!

    天际劈开的一个炸雷,将姚沛舟从回忆里抽回来。原本躺在浴缸里浅眠的人鱼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早已从水里爬起来恢复成了人腿。

    他穿着干净的睡衣,盘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拿着前两天新买的手机正兴致勃勃地喊岑泽霖上线游戏。

    “不许了,很晚了。”姚沛舟走过去,默默的收走了他的手机。

    “楚遇”脸上兴奋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冲姚沛舟眨了眨眼睛,又拽了拽对方的衣袖:“我就一局。”

    “不可以。”姚沛舟坚持道,随后他将人一把横抱起不由分地朝床的方向走去。

    被限制住人身自由的时煊挣扎未果,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被扔进床上时顺势一滚,把整个人都埋进了被窝里。

    随后,他就听见姚沛舟的手机响了。

    这么晚还能响,十有八/九是急事,尤其是当他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似乎是凌庭柯的声音。时煊把被子拉开一道缝隙,竖起耳朵听。

    “现在?好,我让他们十分钟之内集合。行,去了再。”

    清闲了大半个月的外勤二组要干活了,时煊看着姚沛舟挂了电话以后过于凝重的脸色,在心里默默地道。

    所以,人一定不能念叨自己太清闲。岑泽霖下班前才在电梯里抱怨了一句最近真无聊,晚上就得冒着大雨连夜出外勤。

    时煊问:“去哪里啊?”

    “松平县。”姚沛舟。

    作者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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