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坠入悬崖
千梦幻境结束之后, 经历各种曲折拿到淬元草的万云舸深谙夜长梦多的道理,回到白玉京和邈清真人报备后就准备闭关,可是看着整天在戈鋋峰上晃悠和别人笑嘻嘻的宴绥,从千梦带回来的焦虑感又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心。
万一自己不在的时候, 这人又突然消失不见呢?
不自觉地开始跟着宴绥, 直到宴绥发现万云舸的闭关事宜耽搁下来, 知道他的担心后好好向人做了保证,万云舸才放下心,带着宴绥给他备好的灵丹灵药,在思过崖下专供白玉京弟子闭关修炼的石室群里挑了一个, 就此开始灵根的淬炼重生。
灵根越差, 淬元草需要发挥作用的时间就越长, 毕竟是新收的徒弟,邈清真人还是不太放心,就让峰头上唯一闲着没事干的宴绥去蹲在石室外面给万云舸护法。
看过原剧情的宴绥当然知道万云舸的这次闭关肯定没有问题,但架不住邈清催得紧, 淬元草之所以可以改变修士的灵根, 是因为它先粉碎原有的灵根作为养料,再疯狂吸收周围的灵力凝结成纯粹的灵露浇灌在灵台上,从而催生出更加纯净的灵根。
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 再换灵根那就更是违命之举,邈清真人提着宴绥的耳朵一一列举万云舸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的来比如因为体内灵力混乱导致失明失聪, 往大的来也有可能灵台受损彻底废掉,总之, 万云舸重炼灵根是比脚踩蚕丝过崖更危险的事, 容不得一点差错。
宴绥被邈清真人得一愣一愣的, 本来没什么感觉,现在也不知不觉地紧张起来,最后磨磨蹭蹭,还是来到万云舸闭关的石室外面,仔细设下阵法,检查好万无一失后,左右无事的宴绥就在门口挑了个树飞上去躺下,揪了根长草叼在嘴里,无聊地注意着树前石室的动静。
所以,这种类似看门的工作是真的很无聊,宴绥翘着腿躺在树枝上,白天他就看着万云舸的石门发呆,偶尔翻出之前的剑籍修炼一会,晚上修仙之人用不着睡觉,他就躺在树枝上,望着头顶的星空发呆,有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千梦幻境里看到的那一段记忆片段。
现实世界里,自己意外之后,秦思虞会怎么办?他是怎么做到跟着自己不断穿梭的?难道和那个实验仪器有关?那我现在的意识是真的意识吗?
不去想还好,一旦开始思考,问题就不断涌现,想得他脑子疼也没有结果,无人可问再怎么猜测也只是猜测。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上次从千梦幻境回来之后,宴绥脑海里的系统就不怎么话了,虽然之前也没什么存在感,但宴绥一叫还是会好好回答,可现在即使宴绥连环叫它,系统彻底没了声,只剩下自动回复上的“暂时升级,留言回复”让宴绥知道系统没有驴他丢下自己一个人。
一天又一天,万云舸已经进去了半个月,宴绥从原本的信心满满到现在变得有点迟疑,都怪那本又臭又长的原著,连万云舸被渣男强迫时喘了几声都写得那么清楚,然而真正重要的淬灵根却一笔带过根本没提到底用了几天。
“怎么还不出来呢?”
宴绥撑着脑袋看着下面,周围检测灵力波动的阵法没有变化,其他也一切正常,可是那扇快被宴绥盯穿的石门,就是没有动静。
实话,半个月不见万云舸,宴绥还真有点不习惯。
上次幻境回来后,一直独来独往不怎么和同门接触的万云舸好像对宴绥开发了什么特殊技能,平时宴绥几天也看不见这个师弟一次,回来后只要自己出门,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他身后就能出现万云舸的身影。
宴绥被黄郁拉去演武台,万云舸就默默站在台下,宴绥被邈清真人找去训话,万云舸就跟在门口目送宴绥进去,就连宴绥去后山闲逛,万云舸都要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模样,恨不得是把宴绥绑在他身边,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万师弟,你天天跟着我干嘛呀?不用修炼吗?”
宴绥不讨厌万云舸一直跟着自己,毕竟这人都跟着他跑了好几个世界。有天宴绥躺在后山的草地上,看到一如既往跟着自己坐下的人,坏心思地一把握住万云舸的脚腕,虽然敏感的脚踝被握住吓了万云舸一跳,但他还是默默放任了宴绥幼稚的动作,认真回看一脸趣的人。
“无碍,我想跟着师兄。”
“跟着我?你怕我突然消失不见了?”
宴绥只是随口了一句,但看着人原本晶亮的眼睛黯淡一瞬,想到之前几个世界自己的不辞而别,幻境里自己的意外消失好像也吓得人不轻,宴绥讪讪闭上嘴,坐起来揉了揉师弟的头,又揽着人的肩搂进怀里。
“放心吧,我不会再不辞而别了,以后我走之前一定和你。”
“师兄要走?”
听到他这么,原本乖乖被人搂住的师弟耳尖一动,皱起眉头抬头看向宴绥,冷下声音问道。
“没没没,以后以后,要是以后师尊让我下山游历呢?”
宴绥连忙拍拍万云舸的肩膀让他别紧张,看他还是眉头不展的样子,宴绥按着人和自己一起躺下。
看着碧蓝天空白云悠悠,宴绥的手顺着人的手臂往下探去,摸到万云舸的手掌后捏捏他的手指,微微侧过脸弯起嘴角,歪头碰了碰身旁人的脑袋。
“我答应你,如果我要走,我肯定和你我要去哪,而且只要你要愿意,我带着你一起。”
躺在一旁的人脸上染上了红霞,宴绥看着他眼角眉梢逐渐放松下来的神情,心里也暖洋洋的。
经历了这么多,他有理由相信躺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和自己来来自同一个世界,也许和自己一样失去记忆,也许也是在做着什么任务,但最重要且毋庸置疑的是,不论世界怎样改变,这个人都深爱着自己。
万云舸握住了在自己手里作怪的手,他的指尖摸过那人纤长的骨节,又滑过他圆润的指头,最后指尖交叉而过掌心相对,轻轻收紧再密不可分。
最后一层薄雾被拨开,万云舸攒住另一个人的手,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好像一个一直不安焦虑的地方被一种膨胀起来的东西填满了,满足得让人忍不住谓叹。
“师兄你答应我了。”
“嗯,我答应你了。”
天边的白云一朵接一朵,长风拂过,青草蹭着脸颊,两个心在另一个世界再次贴近。
宴绥翻了个身,看着同那天差不多的碧蓝天空,暖风阵阵,他的眼皮不知道怎么就重了起来,确认所有的阵法都没有问题,他也没有多加抵抗,就这么枕着风沉沉睡去。
*
“叮铃……”
门前有着一颗巨大榕树的闭关石室推开一半忽然顿住,石门上预警的阵法铃铛被人从里面捏住,彻底没了声音。
万云舸收了门上挂着的铃铛,又心解除了一些其他阵法,确定没有其他能发出噪音的东西后,他才运气缓缓推开石门,争取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吵醒树上的人。
疯狂涌动的灵力在灵台上掀起一场场风暴,经脉一遍遍被震碎重组,万云舸不知道自己在石室里待了多久,在灵根重塑好的那一瞬间,感受到经脉里运行起来比之前更加顺畅的灵力流,万云舸下一秒就睁开眼睛,里面是要溢出来的激动。
不顾自己现在可能算不上得体的状态,万云舸起身推门就想飞奔去找宴绥,然而没想到的是,在他兴冲冲把门推开一条缝隙时,自己就在外面榕树的树枝上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万云舸放轻脚步站在树下,树上的宴绥睡得很熟,抱剑支起腿微微侧着身子,腰间挂着的玉佩垂下来一条穗子,随风晃动。
万云舸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他抬手揪住那条穗子,轻轻用力想把人叫醒,但没想到那块玉佩根本没有系紧,万云舸这么轻轻一拽就顺着力道掉了下来,树下的人感觉伸手去接。
“看不出来,师弟居然惦记上了我的玉佩!”
玉佩刚接到手,万云舸就听见树上人懒洋洋的带笑的声音。
“师兄。”
“我惦记的不是它。“
握着玉佩的人抬头,脸上是平时不多见的淡淡笑容,他向还在树上的人伸出手,心翼翼地仿佛在接什么宝贝似的。
“哦?那你惦记什么?”
宴绥晃了晃脚,撑着下巴笑起来假装听不懂万云舸的话。其实刚才铃铛响的一瞬间他就醒了,不过他还是闭眼假装睡着,想看看这个急吼吼出来的师弟会干什么,没想到他睡着时这人心动作,自己醒了后倒是不客气地给自己直球。
“自然是我珍重喜欢的。”
哦吼,宴绥看着一脸平静微笑,却着差不多爆炸性的话的万云舸,难得在这个沉迷正经的师弟面前觉得有那么点不自在。
最怕正经的人突然不正经。
宴绥挠挠脸颊,转过头清咳一声略过这个话题,起身朝着万云舸跳下去,搭着万云舸伸出的手安稳落地。
“走吧走吧,师尊等着让我带你过去呢。”
没敢看万云舸的反应,宴绥拉起他的手就走,多亏了思过崖平时清净得很,否则现在随便一个人迎面走来都能看见戈鋋峰的宴师兄面红耳赤的模样。
森林里虫鸣不断,两个人踩在林间的枯叶上,静谧地好似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宴绥牵着人慢悠悠地走着,风和日丽,好像自己失忆做任务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放松无忧呢。
林间的风带着清新的气息,本来走在前面脚步轻快的宴绥脚步一顿,伸手拦住万云舸示意他先停下。
“心。”
万云舸停住脚步,看到宴绥慢慢移到剑柄上的手,自己也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挥烟。
刚才他一直看着宴绥的手,一心仔细感受手背上的温度,现在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只是静谧的森林现在成了死寂,好像一瞬间除了他两外活物全无。
“何必躲躲藏藏,有什么事不如出来?”
宴绥已经抽出了游隼,感受到周围逐渐弥漫起的杀气,一人一剑都绷紧了神经。站在他身后的万云舸也悄悄捏上了腰间邈清真人给的命牌,随时准备通知邈清真人求救。
然而宴绥话音未落,三个黑气缠身的蒙面人就蹿了出来,丝毫不给宴绥和万云舸准备的时间,直接挥剑劈来,而且目标很明确,直指被宴绥护在身后的万云舸。
宴绥的身影快出了残影,游隼也飞绕着挡住各个角度的攻击并寻找机会反击回去。
蒙面的三人看宴绥不太好对付一时寻不到破绽,不得不分成两拨,一拨加大攻势拖住宴绥,剩下一人从宴绥这里脱身,执剑朝修为不如宴绥的万云舸攻去,一招一式全是死手。
宴绥一边格挡一边不断后退,这三个人来路不明,招式古怪,虽然一时还伤不到他,但他也没办法反击,而且这三个人对他并不恋战,好像只一心想着除掉万云舸。
一时间,万云舸和宴绥都找不到脱身的机会,明明已经捏碎命牌,但邈清真人那却没有一点反应,现在也没看到有人过来支援,宴绥和万云舸只能不断往后退,希望能有机会躲开后面三人的追杀。
“各位为何出手狠毒非要取我们性命!”
宴绥边战边退,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穿过了思过崖的森林,视线里就能看见不远处的悬崖边缘。
完了,怎么到了这个地方。
宴绥皱起眉头,心里有点不太妙的预感。
显然那三个人也看见了不远处的悬崖,攻势更加猛烈,大有要把两人逼下去的趋势。
“唔!”
一瞬间的走神,黑衣蒙面人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了宴绥的肩膀,被疼痛感拉回神,宴绥抑制不住地闷哼出声。
“师兄!”
一旁奋力抵抗的万云舸看见宴绥的肩头立刻被血染红,拼力想往宴绥这边靠近,可是黑衣人哪里有可能让他靠近,直接挑剑趁宴绥一边身子动作缓慢,再次刺向了宴绥的心口。
万云舸睁大了眼,仿佛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他看着那把剑避开游隼,剑尖缓缓没入了悬崖边人的胸口,他看见宴绥脸上的不可置信,也知道自己大喊出声,但耳朵鼓膜胀痛,只能听见自己快要停滞的心跳。
万云舸下意识地、没有任何防御,直接往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人扑去,他伸出手去够那只就在眼前的手,在宴绥震惊的眼神中,万云舸跟着宴绥一起跳下了悬崖,呼呼破风声中,他抓住了那只手。
这次宴绥没有在他眼前消失。
自己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