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来得很快, 六点不到，天空已经被黑暗覆盖。

    楚尔肩膀被掐着挣扎不开，口罩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

    她那双水眸通红，却没有再做反抗, 只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洛扬跟着她的目光, 这才发现身后的陆衍之, 下意识跟着松开了手。

    楚尔趁着这机会挣脱离开，急切地跑到陆衍之面前, 抬头看他时，眼睛里蓄着泪, 却慌乱地不知道该什么。

    男人的神色异常的平静, 可这份平静有些诡异。

    四周的风突然大了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楚尔眼睑滑落。

    后颈被握住桎梏，楚尔被迫抬高下巴, 两人视线相对。

    “他的, 是真的，嗯？”

    陆衍之的嗓音压得太低, 那种怒火集聚却又异常冷静的模样让人心惊。

    楚尔静默看他，可他却并没有等她回答。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就陆衍之突然的动作, 扛在了肩膀上。

    洛扬：“你干什么？”

    天旋地转间楚尔被关进化妆间。

    “砰！”, 门被紧紧关上。

    她回了神，手不停地拍门板，“咚咚咚”地响。

    门外，陆衍之看向杨严，目色阴沉，“看着, 人出来了，你就可以滚了！”

    杨严讶异着，听见门板后楚尔不停拍敲门的声响。

    他咽了下口水，身体先一步反应过来，死死地拽住化妆间的门。

    “你们这是犯法的！”洛扬的眼神恨恨。

    陆衍之闻声回头，身上的西装外套被脱掉，手上的腕表也被慢条斯理地解下，就这么随手扔在地上。

    冬夜的风凛冽刺骨，吹动的衬衫显露出男人劲瘦的身形。

    他衬衫的领口微敞，还戴着一副眼镜，斯文儒雅，可眼里却透出的狠戾，让心里发毛。

    洛扬退了一步，察觉到不对劲。

    陆衍之眼尾泛红，一步步走近，“我忍你很久了。”

    他几乎是咬着牙的，也没给洛扬反应的机会，直接踢向了他的腹部。

    男人的动作快狠准，洛扬狼狈地倒在地上，痛苦的闷哼在这狭的院子传开。

    “你太目中无人了，别以为你有权有……啊！”

    洛扬被陆衍之揪着领子从地上拽了起来，慌乱和恐惧感叠加，咬着牙不屈服，“陆总这是……恼羞成怒了吗！”

    男人那不罢手的姿态，他也豁出去了，话里带着挑衅，直接和陆衍之撕扯了起来。

    架的动静不大，有的是拳头撞击身体发出的痛苦闷哼。

    洛扬不像陆衍之学过专业散，慢慢就落了下风。

    夜色下陆衍之的身形像是发了狂的豺狼，侧脸渗着狠，是真准备下死手。

    杨严攥着化妆间的门，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开房门，手就给松开了。

    楚尔拉扯着，突然开合的门让她踉跄了一下，她猛地拽开冲了出去。

    不远处撕的两人映入眼帘，陆衍之的脚正踩在洛扬的心口上。

    怒意值爆满，男人失去理智的样子，像个个发怒的疯子。

    楚尔握着门把手，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杨严看着架势，赶紧喊了声，“哎，楚尔姐……你怎么出来了啊！”

    话虽然是对楚尔的，可却是讲给陆衍之听的。

    果然，听到动静的男人立马转身，探寻的黑眸微眯，浑身都透着危险。

    陆衍之看向楚尔呆愣恐惧的脸，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脚。

    只是他才刚有动作，原先愣在原地的少女突然就跑了过来。

    她跑的很快，目的地也很明显，可是陆衍之还是不放心伸手拦了一下。

    那一刻，他很怕她会跑向洛扬。

    可少女却直直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陆衍之闷哼着退了一步，眼尾带了一丝笑。

    楚尔哭得满脸泪痕，额前散着的长发被泪水浸湿，狼狈又可怜。

    她轻声哭着，“陆衍之，对不起。”

    她的声音绵软沙哑，还带着哭腔。

    “这是心疼他的，还是心疼我的？”陆衍之颧骨咬着，出的话都冷的。

    他和往常温润的样子真的一点儿都不搭边，身体都冷得发颤。

    楚尔仰头看他嘴角渗出的血丝，垂眸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声地哭，声音都风吹得飘零。

    陆衍之听到她哽咽的声音，颤抖又清晰，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

    这夜因为这场闹剧变得非常混乱，剧组看热闹的人围成一团，直到陆衍之离开后才收场。

    临走时，陆衍之看着狼狈至极的洛扬，沉声，“想告我，陆某随时奉陪！”

    楚尔只看了一眼，下巴就被男人霸道地钳制，转向了他怀里。

    陆衍之低头凑近，嗓音薄凉，“尔尔，我们之间的事还没完，你最好想想，怎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完，他半抱着她离开，楚尔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带上了车。

    这一路上，陆衍之都很沉默，楚尔被他桎梏在怀里，强硬地不准她动弹。

    到了别墅，杨严拿着箱子走了，楚尔刚下车就被陆衍之弯腰扛到了肩膀上。

    上楼的时间远比在剧组长得多，楚尔被男人的肩膀硌得不舒服，轻轻锤男人的后背，“陆衍之，你放我下来！”

    黑色羽绒服挣扎间掉在回旋的木质楼梯上，她乱蹬的腿也被压着，根本动弹不了。

    “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上，楚尔被放了下来，这才发现他们到了书房。

    她从来没有害怕过陆衍之，此刻也是一样。

    她被迫坐在书桌上，男人压迫性地挡在她身前。

    书房的灯光照亮了每个角落，楚尔看见男人通红的眼睛。

    “尔尔，想好怎么和我解释了吗？”他沉着声，那话里蕴着波涛。

    楚尔怯怯地看他，“陆衍之，对不……”

    唇角突然被男人的指腹压住，她被迫噤声，耳边是他阴沉的声音，

    “尔尔，来不及了，我已经不想听你解释了！”

    楚尔惊颤着眼睫，想要开口时，后颈被突然抬高，陆衍之俯身压了下来。

    唇上被男人吻住，呼吸也被截断。

    他的动作霸道强势，楚尔本能地后退，却被困在这方寸地，怎么也逃脱不了。

    舌尖带着刺痛，她蜷着手推他，好久之后陆衍之才退开。

    舌尖发麻，楚尔的唇角都被咬破了，此时她喘息着顺气，手掌压在男人的心口处。

    衬衫的布料很薄，可那颗跳动的心脏，快速而又沉稳。

    她卸力似的将额头磕在男人的心口，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陆衍之……”

    她动作带着依赖，一点点将男人眼底的冰冷化开。

    可陆衍之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她。

    “哭什么，不愿意？”

    暗哑的声音在楚尔的耳侧响起，她颤着手环在他的脖子上，哑声，“会很疼……”

    陆衍之扶在她腰侧的手收紧，低头埋进少女的长发，喟叹中带着几分笑，“疼也得受着，骗子！”

    其实早在楚尔哭着跑向他怀里时，他的理智就已经回笼。

    他并不在乎楚尔骗他，可却无法接受自己三个月来循序渐进的努力，被一个陌生男人捷足先登。

    陆衍之将她从书桌上抱下来，楚尔坐在他的腿上。

    皮质软椅和书桌之间的距离很，身体接触真实温热，两人也靠得更近。

    陆衍之：“我可以给你解释的机会，但是，你必须要给我一个满意答案。”

    楚尔还没见他这么严肃过，目光直视男人的双眼时，又弱弱地垂下眼帘，“对不起，我没有故意想要骗你。”

    身下的椅子又向前推了一步，楚尔的腰抵在了书桌的边缘，她被迫坐直身体，和男人对视。

    “尔尔，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楚尔不解，“那你……”

    “唐楚尔，6岁接触钢琴，7岁进入柏雅琴行学习，12岁青少年钢琴赛甲组一等，13岁星海杯专业二组一等……”

    楚尔的眸色逐渐转为震惊。

    陆衍之拉开抽屉，里面一摞文件被拿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个人履历。

    楚尔看了一眼，竟然都是关于她的。

    “尔尔，你的所有我都知道，还要我继续你和‘雅听’签约的事吗？”

    这些资料是杨严昨天刚递过来的，就是在他知道楚尔会话的昨晚，他拿着这份履历看了一整夜。

    陆衍之设想过未来楚尔亲口告诉他真相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份调查报告写的极其详细，陆衍之也不想再瞒着她，经过今天这件事，他选择直接晾出底牌。

    他不想和她拉扯，不想再循序渐进，只想强势地挤.入她的生活。

    “所以尔尔，想清楚要和我解释什么了吗？”

    楚尔怔怔地不知如何回答，“你……什么都知道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眼底涌上陌生。

    灯光之下，男人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只是，他的领口的扣子少了一颗，是因为她被剪掉的，唇角的伤口，好像也是因为她。

    楚尔眨眼，陌生的情绪褪去，眼神带着依恋。

    陆衍之好像不是那个陆衍之了，可是她心底最信赖的人，却还是他。

    她轻声低喃，“我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她的秘密他都知道了，她不知道还要什么可以解释。

    陆衍之冷笑着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鼻梁上的眼镜也被他扯了下来。

    楚尔看呆了，他却突然凑近。

    “洛扬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的事，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