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

    房管出来了：

    【请注意弹幕礼仪！玩梗适度！！】

    屠龙者：【开玩笑】

    屠龙者：【福利就不用了】

    屠龙者：【这朵可可爱爱, 你赶快把我微信加回去就行了】

    云朵：“！！”

    屏幕上全是“？？？”：

    【什么情况？】

    【朵妹？？？】

    【所以这不是男粉是男票嘛！！】

    【所以这是闹矛盾了追到直播间来哄么？？】

    【花六位数哄女票？？这什么剧情我酸了！】

    【呜呜呜朵妹你不爱我了你有别的狗了！】

    ……

    直播间乱套了, 女主播花容失色，匆匆解释了句“不是男朋友”就下播了。

    厉骁看着黑屏的直播间, 屏幕上端突然弹出来一条微信：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唇角弯了一下, 把备注改成了“可可爱爱”。

    刚高兴了没几秒，他发现他B站账号出问题了。系统通知发来消息：

    您的账号已被举报！现做全站禁言处理。举报理由：

    低俗色\情→言语骚扰女主播！

    厉骁：……

    擦。

    这时“可可爱爱”发来一条微信：

    【你号没了呀[微笑][微笑]】

    **

    云朵有两天都没怎么敢看微博上B站——好多私信和评论都在问“屠龙者”是不是她男票：）

    屠龙者虽然号没了, 但好在还可以在微信上给“可可爱爱”发消息：

    【在宿舍吗？我在学校东门, 有东西给你】

    可可爱爱：【您呼叫的用户已经入眠了呢】

    厉骁：【……七点半入眠？】

    厉骁：【我去你们宿舍楼下等】

    可可爱爱：【！不行！！】

    厉骁：【外面刚下过雨，出来多穿点】

    云朵撅嘴吁出口气，随手裹了件长风衣下楼了。

    天色渐沉, 学校东门没什么人了, 长身挺立的男人就显得格外醒目。他高大健硕的身形被暮色勾勒成剪影，轮廓挺拔又硬朗。

    云朵发现这个男人的衣着好像都不受季节影响的，现在这个天气，他还是只穿了件薄衫。

    男运动员火气就这么旺的么？

    看见裹了件风衣的云朵，厉骁很自然抬手，把她的领子立起来了。目光瞟到女孩平底鞋里光溜溜的白脚背，男人的眉头又蹙了一瞬。

    “给。”他把一个大盒子递到她面前。

    云朵一眼就看到了“古典玩偶”的logo。

    她没伸手接，“我不要。”

    厉骁眉心微紧，“为什么不要？”

    他长眼虚眯起来, “不要我买的，算收别的男人寄来的么？”

    云朵：“……”

    他居然还记得白泷要给她寄lo裙的话。

    这个男人……

    “我也不收别人的。”坐拥百万粉的致富能手傲娇地抬起下巴，“我自己可以买！”

    厉骁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两秒, 倏地转身，“你不要我就扔了。”

    着他作势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垃圾桶扔。

    云朵：“！”

    云朵下意识“哎”了一声，两手赶紧抓上男人的胳膊，琥珀色的杏眼睁得大大的。

    裙子这么漂亮！怎么可以扔裙裙！！

    厉骁回头睨姑娘，断眉很轻地挑了一下。

    俩人对视了几秒，云朵认输一般叹了口气，把盒子接过来。

    唉，对她来，花别人的钱，可比自己赚钱要难受多了呀。

    云朵那别扭劲儿又上来了，她搓着包装袋的手柄，声音低低的：“那我给你钱……”

    厉骁：“……”

    姑娘抬头，“你刷礼物的钱我也还给你吧？”

    “云朵。”厉骁磁性的嗓沉沉唤她，“昨天那个男粉丝给你刷的礼物，你也会还他么？”

    云朵摇头，“不啊。”

    她又不认识白泷……

    “所以，你可以收别的男人的礼物——”厉骁轻哂，“我送的，就要还回来？”

    云朵：“……”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想笑，尤其是看到男人满脸“劳资不服”的那个表情，她就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看云朵忍笑，厉骁蹙起浓眉，脸色更沉，“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粉丝？”

    他还挺傲娇地轻哼一声，“原来你喜欢那样的。”

    “厉骁。”云朵有点无语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

    “你吃醋的时候真的很幼稚。”

    厉骁：“……”

    厉骁不话了。他微微拉紧唇线，黑眸定定盯着女孩看。

    那眼神，有点像姨家的大金毛挨训时的眼神。

    还挺委屈。

    半晌，大金毛重新开口了，“我就是吃醋。”

    一点不委屈了，很理直气壮的语气。

    男人眸色深深，一字一句慢而有力，“我喜欢你，所以就会吃醋。”

    明明是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事实，明明早都已经知道了——

    可云朵的心依然跳得好乱。

    她垂下眼眸，长翘的睫忽闪忽闪得厉害。

    厉骁睨着女孩低垂的脑袋顶，喉结往下一沉。

    “云朵。”

    他往前迈了一步，磁音带着温度刮女孩的耳尖：“那你喜欢我吗？”

    云朵：“！”

    **

    云朵对于“喜欢”这事儿吧，有她自己的一套认知：

    虽然不想恋爱不想结婚，但她不否认“爱”的确存在。

    她见过父母年轻时的照片，大学情侣，郎才女貌，谁看见都他们是“佳偶天成”。俩人都是对方的初恋，热恋时的浓情蜜意，过了二三十年透过照片还能感受出来——那时候的爱，肯定是真的。

    但云朵也见过他们离婚时吵架的样子，两个人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对方，极尽所能把最难听的话都往对方身上砸——不爱了，这也是真的。

    爱了二三十年，不爱，却好像是一瞬间的事。

    这也太玄学了吧：）

    当然了，还有好些人是可以百年好合白头到老的，比如姨和姨夫。

    但云朵觉得，这样玄而又玄的事情，很难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云朵细细软软的声音像卡在嗓子眼里一样。

    她艰难开口，下一秒又不知道什么了，纤薄的肩膀丧气地塌下来。过了半晌，她重新抬眸。

    “我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啊。”姑娘琥珀色的眸底澄净得过分，有点空洞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喜欢……”

    因为我早都把“喜欢上一个人”这样的选项从生活中剔除了啊。

    厉骁怔了一下，黑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

    云朵垂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涩涩的酸苦，还有莫名的心慌和恐惧。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过了几秒——

    “没关系。”厉骁低低开口，好听的声线微哑，但很温柔。

    “我可以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也可以等你知道怎么喜欢。”男人牵起嘴角，笑了，“我很有耐心的。”

    云朵怔住，玫色的唇瓣微张。

    厉骁抬手，把黏在她唇边的发丝拿开了。碰到女孩蜜桃般滑腻水灵的脸，他又眷恋地抚上她巧的下巴，指腹慢慢擦过柔嫩的下唇。

    “在那之前，我就先喜欢你。”他望着她，又倏地笑了，“等你知道怎么喜欢之后，一定要喜欢我！”

    他一点没有不悦或者沮丧的样子，唇边的笑带着寻常的痞气，自信又笃定。

    一身明亮。

    云朵呆呆看着男人，心上好像哪里陷下去一块。

    又好像哪里原本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

    她睫毛轻颤了两下，抬胳膊轻轻推开唇上的手。

    “对了，这，这个给你！”

    姑娘每次强行转移话题的时候都会结巴，圆润的耳廓红得很可爱。

    她从身侧的包里掏出来一个紫色的钥匙扣，钥匙扣是个卡通人像，正是她在b站上的人设图。

    然后女孩又拿出个杯子——我去这是个水缸吧，快赶上她的脸大了，够实在的啊。

    女孩把水杯和钥匙扣塞男人手里，“你拿着。直播间的舰长们都有的。”

    他充了个比舰长还贵100倍的总督，云朵不给他都不好意思：）

    男人提溜起钥匙扣，看了看女孩琥珀色的卡通版杏眼，弯了唇角，然后他转手就挂自己钥匙上了。

    他又看了眼手里的水缸，不甚满意。

    “就这些？”

    云朵：“那你还想要什么！”

    她想起昨晚他在直播间要的“福利”，脸上一热。

    厉骁读出姑娘眼中“再你微信就又没了”的威胁，气音轻笑。

    “一起吃顿饭吧？”他问，“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准确点，他们俩人还从没单独吃过饭。

    云朵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吃什么。”

    “吃你喜欢的。”厉骁挑眉，“火锅怎么样？”

    吃货露出了满足的痴笑，可她又马上摇头，“要不还是吃香锅吧，麻辣香锅。”

    火锅味道大。而且她也不想在他面前吃得汗淋淋的……

    厉骁抬头抓了把女孩的发顶，没有任何犹豫，“都随你！”

    **

    第二天出门前，云朵站在衣柜前犹豫了很久。

    穿那件军绿色的大衣吧，有点显老；穿蝙蝠袖的毛衣呢，又跟个高中生一样……想了半天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她是在纠结穿什么才会和厉骁更搭。

    害！这怎么还搞得跟……约会似的。

    云朵晃晃脑袋，心里默念几遍“不约不约不约”，最后抓了米色的长开衫套身上了。头发编成了低低的蝎子辫，简单涂了个口红就出门了。

    本仙女，不刻意营业美貌也依然美丽动人：）

    让她意外的是，厉骁看起来，貌似也捯饬一番。虽然也就是在常穿的纯黑T外面加了件机车夹克，但整个人好像一下子不一样了。

    他身材那么好，随便套个面粉袋都好看，这件黑色的夹克上身，更衬出男人标准的倒三角，劲瘦的腰腹，结实的胸膛都很有型。纯黑的夹克背后绣了个银色的鹰像，精致又野气，跟他的断眉倒很配。

    云朵恍惚间觉着，其实他今天这身，跟她的米色长衫也挺配的……

    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步行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商场。香锅在顶楼，但厉骁先拉着云朵去了一层的进口超市。

    他停在一瓶藤条香薰面前，俯身嗅了嗅，浓眉轻蹙。

    “我妈要我带一瓶这个回家，还要茉莉香的。”他又吸了吸鼻子，眉心更紧，“这谁能闻出来是啥味儿的……”

    云朵：“……”

    云朵面无表情地拿起香薰瓶，翻到瓶子背后看标签。

    “这不是茉莉的。”她从货架上找到茉莉香，拿了个未拆封的，“这个才是。”

    厉骁：“……”

    直男抓了下眉骨，有点尴尬地咽了下嗓子，“你要么？要不也给你妈妈买一瓶？”

    云朵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下意识想拒绝，又想起姨卧室貌似也在用香薰。

    她从货架上拿了瓶檀香的，“我给我姨买瓶这个吧。”

    厉骁“哦”了一声，又问了一遍：“再给你妈也挑一个？”

    云朵握着手里的檀香，好几秒没话。半晌她抬起脸，朝厉骁扯了下嘴角。

    “我爸妈在我很的时候就离婚了。”

    厉骁愣住了。

    云朵跟害怕他接下来的话似的，赶紧继续：“离婚后他俩就去外地了，我是跟我姨姨夫他们长大的。”

    云朵的语气平静，就像别人的事一样。她努力表现出一种很潇洒很淡然的感觉，仿佛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又补了一句，“所以，跟爸妈那边比较淡。”

    可不管怎么努力淡定，她的话里总有一种苦涩感——尤其在他的面前，这种情绪好像就更难掩饰了。

    厉骁看着她没话，眸色深且沉。过了几秒，他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顶。以前他也老喜欢摸她头发，但今天他摸起来，好像格外温柔。

    云朵“哎呀”了一声，抚平被揉乱的刘海，嘟嘴轻声：“你干什么呀。”

    “没什么。”厉骁淡淡道。他放下手，一条胳膊顺势就压上了女孩的肩膀。

    他轻轻揽上她，没事儿人一样往超市门口走。

    云朵却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她其实很庆幸他什么都没有。她宁可他不要对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

    或同情或安慰的话，她已经听过太多，真情的也好，假意的也罢，其实都不是她最需要的——她不想成为别人眼中“被抛弃的孩子”。

    同情或者怜爱，都会让她已经很敏感的自尊更敏感。

    像厉骁这样什么都不，只轻轻揽住她的人，还是头一个……

    他这样，云朵反而浑身都松快起来。她甚至极其罕见地继续这个不幸的话题：“其实，我早都习惯啦。再，我姨姨夫还有表姐都对我很好。”

    她笑笑，手拍了拍男人搭在她肩头的胳膊，反过来安慰他一般：“他们很疼我的。”

    厉骁没看她，只不过收紧了揽住她的那只手。

    健硕的胳膊绕过姑娘的肩头，指尖亲昵又挑逗地蹭了蹭她的侧脸。

    他俯身贴近她的耳：“骁哥也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