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夺舍(二更) 你要杀我,是为着孔冶,……
静和往后一退, 人靠在墙上,神色微凝重的看向他来人,她一眼就瞧到了男人手上拿着的白玉瓷瓶, 他便掂量把玩在手上, 便朝着她靠近。
“你什么意思?“静和抬头问他。
温盛闻言嗤笑了一声, 一步步向她靠近, 眼角微微勾起,浑身是邪佞之气刹那间便将他的书生气掩盖, 他嘴角勾起笑她道:“还明知故问?这处可没有孔冶在, 你这戏做给我看是不是太可惜了?”
静和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他以为, 方才她的视死如归是在作假, 这人似乎很是了解孟静和的本性。
静和抿唇不语, 却叫温盛以为, 她叫自己戳穿了心思下哑口无言罢了。
啧啧,瞧瞧,还是这副芙蓉娇面恶毒心肠,真是与以后无差呢。
那便真不必活着, 徒留以后为患了。
静和眼眸微垂, 只觉得哪里不对,她左思右想都未在脑海里找到有关他的半分记忆, 她眼眸微微颤动, 无比肯定道:“你认识我是不是?”
温盛闻言只是笑了笑道:“前二十载,你我陌路, 从未有过什么交集,别认识了,你我之间连面都未见过。”
不认识?静和有些诧异?那这恨不得她死的恨意到底从何而来?
温盛似乎一眼看出了她的疑惑, 边走向桌旁倒茶边道:“是不是要问我,为何非要你死?”
静和瞳孔微张,看着他等待他答复。
温盛开那白瓷瓶的瓶盖子,将瓶身微微倾斜,里头的药水便被他缓缓的倒进了茶水里。
“因为你该死呢,你不当活着,你是个祸害,你可知晓?”
静和唇微微一抿,心里头莫名有些委屈,孟静和是个祸害她知晓,可她又不是孟静和,平白无故成了她,细细数来,都不知道因她无端背了多少恶意了。
即便现在,也是如此。
温盛手拿起那茶盏,边递给了静和边道:“这里加的是百草枯呢,可知道为何叫百草枯?这人喝了以后,会如中了慢性毒药一般,每日都会七窍流血,越往后头,血便会流的更多,直到一年后人血耗尽为死。”
“喝吧,这个很适合你,想你的那些罪孽,这药也算是配得上你的。”
在往后的一年里,你只会担忧自己生死,再无心作孽,被无边无际的恐惧中包裹,再害怕中死亡中度过,眼见着自己的鲜血被耗尽却无能为力,这药实在妙极。
“为何非要将我带回来?你在刚才杀了我,岂不省事?”静和接过那茶,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瓷身,状似无意的问他。
温盛倒不担心她在自己眼皮底下耍什么花样,只当她在垂死挣扎,竟然颇悠闲的与她攀谈起来:“本来是有这算,但细想了一下,那样简单让你死了,我实在觉得亏的慌。”
捉回来见着她被折磨致死,才更有乐趣才是,要不怎对得起自己曾受的那些苦难?
静和理清头绪,笑了一声,而后将茶盏往桌上一搁,茶水顺着边缘撒出,留下一片茶渍。
“你既有心归顺朝廷,却非要置我于死地,我实在好奇,你这恨意实在来的莫名其妙。”
温盛眉眼一挑,像是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哈哈笑了一声才道:“你怎想的?觉得我要竟要归顺朝廷?”
静和平均的看向他淡淡分析道:“有些时候,太过巧合了,便是刻意。”
温盛被她勾起了兴致,看向她:“你来听听?”
“第一回截道,你本可杀了所有人劫了物资便也少了折腾,可你却偏偏没有,本该死的于有道一行人你还留着,你却让齐钰重伤逃回?他那箭是我拔得,那伤处实在刻意,好似是故意射偏了一样。”
温盛身手托着腮看她道:“那就是射偏了呢?”
“即便射偏了,那为何还要留着于有道传信回去?暴露了寨子所在,你不当是那么不心的人。”
“那就是不心呢?”他像是耍起了无赖,她什么,他便应什么,唯独不承认。
“我刚才提起于有道传信一事,你并未差异,显然是早已知晓,你既然知晓还这么不慌不忙,不做备战,我见方才寨内人都轻松缓缓,显然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是等着朝廷来人剿杀,你做那一局,不过是为了勾起孔冶恨意,剿杀这寨子罢了。”
温盛点了点头,由着她凯凯而谈分析:“不错,你还看出什么了?”
还看出什么?静和手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桌面,一字一句道:“你要杀我,是为着孔冶,也是为着大宴可是?”
男人闻言放下还嬉笑的面忽的便一沉,笑颜刹那间便敛的干干净净,他猛地上前掐住了静和的纤细脖颈,眼眸带着杀意看她,几乎带着笃定狠狠道:“上天可真不公平呢,你这样的人,竟也回来了?”
静和叫他掐的呼吸不畅,面也憋的通红,内心却是掀起了巨浪滔天,竟真是如此?她方才不过是为了心中那点不可思议的想法诓他拖延时间罢了,没想到真相却让静和震惊不已。
若非她自己的经历太过奇幻,她必不敢做那等猜想,她方才便想,既然她可能会突如其来至此成了孟静和,那这世间也不当唯有她与人特殊。
面前这位,竟也是一位受菩萨造劫之人。
她呼吸难喘的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非孟静和,你想……的那位,并未……回……回来。”
温盛闻言笑手上用力更重,咬牙切齿道:“你是当我傻?还是你太傻了?”
静和叫他掐的眼冒金星,她颤抖着将手伸到袖下,温盛虽瞧见了,却只觉得讥讽,垂死挣扎罢了。
他正要最后用力将她掐死,却忽然眼前一花,太阳穴如有虫钻过般疼痛,他惯性之下松了手,将静和甩到了一边。
“你算计我!”他手扶在桌上,将那百草枯茶豁的一把洒在了地上。
只他未觉,衣袖处被茶水沾染,被水渍湿了一片。
“咳,咳……”静和好不容易的得了呼吸,忙喘息片刻才算缓过劲来,她眼眸因难受氤氲一片看向他道:“你认识的孟静和可会医术?她不会,可我会。”
着边蹒跚到他身侧,温盛身手去挡,却没拦住我,她避开她的手,往他太阳穴碰了一下,刹那间那痛意竟消失的干干净净。
温盛抬眸看去,只见她手上正收回一根银针,那东西似就是从他太阳穴取下来的。
“我知你诧异颇多,我亦如此,可我却非孟静和,我名静和,我与你不大一样,非带前世记忆而来,当是孟静和被我夺舍了。”
“夺舍?”他跟着喃喃问道。
静和点了点头,眼眸澄清一片,嘴角微泛着苦意。
“那你是谁?”温盛缓过劲来,眼神量的看向静和。
“我名静和,城南国的佛修女徒,我修佛道,从不杀生。”
温盛细细思索,看向她道:“我从未听过什么城南国。”
静和坦然道:“在来此之前,我也从未听过什么大宴,唯有在梦里听过,但来之前,我只当是梦,却未曾想,当真会来这儿,成了孟静和。”
温盛不自觉深叹了口气,直接的眼下发生的一切都是在荒唐,他本以为自己能重生已然是个异类,从未想过,竟然还有更古怪之事,竟还有什么夺舍一。
“你何时来的?“他问道。
想起那夜里,静和不自觉咬了咬唇道:“我醒来时,正是与孔将军新婚之夜。”
温盛吃了一惊,新婚夜,那不是一月前?他猛然想道:“可你不是修佛的?那可算破戒了?”
这也是静和最为纠结之事,她毅算不清到底是不是破戒。
温盛见她眉宇皱起,想也知道自己错了话,舔了舔唇又岔开话题问她:“那孔冶可知道?”
静和摇了摇头:“若非你我亲身经历过的,恐也不会相信这世间会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温盛闻言颇有感触良多,那是了,要不是自己也经历过,温盛也是死不信的。
他看了眼静和,对她所言基本也信了大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现在看她,确不似前世里他见过的长公主殿下,面前的静和淡雅出尘绝艳脱俗,尤其是她额间的那抹嫣红伤,竟将他衬的像个菩萨。
他不禁思索,让一个修佛的佛门弟子成了旁人的妻,实在是有些可怜了些。
他正要出口安慰,忽听到门外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来人是二胡,只听他在门外叫唤道:“大当家,山门外来了许多官兵!满山满寨都是人,将暂寨子围了个结结实实!”
温盛猛然坐了起来,后知后觉猛拍了下桌子:“糟了!他竟这么快就来了?”
这声“他”,的自是孔冶。
他算错了如今的静和在孔冶心中的分量,他本以为。依着孔冶对孟静和的厌恶,即便营救,当也不会如此迅速才是。
失策失策!
他看了眼静和,嘱咐道:“你先在这处呆着就是,我先去看看。”
罢便要离去,静和摇了摇头道:“带我一起去吧,他的性子不大能劝的住。”
温盛自然知晓,孔冶的性子很难劝服,前世里他最是了解孔冶,莫劝服了,但凡被他记恨了,他让你保留全尸便是发了善心了。
可他拦不住?静和她便能吗?
温盛虽觉得未必可行,但见她神色笃定谦和,到底是没拦她,点了点头应好。
与墨斋门外,孔冶身穿一身黑色束脚战袍,神色肃穆的骑马的站在一众士兵前端,他握紧了缰绳,看了看他高高挂起的日头,头一回觉得心焦躁的难安。
但此刻时机不对,他只得安心等待,直到寨子内的站台上飘下了一抹红巾,他便知道,于有道已然占据了与墨寨里的制高点与弱点。
孔冶眼眸微微眯起,里头泛起的嗜杀血意,他手高高飘扬,高喊了一声:“竖箭!”
号令甫一落下,四下士兵得令,纷纷将弓箭架起,位置所对,皆是一个方向—与墨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