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顺遂时不能得意, 遇到坎儿了更得低调。

    即便吴并没有因为被曝光的新闻而心虚, 却也因此少了几分自如调侃，跑去影视公司认认真真开会, 算用上一段时间好好将戏演到位。

    等他终于完事从办公室出来, 正想直接到地下车库开溜去约会，却看到手机上不少宁旭未接来电。

    不会屋漏偏逢连夜雨吧……？

    吴皱眉拨回：“喂, 怎么啦？”

    “哥你总算接了！林老师受伤了, 你快来医院好吗？”宁旭着急。

    吴心里一沉，顾不得询问细节, 立刻追问：“在哪，地址发我，马上到！”

    私人医院的保密性做的很好，虽然有记者闻讯而来，却被保安拦在了病房外面。

    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会不会被拍到，吴急着冲进去问：“怎么回事？他人呢？”

    “在上药呢，拍了片子等结果，但医生应该没问题。”宁旭垂头丧气：“你不是嘱咐让我四点到林老师家楼下等着、看到他就接到希尔顿去吗？结果我三点五十到的时候已经出事了, 是你的一个粉丝组织对林砂不满, 特地人肉了他的住址来堵他, 可能言语纠纷激烈了点吧……林老师的轮椅被掀翻了，人差点也被车撞到……”

    吴在震惊中听到事情原委，句句有如刀割, 最后气道：“什么粉丝？轮椅那么沉也能掀翻？去告她们故意伤害！”

    “你已经绯闻缠身, 就别再惹事了……”林砂温柔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出。

    吴皱眉吩咐：“你先出去。”

    宁旭立刻关上门消失。

    吴这才努力保持镇定, 掀开帘子走到病床前。

    林砂静坐在床上，他的伤并不重，只是额头磕青了，还有些手臂上的血痕，一看就是被女人抓的。

    吴气得全身发抖，几乎讲不出话。

    林砂苦笑：“你怎么会叫宁旭去接我啊……”

    吴迟疑：“我……”

    林砂毕竟是个聪明人，声问：“难道你是知道了么？怪不得之前……”

    吴伸手摸了下他额头上的纱布，无奈回答：“是融融告诉我的，白易生日你给了微信，露了馅。”

    林砂脸上的血色退却，眼睛里既有羞耻、又有愧疚：“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吴此刻再也不想追究过往，无奈地笑：“林老师又怎么知道我是与光同尘的啊？因为我了要报复网友？”

    林砂惊讶：“我、我本来就知道啊。”

    吴微怔。

    林砂：“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三四年前才玩倩女的……”

    吴脑子转不过弯来：“啊？”

    林砂：“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吗，你大一、我大四……当时你跟系里的同学一起网游，我听到才……”

    吴疑惑：“为什么啊，我当时不认识你，也没有得罪过你吧？干吗那么报复我？”

    林砂抬头莫名其妙的瞧他，结巴：“不、不是报复……”

    吴茫然地望着他。

    林砂苍白的脸又憋成快要滴血的红，无奈地声承认：“是对你有好感，才想了办法去接近你。其实从来也没想过让你知道我是谁，就觉得能有机会触及到你的世界，挺开心的，结、结果我玩女号的事被系里的学妹发现，威胁我如果不断绝关系，就去校论坛发帖子，我当时一害怕——”

    这段话对吴来，有点天方夜谭。

    在他心里面，林砂温柔成熟、犹如阳春白雪，根本不可能做如此幼稚的事，而且对象竟然是……

    回过神来的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老师你喜欢我？从我上大学那年开始？”

    林砂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地揪住被子。

    这些真相是他欠吴的，理应出来。

    可真的了又和凌迟一样难受啊。

    吴忽然抓住头发，又满地乱晃地转了几圈，不知是哭是笑地质疑：“那林老师干吗不告诉我啊，就算重逢以后觉得尴尬不，我追你的时候，你也应该啊，这不是正好吗？”

    “正好什么啊！”林砂急了，红着眼睛：“跟我扯上关系，眼前的不幸就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他话毕声音都哽咽起来，沮丧地低头：“如果配得上你，当初就不会偷偷摸摸了。”

    吴惊讶地望着林砂，刹那之间神经终于搭上线，一下子就扑到床上深吻住他，又凶又激动，唇舌纠缠的温度让林砂全然懵了，直到输着液的手震震胀痛，才慌乱挣扎：“血、血……”

    吴气喘吁吁地松开他，发现血逆流进输液管，立刻忙扶好他的胳膊：“对不起，我太开心了！”

    林砂平时觉得自己特别理性，什么事都想得明明白白。

    可每次对视上吴的眼睛，大脑就被扫荡，只会毫无原因地任他牵着往前走。

    吴轻轻拥抱住他，笑道：“本来我还挺郁闷的，今天把你害了又非常恨自己，可是我现在超级兴奋，就想回去跪谢倩女开发组！”

    林砂不解：“回哪去？”

    吴：“还没来得及呢，现在舆论比较乱，公司安排我接了那部戏去剧组躲着，男主角不是个程序员吗，就和网易合作宣传倩女了。”

    “哦哦，有工作就好。”林砂稍微放心。

    吴皱眉，瞧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重新生气起来：“那几个女的呢？我要告她们！是粉丝也要告！”

    “得了吧，不理就好了。”林砂轻咳。

    吴不太敢想他被得趴在街上的样子，压抑住情绪只算自己去解决，故而摸摸林砂的脸：“今晚在医院休息吧，确认没问题再离开，我会尽快买个房子的，你的住处只会被更多的人知道。”

    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动摇呢？

    林砂呆滞。

    吴拿手机发短信：“门口有记者，叫宁旭去买晚餐好了。”

    “别总麻烦人家啊……”林砂：“你也走吧。”

    “不，本来就想今天陪你的。”吴理直气壮：“原本也不想追究你的，结果酒店白订，只好在这里待着了，放心吧，奖金少不了宁旭的，我还答应他结婚费用我包了呢。”

    林砂苦笑。

    吴得意：“不过那子连女朋友都找不到，不像我这么有本事。”

    林砂：“这叫什么本事啊？”

    吴又捧住他的脸，露出好看的笑：“快给我讲讲，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林砂没来的及回答，宁旭一下鲁莽拉开帘子：“哥，要吃什么？”

    正压着林砂的吴侧头。

    宁旭被吓得忙不迭跑掉：“对不起！对不起！我买点有营养的！”

    林砂默默地松了口气，尴尬地瞧向滴答滴答的输液瓶。

    要问他为什么喜欢吴呐，应该算是很肤浅的原因吧？

    只不过转着轮椅路过新生的军训操场，瞧见了那么一个青春英俊、笑起来比夏日阳光还要灿烂的男孩子，顿时就迷了个七荤八素，仿佛乏味的人生找到了什么闪光点似的，做出那么多蠢事，然后写过好几年的歌念念不忘。

    真的，只不过是迟到的初恋而已。

    高尚不起来，也没想得到什么结果。

    毕竟人连珍惜自己所喜欢的对象都不够，又怎么会忍心拖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