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如何征服一只傲娇凤凰,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感受到你的男友力!”
不远处的亭子里,盛尧端着一杯茶冲着山坡这头砸了砸嘴,他微微眯起眼睛,正和宣霆一起欣赏着这头的大型偶像剧现场,发出了相当真诚地感叹。
跌落在树丛里的凤凰满脸尴尬,却又固执地不肯求人帮忙,就这么相当尴尬地躺在一堆蓬松柔软的梧桐叶中间,用非常倔强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檀斯年。
“要帮忙吗?”檀斯年问他。
“不要!”凤凰拒绝得相当干脆,并且试图用自己的力量重新爬起来,然而刚动了一只脚就感觉到一阵酥麻从脚趾头延伸到天灵盖,疼得他皱紧了眉头。
檀斯年目睹了这一切,冷冷地点了点头,道:“哦,那我走了。”
罢,转身欲离,刚走了三步,就被身后人叫住了:“哎哎哎!你...你等等。”
凤凰手脚并用,想要阻拦他的脚步,很可惜根本够不着。而檀斯年却非常识时务地停下来了,他转身看着凤凰,耐着性子问道:“还有事?”
檀斯年逆光而站,广场上点燃的篝火与暮色交汇,映出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眉眼俊逸,带着些与众不同的儒雅气质,让凤凰出现了一瞬的恍惚——好像记忆中的某个人。
可是当他在心头回忆起某个影子时,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难过,让他鼻尖一酸,忍不住想要落泪。
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种情绪在过往从未出现过。
“你怎么了?”檀斯年见他突然眼眶红红,眼看着就要落泪,情绪突然也随之紧张起来,他上前一步想要去仔细查探对方情绪。
“不!别过来!”凤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忘了他身后是一段相当陡峭的滑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倒。
“心!”檀斯年伸手去拉,一个重心不稳,两个人双双朝着山坡下方滚落。途中,檀斯年咬紧牙关变换了一个姿势,将人护在怀里,一只手按住对方的头。
一路往下,一直滚进了山坡下的湖泊里。
浑身被冷水浸透的那一刻,凤凰像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和刺激,拼了命地想要逃离,激起水花四溅,一边挣扎还一边喊:
“不不不!救命救命!啊啊啊!我不会水啊啊啊啊啊!!!!”
“闭嘴,别动!冷静!”檀斯年被他泼了满脸的水,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再也维持不住平时斯文败类式的形象,黑发紧贴着他的额头和鬓角。
然而,凤凰却完全不理会他的警告,拼了命地挣扎,对这人就是一通拳脚踢。要不是在水里使不上劲,恐怕檀斯年这会儿已经被他成内伤了。
“风盈缺!”檀斯年发出一声低吼,随后用力把人按在了湖泊边缘。
这名字像是一句魔咒,让原本沾了水陷入崩溃边缘的凤凰迅速冷静下来,他动也不动了,呆呆地看着檀斯年,鹿似的眼眸映出一片清澈干净的海,看上去水汪汪的;巧挺拔的鼻尖还挂着一滴水珠,就连唇色也要比以往更加粉嫩莹润。
风盈缺愣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呆呆地开口问:“你...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世上,即使在凤阳村,知道这个名字的也就只有长老一人。凤阳村里其他人都称呼他为圣子,从未有人问过、也不敢去问他姓甚名谁,毕竟他是整个凤阳村最尊贵的存在。
“我不知道。”檀斯年回答。
“你谎!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风盈缺变得特别的激动,他紧紧攥着檀斯年的肩膀,指尖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整个人都在发抖:“长老,这世上第二个叫出我名字的人,便是我们凤凰一族的天敌,他灭了我们全族!”
是这样吗,檀斯年也有些震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个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过往的一切此刻封存在身体深处,可他却找不到开它的钥匙。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檀斯年无话可,只能不停地否认。
“你——!”风盈缺瞪了他一眼,脸色苍白,唇却被他自己咬得通红,他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湖水都随之荡漾起来。
片刻后,他用力推开了檀斯年,一个干净利落的飞身旋转,就立刻上了岸。抖落了浑身上下的水,又恢复了干净清爽的模样,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檀斯年,愤愤道:“你怎么可以忘得这么干净呢?”
言罢,他便立刻逃离了现场,背影还隐约带着几分仓皇。
待他走后,檀斯年仍旧一脸呆滞地站在水中,即使夜风过境吹得人手脚发麻,他也没有丝毫感觉。
“还不起来?人都跑了。”盛尧抱臂站在一旁,斜倚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似笑非笑地看着檀斯年。
“了不得,啧啧......”宣霆在一旁砸了砸嘴,对着狼狈的檀斯年评头论足:“这是有史以来我见过的、最狼狈的檀组长了,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可从来没有这么毫无形象的时候。”
檀斯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从湖里爬起来,完全不理会宣霆的评价,一挥手甩干了衣服上的水,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精英形象。
“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他?”檀斯年像是在问他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二人手一摊,表示完全不知道。
“这就得问你自己了,什么时候欠下的风流债,都这么多年了,这凤凰已经不知道是几次转世了,都还能记得。”盛尧用意味深长的目光量着檀斯年,道。
“风流债?”檀斯年更疑惑了,数千年来,别风流债了,他就从未和任何人有过感情纠葛,清心寡欲的程度全处上下只有姚沛舟可以媲美。
盛尧点了点头,一手拍在檀斯年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相信我,经验之谈,你和这只凤凰之间呢,一定有点什么。”
檀斯年:“.........”他怎么觉得这分明就是在驴他呢?
风盈缺仓皇逃离,一路跌跌撞撞下了山坡,在广场上寻了一出最安静的角落坐下,满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即使身上的水已经抖干了,没有人会发现他刚刚有多狼狈失措,可是心跳还是难以抑制地加快。
长老这世上叫出他名字的第二人,就是他们凤凰一族的仇人,是那个人害得他们流离失所,不得不在此处隐居千年,害他几世轮回,每一次都尝尽涅槃之火的苦痛。
可纵然如此,他竟然还是没有觉得眼前之人有多可恨,原本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见到这个仇人的那一刻就手刃对方,而现在却像是猫咪挠痒痒似的下不了重手。
望向那双深邃的眼眸时,心底里甚至还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情绪。
“不应该是这样的。”风盈缺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
“什么不应该呀!”一个轻快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风盈缺一回头,正好撞上了少年肆意的笑眼。他嘴里叼着一片树叶,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双手枕头往后一倒,目光落在风盈缺身上,道:“圣子,你又在想什么?那个外乡人又惹你生气了?”
“嗯……噢!没有!”风盈缺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迅速摇了摇头:“不是,什么都没有。”
“要是他又惹你了,我就再叫几个兄弟去给他点颜色看看!”少年捏了捏拳头,一脸认真地道:“这一次就不止鸟毛那么简单了!我要让他浑身上下都被鸟屎浸透,再也洗不掉,他的朋友们见了他就躲哈哈哈哈哈!!!”
风盈缺:“.........少英,你这样以后可能会找不到对象的。”
“什么?我怎么了嘛?”风少英浑然不觉自己了什么了不得的话,一脸无辜地看着风盈缺,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动不动就是这些...这些脏兮兮的东西,谁敢靠近你啊?”风盈缺话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似乎已经代入感极强闻到了鸟屎的味道了一样,满脸嫌弃地朝后挪了一步,要和眼前的少年人拉开距离。
“这怎么啦?”风少英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用极为自然的表情道:“自然排泄,到底有什么丢人的,不是很正常吗?难道,圣子,你都不......唔!”
风盈缺一把捂住他的嘴,满脸嫌弃地威胁他:“住口吧你!一天到晚净些不着四六的话,心我让长老关你禁闭!”
话间,两个人已经扭成一团,从广场旁的草垛上翻了下来。
啪——
不知道是谁的脚掀翻了一旁的案几,供奉于案几上的瓜果滚落了一地,烛台摇摇欲坠,在大祭司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轰然倒地。蜡油流向了大祭司的裙摆,烛火也随之一路烧了过去。
“啊———!”向来端庄神圣的大祭司被一阵滚烫惊得立刻弹了起来,即刻伸手去拽身下的裙摆。
这件祭司袍是昨夜才赶工完成送到他面前的,如今被烛火烧焦了拖尾,金线变黑线,揪在了一团。
大祭司怒不可竭,回头去瞪“罪魁祸首”,却发现了头上扎着稻草的圣子,以及——他立刻怒吼道:“风少英!又是你子!”
“不是我......”风少英满脸无辜,心知肚明自己今天又要替人顶包了,一边解释一边回头瞪了一眼身旁从他笑的风盈缺。
“你给我滚去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放你出来!”大祭司气得手指发抖,指了指广场东南角的路口,遮挡住半张脸的面纱都随着他的呼吸晃动着。
风少英张了张嘴,试图辩驳些什么,他转头看了风盈缺一眼,后者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冲他做了个口型。于是他很快就放弃了,只能认命地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朝路口走去。
见人走远,大祭司走到了风盈缺面前,长长叹出一口气,无奈道:“圣子,要稳重自持些才是,不然......”
“不然叫旁人看了笑话,有损凤凰一族的颜面!”风盈缺大声替他补全了后半句,而后道:“可是,哪里来的旁人,这里一年上头都只有自家人啊。要是那些外乡人敢多嘴,您和长老也会替我做主的,对不对?”
望着他笑吟吟的眼眸,大祭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出来,只是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