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警察惯犯和警犬
我不感动。
不为他的话而觉得心动。
外界不会这么轻易地干扰到我,在我的眼里,我面前这个人,他只是一个思想还未成熟的朋友。
他并不了解我,却喜欢我。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才觉得我珍贵。
如果他再长大一点,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真的看完了整个世界,大概就不会觉得我有什么好,有什么特别。
我其实很沉闷,是一个没趣的人,和他的事迹相比,我的生活里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所以,我并没有同意他加入我的生活。
这顿饭很和平,他是真的想追我,很有耐心,没有一直牵扯这个话题,我是真的狠心,做的冷漠,不会多提一句相关的话题。
我算这顿饭结束后,就和他拉开距离。
以后。
可他好像还不知道,他在给我夹菜,时不时地看着我,我低着头只是吃饭,他不话,我就不会多言。
“你回去还要看书?”氛围太冷漠了,杨骁问了一句。
“对。”我言简意赅地答,一句话都不愿意多。
“那每天要到几点才能休息?”
“不定时,什么时候都有。”困了就早一点休息,没事就多看一会,快高考了。
正好杨骁问道:“你算考哪个学校?”
“考上哪个就上哪个吧。”我不真心地,其实我心里有目标,但我没,我怕跟他深交,深聊,他似乎也能察觉出一点我的异样。
“那就看你心意了。”杨骁提着筷子,没有动菜,想了想:“我得提前物色物色我能干什么了,到时候在你的学校附近租个房子,找份工作。”
他已经想到这方面去了,我很想发表一些意见,可是当下里有别的事吸引住了我,我问他:“你就没想过,考个大学吗?”
杨骁以为自己听错了,看我的目光很可笑,他耸耸肩:“你对我还抱着什么期望呢?”
也是,我怎么总盼着他按照我的想法来?
“那你……也不算高考了?”我不应该关心他这些,但是我忍不住,这些也没什么吧?不会让他有什么别的想法,而且我也只是问问,好奇而已。
“我不是了吗,连大学都没想过考,高考什么的跟我有关系吗?”
“为什么?”我不明白,这种必要的事,必经的路,怎么叫跟他没关系?
“还能有什么?”杨骁解答了我的疑惑:“你以为都是你?学神。”
他调侃我,我已经不在意了,有点习惯,我继续我的思路:“那也要考个学校吧?上大学总比不上好,你那么,出去能做什么?”
杨骁抓住我话里的把柄,:“怎么听着你在担心我。”
我没有解释,他就这么以为吧,当下的正事里,他也要开玩笑。
杨骁见我是认真的,他便不跟我嬉皮笑脸了,收起了筷子,两手放在桌子上,面对着我:“我是比你两岁,但你会的不一定比我多,如果现在我们去面试同一家公司,我不觉得我会输给你。”
那当然,学历是一部分,但并不是全部,如果是现在,我和他一起应聘工作,只是学习比较好的我,和一个能干的人比起来,聪明的HR都不会选错。
至于杨骁会什么,我不知道,我却没什么大的自信,除了学习以外,我拿得出手的地方真的不多。
“好不好?”杨骁。
我还在想他的话,没明白他这一句话什么意思,我一脸茫然地:“什么?”
杨骁耐心地:“等你高考完,我就去你的学校附近租一间房子,找份工作,你跟我一起住。”
我的脸马上就涨红了,神经都被他这些波澜壮阔的话给乱了,“当然不行。”
我脱口而出。
杨骁:“为什么?”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还能有什么。”我没有同意他的追求,我和他不会有其他的关系,他不能为了我屈居在我的附近,在那里工作,他也是少年,也有无尽的可能,怎么能困在我的身边?
我不希望是那样。
“你只是还没习惯。”杨骁不急不缓地。
“习惯什么?”
杨骁却不愿意了:“没什么。”
我不好再问,饭局到了最后的尾声,他买了单,提起我的书包要送我回家。
我觉得那太腻歪了,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包,我我自己背,杨骁也没逼迫我,他有时候很好话,可顽劣的时候又像另一个人。
回去的途中,我让他回去吧,他不愿意,我不想看见他他就走在后面,他这个人……算了,跟着我吧。
博莱门口的灯光闪烁,聚集了很多人,有几辆摩托车,还有几个扮潮流的型男靠着摩托车站着,路过博莱的门口,我总是忍不住瞧一眼。
我对这儿太熟悉了,在这里抓过太多人了。
途径博莱,有人冲我们吹口哨,我没理会,但他们的目标确实是我们,准确来是旁边的杨骁,又是那几个,隔着一条马路,我能认出一个发色鲜红的男生,前两天他还和杨骁勾肩搭背在一起球。
“操操操!败类和栋梁勾结在一起了!”红毛男在看到我和杨骁走在一起后,隔着马路大喊,过路人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带着疑惑的神情离开。
而我被他们拿来比较,拿来调侃,排斥感很快就涌了上来。
“哎哎哎,你不会要干他吧?!”那个红毛男生对杨骁大喊:“不兴圈外人的,人家可是乖宝宝!”
其实讨厌是有理由的,你走在街上,什么也没做,却成为了别人口中逗乐的主角,你怎么忍得住不发火?我如果真的够乖,就该落荒而逃,而不是回了那个红毛男一声:“你晚上出来吃药了吗周志?”
我一话,对面立刻沸腾了,拍手声,叫喊声,嘈杂一片:“好!不愧是干部,怼的漂亮!”
红毛男立马不服了,哎了一句,继续隔着大马路和我对峙,“吃了,吃他妈一瓶呢,还有什么疑问大干部?”
我懒得理他了。
杨骁扯着嗓子对红毛男:“你安分点吧。”
红毛男不乐意,:“这踏马又不是学校我安分个屁?爷跟那破学校半点关系没有了,不受你管了听到了吗温大主席?”
不知道哪儿戳到了杨骁,他听完竟然在笑,我听见了,忙回头看他,我的眼神相当不友善,杨骁发现我在盯他,马上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又对我做了一个“你请”的手势。
我根本就不想跟这群人唇枪舌战,多少回都是白用功,这就是他们跟杨骁的不同。
杨骁看我这样,竟还安慰起我了,拍了下我的肩:“别生气,他就是嘴贱。”
我白了一眼红毛男:“我比你了解他。”那些问题学生,哪里有问题我比老师都清楚。
杨骁敷衍地:“是,主席的都对。”
我一拳头想砸过去,被杨骁抓住了手腕,我愤愤道:“别跟他学。”
杨骁忙听话道:“行哥都对,行哥都对。”
真是一滩烂泥了。
我不指望服他们谁了,就想赶紧走了拉倒,眼不见为净。
红毛男还没过瘾,提醒杨骁:“杨骁,有一一,这大干部你可碰不得,心顾铭那逼带人干你!”
我看到杨骁走向了另一边,不知道他要干嘛,几步之后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扬起手冲红毛男狠狠砸了过去。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我都能听到石块撞击机车的清脆声,这要是砸在红毛男的身上,不会轻。
杨骁下的是死手。
我听到他不耐烦地吼了:“叽里呱啦跟只鸭似的,操。”
红毛男在那边不淡定了,各种脏话都爆了出来,是对杨骁这一举动的控诉,实在不堪入耳,怎一个脏字了得?
这下终于清净了。
离开博莱,我站在路口,杨骁在系鞋带,我在等他。
他穿了一件卫衣,人很高大,衣服撑得起来,路灯底下,他的身形有点好看。
“你怎么跟周志认识的?”我问,周志是我的同届,比杨骁他们大。
杨骁:“捣球认识的。”
果然如此,我:“你跟他合得来吗?”
杨骁:“能,只要他不话。”
我笑了,这下真没忍住。
杨骁:“有什么好笑的?”
我:“他很讨厌我。”
杨骁:“看出来了。”
我吊胃口:“你猜为什么?”
这问题一点都不难,杨骁很快答上来,“你抓他了,很多次。”
“对,”我笑:“每次都有他,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他这么倒霉。”
杨骁道:“你心眼还挺坏。”
“不坏啊,是他自己不长记性,老在同一个地方被我抓,像你一样。”我和周志那些年,都可以写成一本书了,惯犯和逮捕他的警察的故事,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思路,明天可以考虑把他写进高考作文里,如果命题相关的话。
杨骁不乐意了,:“谁跟他一样,他蠢得跟个猪似的。”
“你不是?”
“我那是……”杨骁解释一半不了,摆摆手:“行,我也是。”
我:“本来就是,你比他还笨,他起码不是自投罗网。”
杨骁骂娘道:“操,我没话了。”
莫名其妙地,我的心情变得很好。
我还考虑把杨骁也写进高考作文里,怎么编故事呢?警察惯犯和……警犬的故事?
抱歉,我只要一想到杨骁拿石头砸周志的一幕,就像我手里的警犬跑去咬犯人了。
好凶的一只。
原因是……犯人他袭警了。
我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
杨骁问我笑什么,我没,我可不敢告诉他,我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怕是要得罪这只凶巴巴的警犬了。
待会我到了家,和杨骁告别,他站在我家区楼下,夜深了,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了层银色的光。
“我到了,你回去吧。”今天晚上结束了。
杨骁:“你上去吧。”
我是该上去,让我妈看见,她又要唠叨我了。
但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话忘了,我回头看看杨骁,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两手操着裤口袋,很醒目,也很安分。
我到底是忘了什么?一时想不太起来,但是当我想起来的时候,好像又没机会问出来了。
“东西没拿。”杨骁在我身后了一声。
我回头,刚想问他是什么,那高大的身影已经不在远处,而在我的面前,压入我的视线,抬起我的脸,找准我的唇,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恍惚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夺走了我的初吻。
我的耳朵,脸颊,脖子,头脑,心脏,都好烫。
我没接过吻,顾铭怎么不告诉我,被男生吻是什么感觉?我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对?
不行啊,顾铭教不了我啊,没有经过同意的擅自做主的吻,就已经失去了有效应对的反应。
好烫,他的唇瓣。
好疼,他有点凶。
警犬袭主,会有惩罚吗?主人不会舍得吧。
四下里没有多余之人,风不止鸟不静,微风拂过我滚烫通红的面颊,脖子里有只手,让我无法扭开头,移开视线,只能这么生涩尴尬又恍惚地望着他。
“为什么……”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出口的时候,神经再次错乱,嘴巴再次不听使唤。
热风洒在我脸上,他的眉目清晰,眸子里的魇足丝毫不加掩藏,“没有原因,早就想了。”
我的耳根子软了,瞧我,都不知道怕了,我该顾忌的不应该是有没有人发现吗?可是我移不开视线,我太想知道,那眼里沉着的汹涌的情绪,是不是为我。
“今天高兴吗?”他抵着我的鼻尖。
我没有给他回答,他好像也并不需要。
“温知行,结束了,今天结束了,不管你高不高兴,你得知道,明天我还会再来骚扰你。”
我想起来了,我忘记的事。
我本来……要问他习惯什么的。
关于在餐馆里,他我没习惯的话。
那会我问他,他没告诉我,我突然想起来了,想知道,可是被他这一下弄糊涂了,我怎么会在他吻我的时候问他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那不是重要的事,也不是对的反应,何况那只是,我想跟他多一句话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