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阮苏茉段西珩

    倘若有另一种可能

    0

    阮苏茉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差不多都已经不算是暗示，而是明示。

    她胸膛随着呼吸紧张起伏，咬在齿间的薄片,像长了锋利棱角,硌得唇舌发疼。

    段西珩并没想做到这一步。

    一年没见，总有那么一些控制不住的情绪,全都在拥抱和亲吻里。

    或许是有一点过火，可实在没过火到这一步。

    他原本还有一点理智,但这点儿理智在看到阮苏茉咬在唇边的东西的时候,荡然无存。

    他们无声对视。

    最后是段西珩先承受不住这样过于冲击的画面，伸捂住阮苏茉的眼睛。

    然后靠过来，身体的重量全都交给她。

    “你想看我死吗？”

    他每一个字都得很艰难。

    喑哑,克制,隐忍。

    阮苏茉一动不敢动，心脏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被动陷入黑暗,眼前什么都没有。其余感官便变得更加灵敏。

    她感受到段西珩那句话时微颤的胸腔，他们几乎没有距离。她也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颤音，属于少年独有的性感。

    在她紧张到差点连呼吸都忘了的时候，眼前的黑暗消失。

    紧接着，她就看到段西珩擦过自己脸颊的头发,感受到他比自己还热的气息。

    他微微偏头,咬住薄片另一角。

    稍微用力，撕开。

    ——他同意了。

    阮苏茉瞬间陷入无可后退的泥潭,也掉入越陷越深的沼泽，脑海有烟花在噼里啪啦绽放。

    她也炸裂成天边最美的烟花。

    段西珩是服务型。

    以往每次一起学完生物学理论，他都会主动替她清理。

    当然，前面的那个过程,他也是服务的那一个。

    他看起来清冷淡漠，不爱与人交流，可骨子里是温柔的。

    这种温柔就体现在床上的每一刻。

    他把喜欢的女孩当作一件精致珍贵的礼物，礼物拆封的时候，丝带、包装纸都心翼翼地分拆，生怕扯坏。

    拆到最后一步，他却不再做人。

    冲上脑海的是无法控制的陌生情潮，他们在这片潮流中忘却自我。

    随波晃荡。

    撞起涟漪无数。

    天渐渐暗下。

    阮苏茉睡得很沉，这些天熬夜复习，本身就已经睡眠不足，加上下午这场第一次做的运动，她实在累坏了。

    没等段西珩帮她洗完澡，她就已经瘫在浴缸里睡着。

    一直在响。

    阮苏茉不为所动，好像根本没听到。

    段西珩在地板乱七八糟的衣物里，找到阮苏茉的。看到来电人，他犹豫一下，接起电话。

    黎颂娴不知道阮苏茉去了哪，一直没见她回来，有些担心。

    打了好几个电话，最后接起电话的，竟然是段西珩。

    她实在诧异。

    “你跟茉茉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段西珩回头看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阮苏茉，忽然有种犯罪感涌上心头。

    他可真是不当人了。

    “下午刚到。茉茉有些激动，哭了好久，哭累了就睡着了，一直叫不醒。可能这些天考试熬夜复习，累到了。一会等她醒了，我送她回去。”

    段西珩得慢条斯理，根本听不出任何心虚的成分，也根本听不出他在撒谎。

    但其实，他也没撒谎。

    下午的阮苏茉，确实很激动，一直在哭。

    不止哭，还扯开嗓子骂他。

    骂完了，也就真的累了。

    结束时候就睡了过去。

    黎颂娴听着这个无懈可击的解释，没想太多，她了解自己女儿，真的就是个哭包，遇上点事，能哭很久。

    于是，她：“行，你好好照顾她。等她醒了送回来。”

    “嗯，我会的。”

    电话挂断。

    段西珩为自己这样的撒谎行为感到不齿。

    他走到床边，侧身躺过来，指轻点阮苏茉巧的鼻子，似是无奈：“醒醒。”

    阮苏茉皱皱眉头，不高兴地往枕头上蹭蹭脸，没有醒。

    段西珩只好拍她肩膀，捏她的脸，用尽各种办法将她叫醒。

    阮苏茉终于被叫醒，瞪着不满的眼睛，带着些起床气。

    “干什么”

    声音却软软的，像极最后那一刻溢出嗓音的哭喊。

    听得段西珩心内一颤。

    他清清嗓子，道：“很晚了，送你回家。”

    阮苏茉花了一点时间才清醒，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否决段西珩的决定。

    “不要。不回去。”

    段西珩揉揉她头发：“你妈打电话来了。得回去。不能让她担心。”

    “”

    阮苏茉实在不情愿。

    段西珩耐着性子哄她：“我会留几天，不会马上走。我们有很多时间。”

    阮苏茉这才勉勉强强地答应，想从床上坐起来，可是刚动一下，就觉得自己像被人打了一顿。

    “嘶——”

    她放弃，重新在床上躺着。

    “怎么了？”

    “你还问！”

    段西珩：“”

    “段西珩，我妈要是知道你对我做了这么禽/兽的事，她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段西珩：“？”

    阮苏茉：“你现在讨好我还来得及。不然我就把你的恶行告诉我妈，你就完蛋了。”

    段西珩笑了笑，将阮苏茉搂到怀里，像极事后缱绻的温存。

    他咬她耳朵，问：“怎么讨好？这种可以吗？”

    他又亲亲她脖子，痒得她想躲。

    阮苏茉怕了，赶紧推开他。

    “下次听我的。”

    她红着脸，害臊又认真。

    这个“下次”指的什么，段西珩立刻心领神会。

    他抚住她的脸，吻过去。

    喘息之间，他：“这么快就想着下一次了？”

    阮苏茉：“”

    拳头硬了。

    想打他。

    但是他亲得太温柔了，她什么气焰都被这个吻掠夺走，只能软绵绵地承受。

    久别重逢的情侣又磨蹭了好一会，才肯收敛一点，收拾东西回家。

    回去路上，阮苏茉借口自己腿酸走不动路，要段西珩背她。

    酒店和阮家离得不远，几条街。

    段西珩就在夏天微燥的夜风中，背了她一路。

    “我想过了，如果我爸爸妈妈真的没有感情了，那离婚也不是件坏事。我妈或许还能开心一点。”

    在段西珩的背上，阮苏茉了好多。

    “我舍不得他们，所以我打算大学，留在海城。”

    “等我再长大一点，独立一点，可以搬出去住，然后养一只猫咪，这样我就不会孤单了。”

    段西珩的脚步停顿片刻，他问：“你的未来里，没有我吗？”

    “怎么会。”阮苏茉搂紧他脖子，哄他似的亲亲他的脸，笑着，“我在等你回来呀。等你在国外读完书，等你回国，再也不走。”

    “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养我们的猫咪，好不好？”

    段西珩偏头看着阮苏茉，看她满眼的笑意，他也跟着露出一个笑：“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

    “大学毕业”

    阮苏茉掰着指头算了算，“啊，还要五年。”

    很快，她就充满信心地：“那就五年，五年很快的，一眨眼就过了。”

    “嗯。很快的。”

    两人就此约定。

    夜色在无尽之处延伸，路灯的光笼罩着他们。

    昏黄，却明亮。

    他们拥有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是年少时候，最纯粹，不掺一丝杂质的感情。

    风吹不散，雨淋不湿。

    他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这条路，好像可以一直走到生命尽头。

    阮苏茉从睡梦中醒来，脑子混沌，那些似真似假的影像，仿佛还在眼前。

    她抬头看，月色之中，段西珩正抱着自己在睡。

    她忍不住往他怀里靠。

    段西珩似是察觉到怀里人的东西，微微醒来，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问：“怎么了？”

    “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和你早恋了。”

    段西珩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几分，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阮苏茉回想梦中的情景，忽然笑起来：“没有然后啊，结尾就跟我们现在一样，我毕业了，你回来了，我们结婚了。”

    “你看，我们就是命中注定吧，无论前面是怎样的发展，最后我们都会在一起。”

    ——无论过去有多少种可能，但是结局，只有一种。

    段西珩听完后，微勾唇角，闭上眼睛，将她在怀里搂紧。

    “是。命中注定。该睡觉了，老婆。”

    阮苏茉“噢”一声，淘气地咬他下巴，趁他反应之前，立刻在他怀里讨好地：“睡觉了，老公。”

    段西珩重新睁眼，看看怀里的人，下巴的疼痛逐渐消失，他低头亲吻她头顶发丝。

    没有再什么。

    如此寻常，又令人满心温柔的一个夜晚。

    他们以后，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