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霓被银狐牵走, 还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回过神来，连忙揽住他的胳膊，挑着眉明知故问道：“银狐哥哥这是何意？”

    银狐依旧面不改色：“与你试试。”

    红霓弯唇：“怎的突然想与我试试？是不是因为察觉到我的美貌了？”

    “不是。”银狐正要出一千只烧鸡的实情, 可想到如今在与红霓试试能否成为道侣的阶段, 便十分诚实地想了想措辞。

    于是他便转头认真委婉道：“你给的烧鸡实在是太多了。”

    红霓：“……”

    一句话, 银狐差点没了刚到手的女朋友。

    红霓馋他的身子, 面色不虞，暂且忍了他的话, 又默默递了一只烧鸡过去, ：“带我回青灵派见桑柠，我知道风花雪月的下落。”

    银狐咬着烧鸡疑惑：“既然知道下落, 为何不将这风花雪月捉来一同回青灵派？”

    寻人求办事还要捉人？

    红霓险些被他气死, 反问道：“我就是风花雪月, 那你要捉我吗？”

    银狐：“……”

    他惊地三两下吃完烧鸡, 立即带着越想越生气的红霓回了宗门。

    两人相携走到桑柠院外，红霓虽然生气，可还是塞给银狐几只烧鸡，只身去见桑柠。

    先前来过几回, 也算是轻车熟路。

    只是这一回, 红霓见到桑柠怀中抱着的那只雪白狐狸时，面色遽变, 身体本门地颤抖着跪伏在地。

    这种来自血脉的威压, 是狐族刻在骨子里的为之臣服。

    桑柠早已通过水镜知道红霓的另一重身份，正等着她过来请人编故事呢, 却见她突然颤抖着跪下。

    桑柠有点懵逼。

    她抱着狐狸走过去，那血脉威压越来越接近，红霓害怕地险些都要以头抢地了。

    她立即磕磕巴巴道：“属, 属下，红霓，叩，叩见王上。”

    桑柠：？？？

    怀里的狐狸淡淡应了声，口吐人语：“起来罢。我夫人桑柠有事要问你。”

    红霓颤着声音：“是。”

    桑柠：？

    她整个人完全处于状态外，不是，这么大一个合欢宗宗主怎么就称呼狐狸王上了？

    凤渊重新化作人形，给桑柠解释道：“此女食了千年狐丹，成为半人半狐之体，而后又通过特殊的双修之法修炼，如今已是完全的狐狸之体。若按我狐族划分，应当是最低级的混杂血种。只是她吞食的那枚狐丹是一头赤狐的，血脉与天赋不错，才让她能够修炼到如今的境界。”

    红霓最大的秘密被凤渊一语道破，她连连低头行礼：“是，王上，那赤狐曾被我救我一命，后来是为救我喂我吃下的千年狐丹。”

    “你还算诚实。”凤渊睇她一眼，“过来坐吧。”

    红霓战战兢兢在对面坐下来，低着脑袋都不敢看过来。

    桑柠看她这般不自然的模样，便与凤渊声了两句话，狐狸面露些微不满，直到桑柠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才乖乖进了屋。

    一旁偷瞄的红霓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凤渊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红霓这才敢探着脑袋过去低声问：“桑柠妹妹，这位真的是你的道侣？”

    桑柠笑着嗯了声。

    红霓咂舌，立即用看勇士的目光看着她：“与这位在一起，妹妹你不觉得压力巨大吗？”

    “不会，我夫君对我很好。”桑柠倒了碗热茶端给红霓，谈起正事，“红霓姐姐，听银狐你是那位化名风花雪月写书之人？”

    提及风花雪月，红霓抿了抿唇，也有些不好意思，手指拨弄了一下头发道：“那都是一些修炼之外时，闲来无事写写罢了。”

    桑柠笑了：“红霓姐姐写的很好看，尤其是那本《和离后被仙魔妖三王追求》我刚刚看完，真的很有意思很吸引人。”

    听出桑柠是在真心实意地夸，红霓面色微红道：“那是我有一年接连换了三个不太满意的双修对象后，胡乱撰写的。”

    “好看的！姐姐很有天赋！”桑柠吹起彩虹屁，双手支起抵着下巴，眨巴着眼睛道，“红霓姐姐，我这回请你过来呢，其实是有意想请你编撰两个故事。具体由我口述大概内容，你来添加润色，咱们价钱好商量，不知姐姐这边可不可以？”

    “自然可以。”红霓爽快地一口应下，“不过还请妹妹也答应我一件事。”

    桑柠：“何事？”

    红霓心翼翼地扬起脸，往她身后紧闭的屋门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匆匆坐到桑柠身边，面露急色，像做贼似的声道：“妹妹你在青灵派还未举行拜师大典，没有真正拜师银狐。姐姐有个不情之请，此拜师一事妹妹还是作罢吧。你如今有王上做道侣，再拜银狐为师怕是会惹王上不快。”

    桑柠忆起这是当日随口忽悠红霓的话，摸了摸鼻子，心虚地点点头道：“姐姐帮了我如此大忙，此事我定是听姐姐的。”

    红霓自觉帮助银狐逃出生天，终于松了口气。

    她问道：“妹妹想写两个什么样的故事？”

    “这不是巧了。”桑柠道，“姐姐先前写过仙魔妖，我这回请姐姐替我写个万年魔界与万年仙界的故事。”

    红霓立即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万年仙族，万年魔族，妹妹是想写一个仙族魔族无法在一起，经历万年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的故事！最终……妹妹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结局？突破重重阻隔终于结合在一起，还是双双无力抵抗天命，死在了天命之下？”

    桑柠：“……红霓姐姐，我请你写的可能不太一样，我想请你写魔界与仙界苦难。”

    红霓啊了一声：“妹妹，这方面我倒是从未写过。不如你给我几段内容写写试试？”

    桑柠：“也行。”

    于是，院内就出现了桑柠从旁口述，红霓执笔洋洋洒洒在白纸上挥墨的一幕。

    一下午，两人便合作搞定了半本。

    桑柠得口干舌燥，将整整一壶茶水都喝干了。

    看着那半本，要不是桑柠知道这是她口述的内容，原先没有这本，都快怀疑红霓是不是将这本原书背了下来，然后匆匆默写。

    她以一种微妙的目光将红霓送出去，然后拿起那半本书回屋准备和凤渊好好品鉴。

    凤渊正披散银发靠在软榻上，一边面无表情地念着大悲咒一边翻看魔界人体画册，那画面怎么看怎么显得诡异。

    桑柠噎了一下，唤他：“夫君，你过来看看这本书。”

    凤渊偷偷支棱起来的狐狸耳朵耷拉下来，合上手中画册，便去看桑柠拿进来的那本书。

    书名《魔界一万年苦难史》

    凤渊：？虽然这名字意思挺到位的，但是不是有点直白了。

    他好奇地翻开第一页。

    第一句话就是——

    “这是个痛彻心扉，令人悲伤流泪的故事。”

    “人人皆知，仙，天道钟爱。魔，天道厌弃。

    万年前的某一天，魔界只因少许魅魔和魇魔的存在而被天道降下大祸，落下蕴藏冥河怪物的冥河之水，收回无数魔族所种植的粮食，让无数魔族陷入饥饿之中，甚至连灵土都一并收取，只留一块灵土供魔族争夺。”

    凤渊懵了。

    这书写的不对啊！

    短短几行字，怎么就错误频出？

    他正想与桑柠出其中错误，却见她一脸期待的模样，凤渊想了会儿，又默默低下头，决定继续看下去。

    越看，凤渊越是震惊到开了眼界。

    洪水、火山喷发、地震、饥荒、大旱、能将魔族冻成冰雕的大雪，还有令魔族突然接连暴毙的不知名瘟疫等……简直就是个一个大灾难接一个，永远没有尽头。

    书中的魔界，成了灾难加工厂。

    凤渊看完合上书时，还有些神思恍惚，意外地觉得自己在魔界这生活的一万年还挺幸福，甚至于觉得时时面对饥荒和一月一次冥河怪物威胁的低级魔族也很是幸运。

    最起码不用面对这些可怕灾祸。

    桑柠没有断凤渊的沉思，在一旁默默等待他的反馈。

    凤渊合上书，仔细斟酌语句道：“夫人……嗯，这本书写得很好，令人身临其境，仿佛真的置身于灾难中。唯一的缺点就是与书名相悖，与我魔界真正的那一万年完全大相径庭。除了饥荒到让同族互食外，其他事我魔界从未发生过，或许换个名字会更好。”

    桑柠嗯了声，笑着问：“那你觉得这足够苦难吗？”

    “够。”凤渊点头，肯定道，“比传中的阿鼻地狱还要苦。”

    “好！”桑柠高兴地拍板，“《魔界一万年苦难史》，就它了！”

    凤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