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可能还没有搞清楚,现……
确实, 【江今驰】在第一天去上班的时候就发现了——时间对不上。
此前,凭借着那条短信,和一些刚好吻合的信息, 他没对“两年前”这个概念产生任何怀疑。
过来这边后, 手机日历显示的年份没有变化, 他也只当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没身份, 或者穿越这种反常状况,导致手机的日期显示不正确。
直到他代替江今驰上班, 签批文件时, 陈浩提醒他,他签错了日期, 还错了整整两年。
【江今驰】做事向来还算严谨, 他没有傻到过来替江今驰上班, 还签自己原来时空年份的地步, 于是他在文件上签的年份是按照自己原来世界的年份往后推了两年。
那本应该没错,可陈浩却跟他:“江总,你签成两年后了。”
如果他签的这个年份是两年后,那代表现在是20XX年。
可他本来的世界便是20XX年。
当时的他低头把桌上所有文件都翻阅了一遍, 上月由江今驰签的那批文件, 跟他穿越来之前在原来时空所签的那批文件几乎一模一样。他穿越来之前,公司在做什么项目, 现在这边公司在进行中的, 就是什么项目。
【江今驰】也终于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什么两年后, 他也并没有比江今驰。
江今驰多少岁,他就多少岁。
其实过去的种种迹象都有暗示。
比如,他过来的那天, 两边都在下雨,他们都接到江胜立的通知,要去开那个会。
那就是同一天。
又比如,他和江今驰的外貌一模一样,根本看不出两岁的岁月差。
那就是同岁。
意识到这一点,江今驰当天就开始寻找那个为峰老师。
是这个人发短信告诉他们【这是两年前的你】。
可现实显然并非如此。
为什么?
这个人为什么要误导他们?他有什么目的?
兼顾工作和寻人,【江今驰】花了很大的力气。
他此前跟江今驰表述自己找为峰老师的过程时,【江今驰】隐瞒了一些细节。
他确实去为峰老师家了,也确实吃了闭门羹,但是为峰老师在关门前跟他——不能把你和他不是一个人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另一个自己。
为峰老师就嘱咐了那么一句,之后便跟生怕跟他沾染上一丝一毫联系一般,重重关上了门。
第二天,【江今驰】试图再去拜访为峰老师,便发现他已经连夜搬走。
基于直觉,【江今驰】听信了为峰老师的这个嘱咐。
这些天他一直守口如瓶,任江今驰了一百次他两年后就会变得跟他一样,任他再想反驳回去,他也没开口辩解。
可是……
为什么不能告诉别人?
又为什么,他在自己原来的世界,就没能等到莫七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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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内,【江今驰】问刘木:“当时是你们给我发短信,我来自两年前的,为什么要误导我们?”
刘木靠着椅子的后背,仍旧是知识分子做派:“为峰老师让发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误导你们。”
“为什么我回不去?而且没有地方可以回?”
“为峰老师的,我不知道为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你把钱还我。”
【江今驰】完就要收回那袋钱,刘木赶紧伸手按住,此前一直清高学者模样的年轻人忽然讨好地冲【江今驰】笑了声:“我帮你去探为峰老师的口风。”
“不过——”刘木神气地抬了抬下巴,“为峰老师那边的话可不好套,如果我问出来答案,希望下次你的诚意是一个箱子,不要再用纸袋了。”
【江今驰】又去拿纸袋:“这钱你还是还我吧。”
刘木立刻按住,讨好地笑道:“知道了知道了,这钱给我,以后都免费!免费帮你问!”
【江今驰】松了手:“那保持联系。”
刘木点头,最后嘱咐:“但是记得,和平共处,避免排异,才是长久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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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今驰的手机不能上网。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他冷脸捏着手机,徒劳地开短信,又关上,开微信,再关上。
七景也差不多该消气了吧?
都几天了?
怎么算也该联系他了吧?
可他没有收到任何联系是为什么?
哦,大概是因为他的手机没信号?
想到这里,他拿起座机,给【江今驰】了个电话。
“你最近有没有收到七景发给我的电话或者短信?”
电话那头的【江今驰】嗤笑一声:“托你的福,我都被连坐了,哪来什么电话?还有,你清醒一点。你没收到景的联系,不是因为你手机没有信号。她知道你现在没认同,如果真想找你,会家里座机的。如果你没收到她的联系电话,那单纯就代表她真的不想理你。”
越听越生气,江今驰“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胡八道。
那顶多代表七景还在气头上。
但这次气性似乎也太久了一点。
在屋里来回踱步好半天,江今驰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他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找出周校长的号码,接而用座机给周校长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江今驰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周校长,过些天也要排年会节目了,你能不能让七景来我家一趟,给我把节目单和舞美设计图送过来?”
电话那边的周校长哪里明白江今驰的真实意图,只是热情道:“诶?江总,我们已经把这些文件都给你们行政部门的美女发过去了呀?她也会抄送您一份,您没收到吗?要不您把邮箱给我,我再发您一遍?”
江今驰顿了下,改口:“电子版的不直观,让七景送一份纸质版的过来吧,主要也是想当面聊一下方案。”
周校长更加热情地点头:“哎呦,江总,您真的是对公司处处上心啊,我应该向您学习,可太惭愧了,平时很多事我都不太管,看来还是做大事的人比较面面俱到。行,你稍等哈,也不用七景给您送了,我现在亲自开车帮您送过来。”
江今驰头疼,忍住要发火的冲动,努力调整语调:“不,我跟七景沟通方案就行了。”
“没事没事,江总,您不用怕麻烦我的,跟我沟通一样的。跟你啊,七景只懂古典舞那块的,您要是对舞美啊,设备那些有要求,还是得跟我聊更合适。”
那边的周校长乐呵呵的,这边的江今驰却脸上都有点爆青筋,他劝自己要忍耐:“那我就想问古典舞方面的问题。”
“没事!古典舞我也行的!”周校长拍了拍胸脯,“江总,别看我这样啊,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学古典舞的。江总你看……”
被整崩溃的江今驰断对方,几乎用吼的出了自己万分不想陈述的事实:“七景吵架不理我了,我想找个台阶下!周校长麻烦你让她过来。”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许久以后,周校长发出尴尬且僵硬的一声:“哦。”
都已经这么尴尬了,江今驰也不怕更尴尬了:“方便的话,周校长你能不能让她过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包一份蟹黄豆腐?”
倒不是真的想吃,只是想知道莫七景现在到底生气到了什么地步。如果她会买来,那证明基本消气得差不多了,如果没买,可能就麻烦一点。
周校长又恢复了热情:“好的江总,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有我帮你,她肯定会给你买蟹黄豆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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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江今驰的心情不着痕迹地好转。他将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倚着沙发,开始等待。
也有段时间没见了。
他最近没有身份,不至于整颗心都扑在工作上,明明是两人难得的可以相处的时间,却被浪费在这么没意义的赌气上。
哎。
约莫半时后,家里响起了敲门声。
江今驰步速极快地走到大门口,开门,期待的眼神在看清门外的来客时变得错愕:“染染?”
门口的周染染提着一袋礼盒,偏头看他:“怎么?一脸失望的样子。”
江今驰调整回平时的语调和表情:“没有。怎么突然过来?”
“这不礼尚往来嘛?你送了我这么好的包,我也不能占你便宜。呐,这是我爸藏在柜里的酒,他宝贝得要命,就是过年都不舍得喝,一共就这么两瓶,我给薅来了一瓶给你。”
江今驰接过酒,淡淡道:“谢谢。”
周染染探头看屋子内,笑着问江今驰:“不请我进去坐坐?是不欢迎我吗?”
江今驰有些被问住,他担忧地看了眼时间,再看周染染,最后硬着头皮道:“怎么会?进来喝杯茶?”
周染染心情很好,一蹦一跳地进了屋。她在屋子里左转转,右转转,江今驰则略显焦虑地一会儿看时间,一会儿看窗外。
感觉,七景快来了?
怎么想都得赶快发走周染染才行。
想了好半天,江今驰随便找了个借口:“染染,我等下还有个电话会议要开,今天不方便招待你太久。”
周染染回头:“好,那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嗯。”
好不容易送走周染染,江今驰可算松了口气。
莫七景还在气头上,这要是让她见到,八成又闹更大了。
在屋里又焦虑地等了一会儿后,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江今驰开门,门口站着脸色很不好,看起来很不乐意很不高兴的莫七景。
江今驰强自维持着平时的淡定语调:“不是有指纹吗,还敲什么门?”
莫七景没耐性地提着几袋东西往里面走:“不是让你删掉吗?还留着干嘛?”
江今驰站在门口,看莫七景往餐厅走的背影。他发现她手里不光提了个文件袋,还提了一袋蟹黄豆腐。
原本有些紧绷的心获得一些释放。
还是心软嘛。
唇边抿起不明显的弧度,江今驰走过去,拿起莫七景放在桌上的蟹黄豆腐:“徐记买这个,要排队很久吧?”
“是的。”
“辛苦你……”
莫七景断他:“所以我懒得排,就在学校门口没人吃的那家买的。”
那家不是巨难吃吗?
江今驰的表情有些僵化。
他无奈道:“你要是不想买可以不买的。”
莫七景冷眼看他,语气有些讽刺:“我真的可以不买吗?可是校长跟你了个电话后就跟我,要是我不买这份蟹黄豆腐给您,就扣我工资。江总,您可真行。”
江今驰忽的想起周校长的话。
【好的江总,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有我帮你,她肯定会给你买蟹黄豆腐的。】
他就是这么帮他的吗?!!
江今驰赶紧试图解释:“我本意没想强迫你买。”
莫七景也懒得听,只是冷脸伸手:“100元一份,江总麻烦报销一下。”
“报销?”江今驰被莫七景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一愣。
她和他是这么生分的关系吗?就一份豆腐,他们俩都要算钱了吗?
“不然呢?”莫七景抱臂看他,“我有什么理由白给你买?”
不明缘由的烦躁绕过江今驰心头,他点头:“行。”
接而牙狠狠地把一张一百放莫七景手里。
“等等。”莫七景叫住他,“少了。包盒还要两块。”
江今驰终于有点忍不住:“两块都要算吗?!”
“不然呢?你是谁,凭什么让我给你出钱?”
江今驰被堵得不出话来,他张嘴想回点什么时,门口忽的传来敲门声。
莫七景走去开门。
周染染不知道开门的是莫七景,门刚开就跟开门的人:“今驰,不好意思,刚刚我的围巾不心忘沙发上了。”
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在江今驰家发现周染染。莫七景无语地看了眼周染染,又更加无语地给了江今驰一个眼神,接而冲他发出一声:“呵。”
场面陷入安静。
江今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周染染走后,江今驰在一边试图解释:“她只是来送点东西的。”
“我知道,合作伙伴嘛。”莫七景面无表情地整了整外套,“那江总,文件我给你送到了,豆腐也买来了,我就回去了。”
眼见莫七景真的要走,江今驰走过去,叹气,凑近到她跟前,放软语气道:“还没消气呢?她刚刚真的就路过来送个东西的。”
莫七景没正眼看他:“气?没有。江总,你别误会了,我完全不在意她来你家干嘛。甚至,我现在仔细想想,觉得你俩般配极了,挺好的。”
江今驰被对面这不在意的语气搞得心烦意乱,他咬着字发音:“你谁般配?”
莫七景也懒得多:“我走了。”
她刚伸手要开门,背后的江今驰几步便追了过来,一只大手将她原本已经开的大门关上,死死按住。
她扯不开大门,被他堵在他和门板之间。
距离有些近,江今驰难得将语气放得更软:“好了,七景,我跟你服软,我们不吵了。你赢了。”
这近得让莫七景有些不舒服。她的五只手指按上江今驰的脸,直接把他的脑袋推开:“谁跟你闹别扭了?我那是单纯不想再跟你耗了。”
“什么意思?”江今驰没听懂,不明所以地盯着莫七景,“你反悔了?不愿意等我了?”
莫七景有些无语,她搞不懂江今驰怎么能那么理所当然:“我凭什么要无止境等你?你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有算跟我交往的样子。”
“原来你最近闹就是因为这个?”江今驰就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他瞪大着眼睛,用一种觉得她不可理喻的眼神看向她,“所以你怎么样才肯不闹?你是想交往吗?”
莫七景着实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听到江今驰问她要不要交往是这种不耐烦的,觉得她不可理喻的语气。
她想交往,竟然是不可理喻的吗?
竟然需要他这样不耐烦,被迫地答应?
不气,不气。
莫七景反复劝告自己冷静,早就知道他狗,反正也没真的对他抱任何希望了。
但还是好气。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情绪,很平静地阐述:“我没想交往了。或者,你现在就是想跟我交往也没机会了。”
江今驰上前,拽住她手臂,他仍然不懂:“什么意思?”
也不想跟他进行永远讲不通的沟通,莫七景将对方的手撇开:“我不要你了。听明白了吗?”
接着,没管江今驰错愕的表情,莫七景摔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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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今驰】一回来就赶上莫七景出门。
他在匆匆一眼下,发现莫七景怒气冲冲的表象下,有着发红的眼睛。
不用想就知道里面那个人又不知道做了什么混账事。他也是服了江今驰了。不是一副想求和的态度吗?怎么又把景给惹那么难过了?
【江今驰】进屋,有几分怒不可遏地看向屋内的人:“你又干嘛了?”
江今驰冷着张脸,他还没从莫七景刚刚的话里面反应过来,只是强自镇定道:“不关你事。”
完,江今驰似乎想追着莫七景出去。
【江今驰】又把他拽了回来:“你还是别去追了,追上去出什么更让她生气的话,只会惹她难过。”
江今驰没耐性地重重撇开【江今驰】的手:“你少在这里喧宾夺主,我想怎么样是我的事。”
这话可着实有把【江今驰】气到,他一直以来都在忍耐这个自己,要不是看在都是自己的份上,真是无数次想把这个人一顿。
现下,忍耐真的到尽头了。【江今驰】嘲讽地看向跟前的人:“你可能还没有搞清楚,现在我俩到底谁是宾,谁是主。你没有搞清楚,现在你能见她是因为我不反对。”
完,【江今驰】的脸色冷了下去:“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允许你接近她都是一种错误。”
这句话刚完,企图往莫七景那边追去的江今驰,跟前忽的生出一道无形的屏障。
江今驰惊讶地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往前一步。
那道屏障以莫七景为圆心向外扩散,肉眼不可见,却坚不可摧,如果勉强往前,便是铺天盖地的排异感。
江今驰有几分不可置信地看向【江今驰】。
【江今驰】冷眼看了眼江今驰,快步往莫七景那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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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西路某废弃修车厂的空地上,一个诡异的漩涡在半空挂着,它发着微微的光亮,然而偶尔经过的车辆或行人却无一注意到这个异物。
一个中年男人背着手站在路边,看着半空,微微蹙眉。
流速加快了。
年轻人还真是沉不住气,也不听劝。都反复了这么多遍,让他俩和平共处,怎么就硬是不听呢?
危险在逼近。这可怎么办才好?
刘木茫然地看着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为峰老师,你在看什么?”
“没。”
刘木又问:“老师,您之前,【江今驰】没办法回去,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
为峰叹气地看向那个漩涡。
因为他根本不是穿越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