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反击
我和杨骁的父母见了面。
二老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见面十分客气,没有半点亲生父母的熟悉感,全是远房亲戚一样的客套。
杨骁安排了餐厅,他还没来,今天竟然还有事,他对自己父母的态度还没对工作热情,我昨天都跟他了别迟到,他他有会,开完了再来,还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着他。
“怎么不是重要的事?我跟你父母见面不重要?”这话我听得不爽,隔着电话训斥他。
杨骁向我道歉,他唐突了,我让他快点过来,别耽误了,他马上,我把电话挂了,去接待他父母。
好在餐厅里用不着我做什么,温知栩站在一边,束手无策,二老待人亲和,和温知栩着话,看见我走进来,温知栩冲我跑来,杨骁父母也对我笑,问他们儿子的事情。
“他马上就过来了,已经在路上了,堵车了。”我没有实话,太伤人了,平常怼天怼地,但是长辈面前我还有分寸,没那么实在。
杨母善解人意道:“没事,让他心一些,他工作忙,我们来扰他本来就不合适,应该挑个好时间的。”
“你们坐吧。”我替这两位感到心酸,也替杨骁感到可耻,可耻的玩意,竟然让我一个人接待他父母。
等杨骁过来的时间里,我跟他父母聊了些有的没的,多以杨骁为主,他们在杨骁很的时候就出门了,把杨骁丢给了老人家一个人,这我能理解,所以我也能理解杨骁,父母的陪伴太少,他那时候又挺叛逆,自我,奶奶去世以后他没跟父母回去,考上了大学独自远赴他乡。
一直是一个人过来的,这些年就只知道父母长什么样,相处得特别少,二老也很后悔,早知道会弄成这样,当初就不一心只想着赚钱了,现在钱有了,孩子却跟自己有隔阂了,也不知道图什么。
“他也就是看着不亲人,其实你们有什么事,他不会不管的。”我宽慰二老。
“我知道,是我们对不住他,也不奢望他给我们做什么,给我们个电话问候一声也是他的心意了。”母亲。
我的手机里来了短信,杨骁的,我让温知栩出门去接,她屁颠屁颠地去了,我给杨骁通报一声,让他一会堵车了,别实话,伤人心。
他跟我串通一气。
见到面后,二老先站起来,对杨骁像是对待贵客似的,反之,杨骁的态度就随便多了,他把自己堵车的“事实”了一遍,父母表示能够理解,随后他带温知栩坐下,问我们怎么还没点餐。
“等你,你不来谁敢点?你架子多大。”我吐槽他。
杨骁看我一眼,“等我干什么,想吃你就点。”他招呼来服务员,安排上菜。
“怎么来的?”杨骁关心了一句。
杨母:“哦,你爸开车过来的,车还停在门外呢。”
杨父道:“年底了忙吗?”
杨骁:“还好。”
杨父看了杨母一眼,两人心事重重,我没插话,自家的事,自家开口,杨母心翼翼道:“就是,你们要是年底有空的话,能不能回家过个年?”
“看他。”杨骁把决定权丢给我。
我有什么不敢接的?他敢扔过来我就敢乱,“我当然有空,如果叔和阿姨不介意的话,我带我妹妹过去叨扰两日。”
“当然好,过年家里人多热闹,骁骁好几年没回过家了,你们要是有时间,就一起过来。”
杨骁此时却道:“在这里过吧,新年本来就不远了,正好你们来了,别一趟趟跑了。”
“我们什么也没带……”杨母顾忌地。
“要带什么?缺什么现买就是了。”杨骁像个一家之主,我和温知栩都插不上话,一个是不敢,一个是不想,我听就够了,我觉得这一家三口话特有意思。
还没我和我妈客气。
吃饭时,杨骁一直给温知栩夹菜,二老也看出来了,杨骁待温知栩这态度,杨母感慨道:“当年应该给你生一个妹妹的,妈知道你一直想要。”
“不需要了,已经有了。”杨骁话时头也不抬,揉着温知栩的脑袋,完全是两副面孔。
杨母被噎住,我给她倒热水,给她夹菜,算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这会可真想把杨骁拉床上翻云覆雨去,我这人嗜好奇葩,杨骁待人冷漠的时候,就是我最爱他的时候,因为好玩,因为有趣,因为他的冷淡能勾引起我的玩性。
他对他父母好,不是,不好,也不是,这不是挺照顾父母,不愿意让人家来回跑折腾吗?年龄大了。他就是别扭,这么多年一个人过来的。
饭局结束的时候,他开车回去,车里塞这些人有些挤,我就我去开二老的车,他自己带他们回去拉倒。
可是这一路上,他是带着几人乖乖回去了,我半道跑路了。
杨骁电话给我,问我上哪去了,我故意折腾他,谁让他迟到,自己去招待父母吧,我工作去了。
杨骁骂我,真他娘有种,我把电话挂了。
杨父的车不好开,我没习惯,很多地方不顺手,比如座位好低,但也勉勉强强,我开到酒吧去。
快新年了,酒吧里的装饰一片喜庆,还有不少的优惠活动,酒水折等等,新年前聚会的挺多,同事之间最后的狂欢,让酒吧的氛围高涨。
大家都很开心,一个新年长假,足够安慰到许多人这一年来的疲惫。
“最近客户多到爆,你别又忘记收钱了,”管事地嘱咐人:“酒水什么的都核对清楚,人多了闹事的也多,什么人都有,别因为一点差错给人抓了把柄。”
“知道了哥。”手底下的人点头,然后看到了我,抬手招呼道:“行哥来了。”
管事地回头,我和他目光接在一起,他笑了一声,问我过来有事吗。
我只要过来,必定是有事的,我基本不在这里闲逛,所以看到我后,每个人都起了十二分地警惕。
“没事,过来看看,人最近多吧。”
“你看看,”管事地抬抬下巴,“大伙都乱了。”
“新年了,该放假的都放了。”我。
管事地顺嘴一提,“咱们什么时候放啊?”
我看他一眼,他忙就是问问,能不能提前订票回家,酒吧不抵大公司的制度,有规定的年假多少天,上一天拿一天的工资,年底的流量大,酒吧肯定是要正常运营的,如何安排他们的假期,保证不影响运作,这个问题我该跟顾铭商量一下。
但是,我是不会再主动找顾铭的。
我现在可没脸见他!
我:“周凯呢?”
他没来。
“又没来?有他电话吗?把他叫过来。”我得找周凯商定,或者让周凯找顾铭,我是不会见顾铭的,休想。
但是我这越刻意避着他,这逼越是要出现。
我刚完找周凯,管事地就跟我老总来了,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回头一看,顾铭正朝我走过来,我心脏一颤,骂了句娘。
转而就往另一边人多的地方走,那里有个后门。
顾铭发现我在逃,从后面追上来,他还在场中大喝了一声,吼了声我的名字,我快步走,他快步追,直到这货一把抓住我,骂我一句:“你妈的耳聋了?!”
我甩开他的手:“你妈才耳聋了!”
顾铭道:“我妈耳朵好着呢!”
“是吗?她能听见你那龌龊的话吗?”
顾铭不悦地看了我一会,我就这么看着他,我可不怕他,看谁凶啊,我跟他一块长大的,以前好欺负不代表现在也是一样。
妈的混蛋玩意。
“那是以前,”顾铭:“你别误会我。”
我斤斤计较:“以前也不行,你就不能对我有那心思!”
“现在没了。”
“谁让你有的,我艹你大爷的。”我暴躁地一拳头就朝顾铭那张脸上砸,昨天的话我还萦绕在耳,多亏了宁钰,否则一辈子我都被蒙在鼓里,这畜生。
顾铭的战斗力我不想提,反正你们知道他挺厉害就是了,我瞬间被秒,被他按在身后的墙上,把过往的顾客给吓住了,以为我们俩在闹事,纷纷走远一点。
我被扣住的时候还在问候他父母,我对不住顾叔了,这下不把顾铭祖宗十八代都带上我都难泄恨。
“我没了!”顾铭吼我一声,恨恨地看着我,直到他把我吼安静下来,自己才一点点平复,但他怕我乱动,或者突然给他一拳,他还是扣着我,没松开,“碰到他以后,就没了。”
我诅咒道:“活该他不要你!”
顾铭瞪了我一眼,“你少烦我。”
我呦了声:“不得了,怎么?你干我?”
一语双关,顾铭的表情表明他正在隐忍。
他恶狠狠地松开我,插着裤口袋,在原地踱步,看向另一边,来来回回地走,“这件事能翻篇吗?”
“能啊,怎么不能?你去死就翻篇了。”
顾铭摸了下鼻子,他现在特想人,可惜他跟前的是我,他下不了手,他不敢。
“以后别提了,忘了这件事吧。”顾铭再次请求我,他也有求人的一天?
我没那么好的心眼,让我忘了?行啊。
我问道:“你怎么输的?”
顾铭眯着眼,不懂我在什么。
交换嘛,杨骁不,他就得,这件事我非要知道不可。
“你跟杨骁过架,是不是?他怎么赢你的?”都他妈是老狐狸,能藏,藏十年,顾铭也不容易啊,和杨骁十年前就串通一气过是吗?
这狼狈为奸的两个狗东西,竟然有过自相残杀的黑历史,我怎么能不知道?这种猛料就得大爆!
顾铭是不是这个问题后就能让我别再计较昨天的事,我是。他只要一五一十地交代,我就给他和解的机会。
顾铭犹豫了下,他和杨骁的秘密,抵不过我们俩的情谊,他不想完全性地失去我,就得跟我站在一起。
我抓住他的心理,并且施行我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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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铭走了之后,我一个人站在门口。
我电话让杨骁来接我。
他问我不是有车吗,我没耐心地让他少废话,赶紧过来。
杨骁一头雾水地被我吼了一遍。
但他还是乖乖地在二十分钟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推上车门,我站在冷风里,天气冷了,没人像我这样在门口吹风,我是为了方便他找到我,以及在这样的空气里我才能稍微有一点理智。
但还是没阻挡我在看到他的时候那汹涌的怒意。
“站在外面干什么?这么冷的……”
“啪!”
他一句话还没完,接在他后面的就是这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杨骁正脱着他的衣服要给我穿,还没脱下来,半道上被我蒙了,他扭过脸,瞬间寒下来的眼神能杀死一个人。
“你答应过我什么?”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随风飘散,“我怎么跟你的?你他妈敢伤害我朋友?!”
杨骁将衣服穿回去,他低下头,没有话。
“话啊!”我的情绪压了很久,在等待的二十分钟里,我已经劝了自己无数次,不要跟他置气,不要计较,但是不行,他不知道教训是不行的。
杨骁道:“你知道了?”
我:“难怪你不想告诉我,的确啊,你敢拿刀对着我朋友?你本事真可以,那一刀要是真捅下去了,老子一定送你归西!”
顾铭的话在我脑海里反复回荡,他们俩的血腥过往我一点不清楚,被瞒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杨骁竟然敢……
“对我来他不是你朋友,”杨骁平静道:“他只是一个难缠的情敌而已。”
“可是我们俩之间什么都没有!”
“到现在你还能没有吗?”杨骁比我理智,他的声音很平,却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和威慑力,“你能吗?温知行,你能他顾铭一直把你当朋友吗?”
我攥着拳头:“那是以前了,以前,我对他什么也没有你知道的!你不要拿着刀对着我的朋友行不行?我就一个!这些年没有他,哪有我啊?!”
我虽然嘴上很嫌弃顾铭,可是我很感谢他,真的,从到大,他帮过我多少,他保护我多少次,我欠他们顾家多少人情,我数都数不清了。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顾铭受到生命危险,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把命给他,就到那个地步,那只是因为我欠他的东西太多了,他顾家是我的再生父母!
不能有矛盾的,我身边的所有人,都不能伤害到顾家的任何一个。
“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杨骁想什么,却终是没有,他微张着嘴,可还是在犹豫之中闭上了。
我倒希望他能点什么,尽管我现在完全听不进去。
我只想一拳头砸过去,到他失控,让他完全没有理智的时候,看他会不会也拿着刀对着我,威胁我。
我拎着车钥匙,往另一边走,没有上他的车,把他父母的车开走了,我没有回他的家,而是我自己的那个,杨骁一路跟着我。
“滚!”我对后面的人骂了一句,杨骁没走,还是跟着我。
狗皮膏药。
韩一洲得没错,他是个疯子,他本来就是疯子,跟我离不离开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他喜欢我,不知道是这样的地步。
杨骁到底把我当什么?一个非要不可的人?那不是喜欢,那是病态的占有欲。
我应该知道的,当年音乐室那件事我就该知道的,哪有人是这么疯狂的?他快要把我的老师给杀了,我那时候为什么看不出来他对我有这么强的占有欲?为什么没发现他心理这么变态?
哦——我明白了,因为他好乖,他在我面前好乖,他看着我时那么温柔的神色,我怎么可能会想得到?
我“砰”一声甩上了房门,把杨骁关在了外面。
他没有跟住我,也许是故意放慢了脚步,不敢再逼近,才让我有了把他关在门外的机会。
我回房间躺着,闭上眼根本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杨骁,杨骁,外面那条不敲门的狗。
他敲门我也不会开的,所以他才不敲,是吗?他做得很对。
房间里因为好久没住人了,一点热气也没有,冷冰冰地,床铺不温暖,我想去把空调开,可是遥控器不知道放在了哪里,几天没回来就找不到了,我又没耐心去翻,活该冻着吧。
今天是零下几度来着?
手脚冰凉,习惯了温暖的房间,习惯有人替我暖被窝,习惯我进去的时候,被子里已经暖烘烘的了,我被养得叼了,今天要睡在这里吗?外面这么冷,屋子里这么寒。
我一个人在这里头脑风暴了许久,渐渐地,情绪平复了下来,前后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一时有吗?我站起身,听着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我捏了捏拳头,走出房门,还是去把门开了。
不出意料,他还在那里,一个人靠在走廊的墙上。
我看见他的时候并没有很吃惊,确定了他不会离开,我才回来开的门。
他听到我开门的动静,也没有抬起头,一个人默默地站着,好像一条丧家之犬。
明明快要过新年了,我们却在新年之前闹成这样。
“进来。”我转回身,走进了房间里。
遥控器找到了,顺利开了空调,我把遥控器扔在了床铺上。
坐下来,我抽一根烟出来,在房间里点燃,没有开窗户,短短的时间里,室内就飘散起了浓重的烟味。
“知道错了吗?”我质问他。
杨骁很争气,都这样了,他还敢回我一句不知道。
“你再一次。”我就差拿烟头烫他了。
“我不知道,我没有错,”杨骁胆大妄为,“如果你站在我的立场,你也会这么做。”
“疯子才这么做!年少的喜欢算什么?那时候你就能拿刀威胁别人了,现在呢?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还能干出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又躁动了,全怪他,他是故意的吧。
杨骁等我发作,等我吼他,等我完,这个时候我该听的是他,我尽量劝自己平静,别这么焦躁,可是他很行啊,他出息到不话就能逼疯我。
“年少的喜欢算什么?我也想知道。”他站起来,走到窗户边,伸手拉开窗帘,微亮的光透了进来,描摹着他的身体轮廓,“如果只是见色起意就好了,如果只是短暂的新鲜就好了,如果你平平无奇,不让我觉得触不可及就好了,如果你同我一样烂到骨子里就好了。”
杨骁望着外面繁华的街,穿梭的车,行走的人,语气低沉,“为什么要做一朵罂粟花呢?”
我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望着他。
杨骁好高,从他身上已经看不到少年的意气,语气也不再轻扬,每一句话都是历经世事的沉重感。
“我也不想那样,我也希望你身边所有人都是一个角色,几顿就会乖的那种,可是呢,我们总有拼不过别人的地方,”杨骁回过头,看着我,“你觉得那个时候的我,要靠什么才能让顾铭服软?你知道的吧,顾铭什么势力?我又是什么?蝼蚁碰巨石,他跺跺脚有人替他来弄死我,我得拼上命,才能伤他分毫。”
从里到外,从背景到自身,杨骁有什么能拼得过顾铭的?我为什么安全这么多年,不是已经明了顾铭有多大的势力?
他从生下来就是天上月,你需要抬头仰视的繁星一枚,他跟我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承蒙他庇护这些年,来自顾铭的保护伞,牢不可破。
“我没有错,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你不要生气,”杨骁:“这样的结果是好的,只有这样,我才能确定,他有没有保护你的能力,他赢了我,那他来爱你,我赢了他,那么你身边站着的只能是我。”
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温知行,你身边站着的,一定要是能够为你拼了命的人,因为你值得,可以有人来爱你,但是,他们要比我更爱你,那才可以。”杨骁垂下眼帘:“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想告诉你,我没有要真的伤害他。”
他没有要真地伤害顾铭,他只是想确定顾铭的心意,以及,他能不能从顾铭手里拼出属于自己的机会。
他要喜欢我,他想跟我有结果,他就要先突破顾铭那一关。
那把刀插在顾铭脑袋一侧的时候,顾铭还没有输,那句话没出来时,顾铭也还没有输。
带着威胁,颤抖,恳求的一句话。
“让给我,求你。”
最后,杨骁赢了。
他站在我的身边,靠赔上所有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