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凶你。”

    步潇低下了头，活像个偷吃了糖, 被罚站的坏孩子，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有点惶恐的声音透过电磁波穿过了千万里, 终于传到了眼前人的耳中。

    面对他猝不及防的道歉, 顾意没有半分准备, 她傻呆呆地看着屋里的步潇, 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步潇用余光偷瞄默不作声的她，心中敲起了鼓, 越发不敢看她的眼睛。

    半晌，顾意率先开口，试图缓和此刻的尴尬气氛，“步总，您怎么会给我钱呢？”

    “Elena分析, ”步潇如实回答, “你在看存款的时候，最高兴。”

    顾意心领神会，原来这个实验步潇早就开始做了, 不但瞒着她，还用了这么直接且愚蠢的办法, “之后我会把钱给您。”

    “不用，”步潇摇摇头, “钱本来就是给你的。”

    “这钱我不能要。”顾意虽然喜欢钱, 但是也知道什么钱该要, 什么钱不该要。

    步潇并没有急着反驳, 而是淡定地问：“如果实验是假的，你会高兴么？”

    “……”

    “所以一定要真给。”步潇有理有据，彻底把顾意弄无语了，“那……你高兴了么？”

    如果是假的她当然不会高兴，但是平白无故接到天上掉下里的馅饼，她也高兴不到哪去。

    “无功不受禄，您给我，这钱也不是我的，”顾意坦率地回望步潇，发现在电话里，很多事情，都变得容易出口了，“而且，本来我就没生气，昨天也有我做得不对的地方，是我应该向您道歉。”

    “那你昨天为什么哭？”

    “我什么时候哭了？”

    “Elena你昨晚哭了。”步潇坦率道。

    这个该死的恋爱系统，竟然比她绑定的孝子系统还难顶。看着步潇此刻心翼翼的眼神，她如何能把自己昨天晚上看剧，感动到流泪的话出口？“步总，我并不是因为您哭，让您担心了，非常抱歉。”

    并不是为他而哭，那是为谁？她哥哥？

    面对顾意的道歉，步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不用道歉，你得没错，我是失眠挺严重的，而且失眠确实对身体不好。”

    顾意万万没想到，一向老板病严重的步潇竟然会主动承认自己的问题，并且认认真真地在道歉？！

    两人像是被人下了定身术一般，陷入一种莫名的尴尬。

    还好不过两秒，顾意的手机便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孙总的名字，她连忙接起来，低语两句，快步走进别墅，“步总，孙总那边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

    步潇只得点头放行，顾意上楼拿出客房里的随身包，抱歉道：“步总，生活用品，我不方便拿着，能不能等之后我来您家解除绑定的时候，一起取走？”

    “你随便放。”罢，步潇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顾意，“你开我的车去公司，这里不好车。”

    顾意没矫情，接过他的车钥匙，在他豪华的车库里，选择了一辆最低调的牧马人，径自开走。

    等看不到车尾灯，步潇才拿起电话，给吕司，“我道完歉了。”

    “好了？”电话那头的吕司提高音调，步潇能有这么顺利？

    步潇皱起眉头，含糊道，“像是好了，又像是没好。”

    吕司一脸了然于胸的神色，”那她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这个问题真的难倒了步潇，他回忆了一下方才看到顾意的样子，直观地描述，“她没笑 。”

    电话那头的吕司却笑了，话语中透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女孩子，大部分都是这样子的。”

    步潇不明所以，“什么样子？”

    “表面没事，但是内心还是没有真正的原谅。”

    “她她没生气，昨天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跟我道歉。”步潇提起刚才顾意的话。

    “那她今早对你的态度是什么样的？是没生气的样子么？”

    “……”步潇想想她今早疏远的模样，沉默不语。

    “这种情况光靠人工智能肯定是辨别不出来的。”如果人工智能真的达到了和人类大脑媲美的程度，那还要他们这些心理医生做什么呢？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步潇不耻下问。

    “或者你可以送点她喜欢的东西。”

    顾意喜欢的东西？步潇摸摸已经消肿的嘴唇，别，他还真想到一个。

    **

    顾意被召回了公司，原因是一个实验项目的材料文件出现了问题，公司的宣传组明天就要发公众号，翻译今天必须把项目的内容赶出来。

    人手实在不够，孙子成只好给顾意电话，让她回公司来支应一下。

    虽然得罪步潇，但孙子成已是一身的虱子，根本不怕步潇来咬。

    晚上八点，忙了一整天的顾意和魏雨萌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茶水间，享用他们的晚饭。

    CX的加班餐，四菜一汤，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也是营养均衡。用完餐后，他们还要继续翻译，顾意抓紧时间，开自己面前的餐盒，开始用餐。

    吃饭期间，顾意发现一旁的魏雨萌总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她憋屈不已，“想问什么？”

    魏雨萌抬起头，立马反问，似乎就在等顾意先开口问她，“意姐，你最近是不是都跟着步总？”

    “步总让我帮他测试一个系统。”早晚系统会亮出测试数据，顾意觉得与其隐瞒，不如如实相告。

    “他们有人看到，你今早开着步总的车来得公司？”

    步潇那辆黑色的牧马人虽然低调，但停在老板的车位上，着实眨眼，员工们想不注意都不行。

    “步总住得远不好叫车，他让我开车来，晚一点还回去。”

    顾意得平实，却架不住听者有意，魏雨萌手拿着一次性筷子，险些要把餐盒戳烂，“意姐，你不会也喜欢步总吧？”

    听到这话，顾意一愣，脑海中突然闪过今早步潇隔着落地窗看向自己的委屈模样，半晌她答道，“我怎么会喜欢步总？”

    魏雨萌酸声酸气，“可你总能和步总碰在一起。他又让你开他的车。”

    “那是工作需要。开他的车也是步总体恤下属。”顾意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是嘛？”魏雨萌眼中满是狐疑，“我怎么就碰不上呢？”

    顾意看着她拈酸吃醋的样子，笑道:“我真不喜欢他，我喜欢有点肌肉的男生，步总虽然长得挺帅，但是有点太瘦了。”

    凡尔赛！！！

    魏雨萌在心中讥讽，嘴上却是要帮步潇找补优点的忠实信徒，“瘦点好，我觉得步总可能是吃不胖的体质。”

    “步总我是不清楚，但是我暂时不会谈恋爱。”

    “为什么？”魏雨萌忽地靠过来，低声问道。

    “男人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真的？”魏雨萌半信半疑地反问。

    “放心吧，我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步总。这下满意了吧？”

    魏雨萌当下便扬起一个甜甜的微笑，“那我们定了？下次步总来你可要帮我。”

    顾意无语问苍天，我只不喜欢步总，什么时候过要帮你追步总了？

    “我们早点加完班，早点下班吧。”

    顾意点头称是，两人终于回到了友好的状态。

    餐毕，两人推门而出，发现茶水间的门口放着两袋子外卖，上面印着龙虾的字样。

    “这是你定的？”顾意看向魏雨萌。

    魏雨萌摆摆手，“美女从来不吃夜宵，好么？”

    顾意嘴角抽动一下，看向空荡的办公间，奇怪了，那是谁买的龙虾？她左思右想，只有可能是温秘书或者孙子成为了犒劳加班的员工，订了夜宵。

    她给温秘书发微信表示感谢：谢谢，龙虾我们收到啦。

    温秘书：什么龙虾？

    顾意附上一张图片，发道：不是你买的？难道是孙总买的。

    半晌，温秘书的微信发过来：你觉得呢？狗头。

    后面附着一张孙子成被一群人簇拥着喝酒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