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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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太敢张扬, 但谢飞心里清楚,他是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就得靠钱来办事, 所以一看到苏瑜,他就先把酬劳明白。

    就这一点,苏瑜还挺喜欢谢飞的,够爽快。

    “你想让我做什么?”

    “有个东西想让你帮我看看, ”谢飞顶着苦瓜脸道,“我琢磨了一天了, 都没琢磨出什么来, 看着像是好东西,又怕不是。再纠结下去,万一真是好东西,对方肯定就知道了。”

    苏瑜奇怪道:“我记得你有人教你,怎么不去问他?”

    “别提了……”谢飞像了霜的茄子,蔫了, “老头身体不行了, 刚送进医院,要挺多钱。我这不得赶紧多赚点钱么,这臭老头, 好端端的非得生病……”

    “哦,救命钱。”苏瑜问, “你算怎么给钱?”

    谢飞麻利道:“如果是假的, 给你两块钱。如果是真的, 赚来的钱如果比老头的医药费高,我就分你一成,如果低, 就只能给你20块,如何?”

    谢飞给的跑腿费不算少。

    毕竟只是跑一趟嘛,就算是假的也有2块钱,都比苏瑜一天的工资高了。

    “行啊,合情合理,如果是真的,还不够医药费,这钱可以先欠着。不过……”苏瑜笑眯眯道,“要是让我知道你了假话,你就惨了。”

    谢飞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陆常铭,丝毫不觉得苏瑜是在信口开河。

    “哪能啊,我领你去医院看看都行。那死老头,整天喝酒,什么喝酒治百病,纯属放屁。”谢飞脸上带着哀怨和担忧。

    苏瑜笑道:“你虽然一直在骂他,但却还想着要救他。”

    “嘁,不然还能怎么办?”谢飞撇嘴,“就他,媳妇都找不着,也没孩子,总不能扔家里臭了。我是可怜他,我可不是为了别的。哎,别这些了,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赶紧跟我走一趟吧,我们可好了,你要敢骗我是假的,回头却自己买了,我得死你家门口。”

    *

    谢飞对苏瑜的信任,除了被她“坑”过一次以外,更多的是来源于肖爷爷。老头认识肖爷爷,肖爷爷对苏瑜赞不绝口。老头也让谢飞多和苏瑜学学,他两人差不多的年纪,眼力上却是天差地别。

    不光是眼力,更重要的是,谢飞太浮躁,苏瑜则沉稳很多。

    老头没的是,像苏瑜这个年纪,便这般稳重的,其实也不多,她和谢飞是站在两个极端上了。

    在老金舞厅附近的胡同里,苏瑜见到了这个东西。

    是一个兽首玛瑙杯。

    谢飞不敢下手的原因是,他瞧着这东西是真的,如若是真的,那卖出去的价格,足够让老头生上好几回大病了。但正因如此,谢飞反倒不敢下手。

    卖这东西的是个妇人,这东西是父亲捡来的,后来她嫁到渠城,父亲就给她当嫁妆。他们都只是看这东西好看,所以留了下来,直到友人看到,这不定是古董。

    正巧妇人急需用钱,就想卖了它,开价500.

    这500是那友人帮忙定的价,估摸着在他心里,500已经是顶天的数字了。

    若是便宜些,谢飞咬咬牙,也就不找苏瑜了。但500块实在不是一个数目,谢飞心里拿不准,现在老头又急需用钱,他哪敢用500来赌这东西是不是真的,所以干脆去请苏瑜来。

    妇人见到苏瑜,却是松了口气。

    坦白,她开500的价,心中是忐忑的。若这东西是她家里祖传的,她确切地知道来源,那她自然是有底气的。但这东西是父亲给的,父亲都不清楚具体的来源,只是是捡的罢了。

    她就怕谢飞嫌贵不愿意买。

    谢飞去找人看看,她心里还咯噔一声,但见谢飞找来的人似乎比他本人还要年轻,妇人就放心多了。

    总之,得赶紧把这东西卖出去。她以前若是知道这东西能卖钱,早就卖了。

    苏瑜认认真真端详了这玛瑙杯近一个时,放下后对妇人灿烂一下,“我们先去个地方,等会儿再给您回复。”

    谢飞原本就坐不住,看她好不容易放下东西,以为终于有答案了,结果又听苏瑜要去其他地方,不免急躁,“还不行吗?这东西到底值不值500啊?”

    苏瑜睨了他一眼,:“去了你就知道了。”

    碍于妇人还在,谢飞只好闭紧嘴巴,乖乖跟苏瑜出去了。

    离开院子,谢飞追问道:“这东西行不行,我们到底去哪?”

    “玛瑙是真的,做工也精致,至于其他的……我要去比对比对。”

    “比对?你家里有一样的?”

    “当然没有,”苏瑜无奈道,“我是去博物馆看看。现在应该是叫……历史博物馆?”

    苏瑜曾在国家博物馆见到过几乎一样的东西,只不过兽首造型不同。当时苏瑜就很喜欢,还特意查过资料,是这东西有12个,各个属相都有,但找到的只有5个,这5个里不包括苏瑜今天看到的。

    所以苏瑜想再去博物馆确认细节。

    现在的博物馆,使用的还是旧场馆,不如后世那般恢弘大气。观众很少,人人都在为生存奔波,没多少人关注这些不能赚钱的闲情雅致。苏瑜很顺利地找到她想看到的东西,一个时后,她带着谢飞离开博物馆。

    站在博物馆门口,苏瑜微微一笑,“去买吧,你家老头的医药费,估计不用担心了。唉,谢飞,以后对人家好一点,500是亏大了。”

    *

    中午,苏瑜拎着烧鸡回家。

    烧鸡是谢飞硬塞给她的,想着这子未来估摸着不怎么会缺钱,苏瑜就收下了。看到烧鸡,最开心的是多多,拍着手就在床上乱跳起来。

    陆常西一脸嫌弃,“也太爱吃了吧,简直是个吃货。”

    “你时候,没比她好到哪去,”胡秀芬笑道,“逮着一根冰棍干,都能咬碎了再舔一遍。”

    陆常西:“……”

    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苏瑜撕了一只鸡腿,把皮扒掉,挑出里面的肉给多多吃。陆常西眼疾手快,立刻把鸡皮抢了去,“就皮上有点味,居然还撕了,浪费。”

    “太咸了,多多不能吃。”苏瑜把鸡肉递给多多。

    多多则指着自己的嘴:“啊。”

    “恩?要喂你?”

    多多:“喂。”

    苏瑜哭笑不得。

    这东西,真是什么都知道。

    “嫂子,没想到你还是贤妻良母的类型,”陆常西坏笑道,“你可真厉害,工作做得好,学习好,懂得多,居然还会带孩子。”

    在陆常西的印象中,女强人和贤妻良母是分开的两种人,毕竟没人能方方面面都顾虑周全嘛。

    苏瑜心,那他是不太了解日后的女性,又得带孩子又得上班赚钱,一问老公在哪,肯定是蹲厕所呢。

    陆常铭洗了手,走进来道:“我喂她,你先吃。”

    “哦呦,哥,你也挺喜欢孩子啊,你俩赶紧把事办了,生个孩子出来玩玩得了。”陆常西怪笑道,“我们还能跟着一起玩,多好。”

    “少两句,”胡秀芬责备道,“孩子是用来玩的?”

    陆常铭笑笑,没在意陆常西的话,抱着多多去吃饭了。

    苏瑜却是若有所思。

    吃过午饭,苏瑜和陆常铭一起哄多多睡觉。多多还怪贪心的,一手拉陆常铭,一手拽苏瑜,一个都不肯放开。苏瑜给她讲了半天故事,讲得自己都想睡了,多多还是不肯睡。

    陆常铭便接着苏瑜的故事讲了下去。

    苏瑜听着听着,眼睛慢慢闭上。

    不知过了多久,苏瑜被敲门声惊醒。她用右臂撑着坐起来,发现陆常铭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二人中间是睡得正香的多多。苏瑜正想去开门,起身时被左手上的力量拉扯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被握着。

    苏瑜低头看去,一怔。

    搭在她手上的,不光有多多的手,还有陆常铭的手。

    他的手心是温热的,掌心和指肚都有薄茧,轻轻搭在苏瑜的手上。

    苏瑜怔了片刻,接着那暖流像是从他指肚流入到她身体的血液中,脸颊蓦然红了。

    敲门声还在继续,门外传来胡秀芬高兴的声音,“瑜!常铭!派出所来人了,孩子的父母找到了!”

    来接多多的,是她的父亲和姨。

    苏瑜先起身去迎接,看到院子里站着派出所的同志和一个美貌的年轻女子。

    多多的父亲则缩着脖子站在一旁,听到屋里有动静,怯怯地看向苏瑜,没看见多多的影子,又失望地低下头。

    女子走上前道:“你好,我是多多的姨,我叫游慧,这次多谢你了。”

    游慧完,向屋内张望。

    苏瑜以为她是关心多多,便笑道:“多多在穿衣服,马上出来。”

    游慧微微一怔,又看了一眼屋内,才道:“好的,谢谢你。”

    “这次的事啊,还得怪这位男同志,”派出所看向多多的父亲,笑着解释道,“他带多多去朋友家做客,多喝了几杯,就发多多和朋友的孩子出去玩。结果孩子玩心大,朋友的孩子玩着玩着,就和其他孩子过家家去了,多多自己一个人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才迷路。家里俩大人都喝高了,孩子还,不过三四岁,也没这个意识,结果两个大人一觉醒来,才想起这回事。不然早就来报案了。”

    苏瑜听得无奈。

    这是喝了多少酒,才能喝到把孩子都忘了?

    她本想点好话安慰安慰多多的父亲,但憋了半天,她道:“您……确实有些粗心了。”

    万一真遇到坏人,一夜过去,还能追到人?

    “是太不心了,”胡秀芬也是养过孩子的,她忍不住道,“怎么也不能让孩子自己跑出去玩,家里其他大人呢?”

    游慧解释道:“我姐姐在娘家,今早得知消息,已经往这边赶了。姐夫原本就要带着多多在朋友家住一晚,我也没在意,是我们做大人的太疏忽了。”

    游慧话音落下,陆常铭抱着穿好衣服的多多走出来。

    多多一见父亲,立刻笑成了花,朝他伸出手,“爸爸,抱。”

    多多父亲原本还忍着,见这一幕,又惭愧又激动,走过去将多多接过去,“对不起,爸爸错了,爸爸以后忌酒,再也不喝了。”

    胡秀芬笑道:“以后多上点心吧。”

    苏瑜看着这一幕,心中慰藉。

    好歹多多的父母还是疼爱她的,希望她的父亲以后别犯老毛病。

    她正要去和陆常铭话,却见游慧不知何时走到陆常铭身边,笑盈盈道:“我从派出所的同志那里看到你的名字,还在想会不会是你,没想到真的是。常铭,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